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儿你放心,顾元柳她嚣张不了多时的,皇上不是喜欢她,而是利用她伤了元霜的,折了元霜姐姐的翅膀。以往她对你的伤害,本宫都会替你讨回的。”
话儿心酸,双眼含泪:“奴婢谢谢皇后娘娘。”
“傻了是不是,本宫一直当你是妹妹,没有外人的时候,也不必这么多礼的。”
“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味道?”柳妃柳眉倒竖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饱含怒色。
宫女不敢噤声,小心地上前收捡着被摔破的一地瓷片。
“本妃问你们话啊,都哑巴了是不是?”一大早就让她气得够呛的,她一落势,就连宫女也欺负她了。
宫女有些害怕地说:“这些早膳都是刚送来的,公公说以后早膳的用度,都已经定好了,是皇后娘娘定的。”
好个顾醉蓝,越发的踩到她头上去了。
她明明知道她最讨厌吃这些东西的,不能急,不能气,她不就是想要激怒她,让她做出更多失去理智的事吗?
顾醉蓝的手段,也是不过如此的了。
“那本妃真是误会了,以后这些东西,你们就不必端上来了。”她口气一转,又柔和了许多。
宫女有些一楞,却还是说:“是的,柳妃娘娘。”
“小心些收拾。”元柳坐下来,眯起了秋水般的眸子。要斗是不是,那就看看谁斗得过谁。
她是失了理智而已,但是现在也相当的明白了,以往是她轻看了顾醉蓝,才至于现在处处吃寡。
要让皇上讨厌皇后,最有效的一个,便是杜暖暖了。
皇上对杜暖暖的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如果她小产了,那么……她托着下巴轻笑,宫里要留一个孩子,何其之难啊。
常梅梅分明就是让人摆了一道,成为宫里的笑柄。这个宫里谁最得宠,谁也就没什么安生的。
况且,太后对杜暖暖依然心怀暗恨。
“你们快些收拾,一会到永宁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的身体,越发的不好,卧床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过了晚膳的时间,却还没有起来。
顾元柳很定静地等着,看着飞蛾扑向廊下的灯笼,哪怕是死得壮烈,还是前扑后继地往前扑去。她想,就像她们顾家的女人对皇上一样,明明知道皇上心里恨着顾家,恨不得连根拔掉的,不可能爱上,不可能宠着,可是还是会暗里斗得凄惨,只为了站到最高之处。
她有些心酸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也不允许自已往后退一步。
“柳妃娘娘,太后娘娘传见。”
进去见到太后,越发的瘦削了,眼窝有些沉陷下去,看上去老了整整十岁都不止,低头手拔弄着汤药,再抬眼,双眸间的锐利精明却还是不曾减一分。
是啊,顾家的女人,人不低头也不认输的。
“等了好些时候了吧。”太后淡淡地开口。
顾元柳轻笑:“太后娘娘,臣妾也才过来一会的,太后的身体,是否好些了?”
她涩苦地说:“景说找不到什么解药了。”
“太后娘娘别难过,太后妨奴隶主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太后嗤地一笑:“哀家早也就不信这些了,哀家时间也不多了,哀家倒是心叹,哀家一走,顾家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太后这么一说,顾元柳心头一酸。
“元霜也是看破了一切,可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不然你们姐妹相斗到头破血流的,你啊,还差些火候,永远及不上弦的精明。”
“太后娘娘,臣妾错了。”
“人生难免就犯了错,可还能看得清,你为时不晚。”她皱着眉头将药放在桌上:“元柳啊,如果你和醉蓝有隔阂,还能回头就趁早,你……不是醉蓝的对手,哀家最不想看到你们再相斗了,哀家在后宫斗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是落得一场悲,这就是个教训。”
顾元柳将药奉上:“太后娘娘,这药快凉了。”
“喝不喝也没有什么用,哀家活不到明年这个时候了。”
“太后娘娘莫要这么说,太后娘娘会长命百岁的。”
太后笑笑,心里很是悲凉,也不再继续说这些,而是道:“皇上好些天没到永宁宫给哀家请安了,俗话说得真对啊,久病床前无孝子。倒是景,却贴着哀家的心,或许哀家一开始就错了。”应该保景为太子,再为皇上的。
“这些天皇上都陪着杜暖暖呢,她有孕在身,皇上甚是喜欢,就连那日云净不慎说出口的话,也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太后眼里的冷光,越发的盛了。
“太后娘娘,臣妾想臣妾真的错了,皇上让臣妾查的那件事,臣妾着实无从查起,皇上对臣妾很是失望。而且也不小心得罪了皇后。”
“你啊,聪明总是被聪明误,不必再查下去,查得清楚了,于你不好,可懂。”这事她心里明白着。
弦啊,她养的儿子,他心里想些什么,她焉能不明白。
元柳与醉蓝反目成仇,本元柳就有些心高气傲不屑于醉蓝,出些事儿把醉蓝逼得急了,回头姐妹相斗益了谁?
至于杜暖暖,有些人想要看看她心里到底是怎样的而已。
“臣妾还是不懂。”元柳还是一头雾水。
“以后你便会懂的,去凤仪宫,带上你的尊重,带上你的卑微。”
顾元柳笑了,有些悲哀:“太后娘娘是让我去给她道歉吗?臣妾并没有做错什么,太后娘娘,怎么连你也不相信臣妾呢?”还要她去给顾醉蓝道歉,真是太可笑了。
太后摇摇头,轻叹:“所以哀家选对了人做皇后,你先下去吧,哀家又累了,要歇着。”
元柳退身出来,外面的秋风有些冷。
细雨飘起来了,打在身脸上却是格外的舒服,都说醉蓝比她好呢,哪里好来着,就连太后也开始偏心了。
“娘娘,下雨了。”
她深吸口气:“不必撑伞。”
大步大步地走,走得直喘着气,热泪再也忍不住就滑了下来。
说什么也不甘心认输了啊,哪怕是自已伤得一败涂地,也要扳倒顾醉蓝。哪怕是皇上设的局,让她们姐妹相斗。
脚一个不慎,就扭伤了,刺骨的痛意让她倒吸了一口气,却不曾停留一步,忍着这些痛依然大步往寝宫走。
相较之下,相思宫却是喜气洋溢的,又回到了从前那灯火通明的时候。皇上一往这呆着,就是一天。哪也不去,就守着贵妃娘娘。
每每都是贵妃娘娘去启元殿呆到午间,还没有到午膳的时候,她却已经歪倒在卧榻上睡着了。
精美的绣扇就垂落在一边,脸颊上薄汗微渗着,他走过去拾起了绣扇,轻轻地给她扇着风。
看她舒服地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闪几会又沉睡了,一手轻轻地覆在她的小腹上,才一个多月的孩子,可是已经有满满的幸福感了。
这像家,有他,有暖暖,有孩子。
他会像树一样,保护着她和孩子。
怎生这么大的汗啊,他取出帕子轻轻拭起,还将她轻盖在腰间的被子拉开,暖暖可真怕热的。
这秋也凉了,不仅穿得少,还一直流汗,手上使力让扇子越发的有风,摸摸她的脸,有些微微的烫。
御医说怀孕初期,体温都会倾向于偏高的。
唤了宫女进来给她扇风,他坐在一边处理着一些奏折。
边关连连告急,但是朝中,却没有能独挡一面抵抗得住契丹的大将,顾野上次受伤现在不宜再作战,朝中上书让景王或是煜王带兵讨伐契丹,守护边关。
景……他的亲弟弟,他不能相信他。
然而煜王,却是对母后言听计从的。
他有些为难,边关不能不守着,耶律风带着大军二十万,似乎想要一举拿下而入关。
顾野也是他所伤,同时还折损了几员大将,这个耶律风可是个有着雄才大略之人,不管是胆色还是策略都是个中高手。
朝上却还在争权夺势,一刻不能安宁。
再累,也不会言累,多少人看着他,多少人仰望着他。他还有很多要保护的东西和人,不可轻言就放弃。
暖暖睡得很香,他一辈子要保护的人啊,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怎生放得下手将暖暖赐嫁于耶律风。
没错,耶律风就是打着这样的旗帜,向他提出亲事要求明娶盛锦当朝贵妃娘娘。
明娶是假,攻打盛锦是真。
暖暖热得醒过来,看到他一手撑着桌子,眼神很是遥远地看着墙上的画,那俊朗的眉宇也皱得紧紧的。
让宫女停下了扇子,坐起身。
他回过神:“暖暖,你醒了。”
“你在发什么呆呢,还很沉重一样。”她笑着套上鞋子:“当真是热,昨晚才下了一点零星细雨,以为今天会凉快一点的,十月的洛城这会儿可凉快着呢。”
他将桌上的折子合起来:“这么热你倒也是睡得着,饿了没有?”
她摇摇头:“没呢。”
“暖暖。”他低低地唤:“京城有个枫园,种满了枫树,风倒是挺凉的,若不然朕让人送你去那儿住一些时间。”送走暖暖,也许心里才安实一点。
他将她看护得很紧,就怕是出什么万一,宫里的黑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暖暖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他黑眸里滑过的一些紧张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轻声地说:“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