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越想要留下来的东西,越困难。
苏篱落还是颤抖着,抽搐个不停,她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到了无法说话的地步。
“篱落,你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南一川不断给他们催眠。
人的命运是由上天注定的,可是南一川偏偏不相信这些。
要不然,之前怎么会发生那么多奇怪的事情?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经历生死?
人的心境都是会改变的。
苏篱落想安慰南一川,但她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颤抖着手,想要抚摸着南一川的双眼。
结果是徒劳的。
“篱落,你撑住,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南一川抱过苏篱落,让她把头埋进自己怀里:“篱落,我们会一起度过难关,你不是说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
从对苏篱落产生感情开始,南一川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变得越来越矫情了。
——一川,我也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大家,只是我的命没有捏在自己手里,没办法决定。
所以,如果真的想在一起的话,那就来生吧!
来生和我一起,经历这漫长的人生。
来生和我一起,共度美好的一切。
我会加倍的对你好。
今生,就算了。
天意难违。
苏篱落在心里默默说出这些话后,就觉得眼皮一阵的酸痛。
不是她不想硬撑,只是身体的条件根本就不允许她这样。
想到种种,苏篱落不由得落了泪。
接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耳旁是南一川更加用力的咆哮声:“不,苏篱落,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你的血液里还流淌着我的鲜血,我们共体,你醒醒!你快点醒醒?是想考验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对吗?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回应南一川的,是沉默着的空气。
小王见此情景,只好无奈的说:“一开始我就说明了,这件事的成功率很小,本来我以为篱落会是那幸运的一个,只是没想……”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空灵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悠长。
南一川率先反应过来,激动的问:“篱落,你在哪儿?你回去好吗?求求你不要再吓我了……”
两人平分生命,牵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南一川是可以看到苏篱落亡魂的。
小王只能听得到声音。
其他过来的人则是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一川,你别伤心了。”苏篱落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南一川,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直接从南一川的身子上穿了过去。
原来电视剧里电影里演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
“篱落!”南一川也扑了个空,心里哀伤的滋味更甚:“你回去好不好?别再折磨我了。”
折磨。
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我的身体,无法承受你生命的重度。”苏篱落直接说出重点:“一川,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本就是不同的人,阴阳也难以融合,所以我的性命还是没能保住……不过我很感谢你能对我这样好,患难见真情,我不会喝孟婆给的孟婆汤,等我转世,下辈子我依然会记得你的……”
“不要!我不答应,我要你这辈子陪在我身边。”南一川不气馁的上前,结果是再次扑了空:“你会好好的……”
“别傻了。”苏篱落苦笑一声:“我们有缘分,会在一起的……现在我要走了,谢谢小王爷爷一直以来的付出,谢谢你们所有人都对我这么好,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不!”南一川瘫软着身子,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的有挫败感:“你不能……”
南一川只能一个劲儿的拒绝,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些什么。
那边,小王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是害怕,而是在为苏篱落做祷告。
苏篱落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直到什么也没有。
耳旁响过遥远的,而又沙哑的声音:“时辰已到,切莫耽误,速速归来。”
然后,苏篱落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芒,这光芒十分的刺眼。
苏篱落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了眼。
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场面发生了——南一川紧紧的拽住苏苏篱落的身子,念念有词:“苏篱落是我的,你们不能带走她!不能!坚决不能!”
苏篱落讶然:“一川,你为什么可以碰到我?”
南一川显然已经没心情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魔怔了,不停的在重复着相同的话:“她有我一半的生命,就这么走开了,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我的生命还没有还回来,必定是少了一半,我本也命不该绝时会死去,你一定是没办法交代的……”
苏篱落一怔,她知道南一川是在要她走的那个人,不也许不能够称之为人的东西在说话。
“一川……”苏篱落想要劝南一川不要太冲动,哪知拉着她的东西身子一顿,背对着他们,似是在犹豫。
小王看不到场景是怎样,通过揣测却也能想到些什么,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之下,接着跪在了地上,说了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再然后,苏篱落发现眼前的白光消失了,自己的身体也由透明从新变了回来。
不等南一川说什么,苏篱落就感觉的到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把她整个身子都吸引了过去。
最后,苏篱落竟然发现自己回到了身体里。
“你没事了对吗?”南一川亲眼见证那这个过程,不由得喜极而泣:“小王,篱落是不是没事了?”
小王睁开眼睛:“暂时是没事了。”
南一川挑眉:“暂时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回来了吗?”
小王摇摇头,如实说:“刚才他只是被你的话蒙骗了,暂时放过了篱落,等到哪天,他是铁了心要让篱落回去,就会制造出意外,尽管篱落命不该绝,然而他是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放过她。”
顿了顿,小王又说:“我也是在知道能躲避他完成这件事后,才敢出的手,否则到了一半儿,我们所有人的生命都会选择被迫结束。”
听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向心水有些淡定不下来了。
向心水看着苏篱落的目光不再慈爱,而是充满了戒备。
向心水潜意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苏篱落的身上,忘记了没有苏篱落救助,南一川就不会活下来的事实。
苏篱落刚睁开眼,就对上向心水夹杂着仇恨的双眸。
向心水几乎是崩溃的。
她不愿意南一川,甚至南家的任何一个人,成为苏篱落的陪葬。
在人性和利益面前,向心水就会自动转换成在公司里冷酷无情只讲对错不管人情的性格。
“妈,对不起……”沙哑的喉管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苏篱落能明白向心水那不喜欢的眼神的原因:“都是我连累你们,连累了一川,连累了南家。”
南一川蹙眉:“篱落,你不要这样说,你是我除了亲人之外,在这世上最最在乎的人……”
向心水如果是一开始对苏篱落是同情,哀伤,祈祷的话,现在只剩下了仇恨。
红颜祸水,弄得南一川人不人,鬼不鬼。
最可笑的是,居然还分出了一半的生命给苏篱落。
呵,刚才说的那句什么“除了亲人外最在乎的人……”,大概也只是逢场作戏,不想让他们太难堪了。
“一川,你不能这么说。”苏篱落着急的解释:“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其他活着的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对于已经失去的。你也不要太缅怀,我说了我不会喝孟婆汤,我也承诺了下辈子我们一定会在一起,所以,你没必要这样卖力的救我……”
“篱落……”
“人的一生就像是坐火车,会经历许许多多的风景,我只是你万千风景中的一个场景,时间久了,说不定你就会后悔现在做的决定,你会觉得自己又傻又蠢,为了我不值得。”苏篱落说完转向小王:“小王爷爷,一川的生命。还能还给他吗?”
小王无奈的摇摇头:“理论上可以,但最近一段应该是没办法行动了,我和你们会一直接受监控,一旦再有什么人家不喜欢的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苏篱落不想节外生枝,只能点点头。
撇向向心水时,苏篱落的心情又瞬间跌入谷底。
是她没办法阻止和逃脱。
如若不然,她百分之百不会让南一川做这种事情。
“剩下的就是休息了。”小王说:“三天之内,除了去卫生间,最好不要从那张床上走下去,这三天是你最脆弱的时间,不能出现万分差错……”
南一川点头如捣蒜:“我们一定会按照要求的……”
“一川,你也累了。”向心水缓步赶了过来:“应该去休息了,照顾篱落的事情,我会吩咐佣人做的,虽然你们是夫妻,但是还死活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我和荆溪商量后决定让篱落去住另外一间,等你们的身体完全恢复了过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妈才管不着……”
苏篱落想到向心水的表情,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