安雅为何要骗他?这个问题,他其实再清楚不过了,之前找各样理由推脱,就是想要用距离把她的固执变淡。
谁曾想……
“少爷,现在天色不早了,请问您准备吃晚饭吗?”佣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询问。
被他这么一说,南一川肚子还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他微微颔首:“嗯,随便去厨房做点。”
“好,我这就去交代。”这个佣人上了年纪,动作不大利索,没走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用力拍了拍头:“少爷,我忘了交代,少奶奶现在已经睡下了,我叫人去问过她,说是没食欲。”
“睡了?”他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回少爷,在半个小时以前。”
半个小时?
南一川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以及外边的天色。
果然是他想事想的太专注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
佣人应了声后,迈着缓慢的步伐去了厨房。
……
客房。
苏篱落有些心烦,她拉开窗帘,又把门反锁好后,坐在房间里的灰黑色软皮沙发上,兀自凝望着窗外发呆。
今晚的月亮很圆,似小孩子最喜欢吃的棒棒糖。
她想起小时和奶奶的趣事,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十几年时间就流逝了。
早知结局还是被他带走,倒不如去医院看望奶奶。
只是几天没见面,她却恍惚隔了几个世纪那般悠长。
“唉!”苏篱落叹口气,她不想去想这些烦心事,索性又上了床,把自己包在洁白的被单里,只有那双眼能透过空隙看到外边。
“咕噜。”肚子发出了一阵声响。
好饿!
她本来就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下更是饿的不能行。
睡也睡不着,苏篱落郁闷的再次下了床,在房间里胡乱转悠着,想以此转移注意力。
转着转着,她浑身竟瘫软的没了力气,一时间眼冒金星,没看清脚下的障碍物,被硬生生的给绊倒了。
“痛!”她惊呼,摸了摸额头,舒口气:“还好还好,没碰到伤口。”
不过,打心底还是挺郁闷!
苏篱落站好,抓起那个“不长眼色”的障碍物,准备摔了它发泄时,赫然发现它不是垃圾之类,而是一部从床头柜上掉下来的座机电话。
它线是连着的,电话保存的很很完整,也就是说,还能用!
得知这些后,她顿时有些心潮澎湃,先把电话轻轻放在桌子上,又按照记忆中赵俊成的电话拨了过去。
——滴,滴,滴!
“喂,你好,请问你是?”
听筒里,熟悉又温润的嗓音传来,激动的苏篱落差点想要上蹿下跳。
“俊成,是我!”她边平复心情,边警惕的看着四周:“我是苏篱落。”
“篱落?”赵俊成明显也是有些激动,问题连珠炮串着:“你现在在哪儿?有没有被欺负?怎么用座机给我打电话?”
“我……我现在……”她犹豫了下:“我在哪里不重要,给你打电话只是想给你报个平安,我不想你担心我,还有今天在迪士尼很抱歉,都是因为我没注意跟上你,所以才和你走丢的。”
“没关系。”听此,他心里明了了,声音低沉下去几分:“在南一川家里吧?”
“你怎么知道?”她惊愕,随即又觉得这问题太傻了,顿了顿,忙说:“呃……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客房,不会有事的。”
“嗯。”他落寞的垂下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音落,他便要挂电话。
他听的出苏篱落的小心翼翼,她很怕被南一川发现。
因此,有再多想说的话,也被他尽然吞咽到了肚子里。
“俊成,等等!”她下意识阻止:“我还有话对你说。”
“嗯?”
正紧张到浑身紧绷着,怕被听到的苏篱落不知道,客厅里的南一川手里也拿着固定电话,把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女人,你就是那么想念你的小情人吗?赵俊成说要挂电话,你还不肯?”
就在方才,他看到这个很久没人用过的座机红灯不断闪烁着,当即联想到了什么。
一接电话,果然没错。
要不是想听听他们究竟能说到多“甜蜜”的程度了,留下来当做证据和把柄,他一早之前就冲进了客房。
客房。
“呃……其实也没什么事。”苏篱落思前想后,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只好说:“晚安,你也好好休息。”
“篱落,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赵俊成恍然:“不久前荆溪给我打电话,说要你明天务必参加学校的八百米运动会。”
“噢,谢谢提醒!”她应:“这是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当初还是灭绝师太说必须要全民参与,呃……对了,有没有说到南一川必须参加什么项目?”
“好像是一千米男子比赛。”赵俊成想了下:“这个我不太确定,你可以直接打电话问荆溪。”
“好。”
说完,两人很有默契的说了个“晚安。”
苏篱落刚挂掉电话,敲门声便应声响起,她拍了拍猛地跳动的小心脏,尽量保持平静的问:“是谁?”
“我。”
南一川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
“有……有什么事吗?”她心虚的问。
这家伙该不会一直都在门口偷听?
“吃饭。”依旧是冰凉的语气,却明显夹带着几分别扭:“我没关心你的一点意思,只是不想明天一早被人发现这间房里有尸体,晦气!”
苏篱落摸了摸因饥饿在不停叫嚣的肚子,没骨气的从床上站起来,边走边嘟囔:“我管你是不是想关心我,反正本小姐现在饿了,需要吃东西来补充能量。”
欲走的南一川动作一顿,嘴角无意识勾出浅淡的笑。
这女人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哪怕怀疑是她想诬陷安雅,还是忍不住的想对她好。
……
餐桌上。
苏篱落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南一川嫌弃的瞥了她一眼:“真不知当初爷爷是怎样看上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切,我这叫对厨师的尊敬你知道吗?”她义正言辞的辩驳:“厨师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对他做出食物的满意程度,都像你这样绷着脸,人家心里也没谱好吗?”
老佣人没忍住笑了出声。
这个少奶奶,真是太有意思,怪不得老爷子要钦点。
“无聊。”
音落,南一川不再理会她,兀自吃起了饭。
他从小接受过严苛的训练,因此连吃饭也是动作优雅的犹如一幅画。
再看看苏篱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遇到用筷子吃的慢的龙虾和鸡块之类时,直接上了手,也不顾某人难看至极的脸色。
晚饭是在一片杯盘狼藉里结束的,她看了看空荡荡的盘子,想到其中四分之三都是她的“战斗成果”时,满意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无视南一川的白眼,准备回客房休息时,被他一把揪住了领子。
“吃光我的菜,想这么容易就离开?”
“南一川,你搞清楚,这是你请我吃……”她反驳:“念在你好心请我吃饭的份上,白天你使劲折磨我那事我就当做不知道,呵呵呵……没关系,谁叫我大度呢!”
“啧啧啧……”他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得了便宜给卖乖。”
“南少,我今天差点被水淹死了,哪有什么便宜去占?”苏篱落讪讪说:“还有我脖子上,还有额头上的伤口……”
“咳咳咳……”他轻咳一声,放开她的衣领,强制性把她转向他,突兀的说了句:“我不是故意的。”
“啊?”
“苏篱落,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有多担心你。”他别扭的说:“当时你在河边,我伸腿过去,不是想绊倒你,是想提醒你离那条河太近了,别再退了,不过,你好像会错了意。”
说完,他冲她无奈一笑:“回来后,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了许多,之前我从不会向任何人袒露我的心事……”
“你……你今天怎么变得怪怪的?”这话听的苏篱落有种毛骨悚然,她壮着胆子把小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凉凉的感觉直达手心。
“我没发烧。”他捉住她的小手:“只是吃饭中途,我去卫生间时,接到了秦素姐的电话,她说她喜欢的人因为她死了。”
苏篱落从未听过南一川和她说过真这么长时间的话,更别提是谈心了,一时间呆愣的望着他,不知该作何回答。
他话锋一转,定睛和她对视:“相信我的直觉,那件事不是雅雅做的,南夏奇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我能确定。”
“为什么?”
“因为安叔叔始终不放心赵俊成,暗地里派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监督她,经他同意,保镖把资料交给了警察,没发现任何线索。”
“什么时候?可这是昨晚……你怎么知道……”
“你不觉得南夏奇很可疑吗?半夜三更出现在那种人少的地方。”他神情严肃:“你感觉呢?”
“我不知道。”苏篱落问:“你这么说应该是相信我的,那为什么要把那个变态放了?他老丁还会去祸害别的女生!”
“我想放长线钓大鱼。”他说,目光深邃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