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话儿姐。”
暖暖本也是睡着的了,灯火照得有些刺眼,揉揉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温和地一笑:“皇后娘娘。”
醉蓝看起来是越来越美了,眉目里的威仪也是自在地散发出来,她之前把她自已隐藏得多好啊,像是一个柔弱的小妹妹一样。
皇后也是微笑地说:“暖暖,本宫来看你,不曾想到我们姐妹相见,却是在这里。”
感叹地长叹着,摇摇头,双眼又有些失望地看着暖暖:“暖暖,本宫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走到今天这步,究竟,皇上在你心里,就真的不值一提吗?”
“怎会呢。”暖暖轻笑,坐了起身:“皇后娘娘连夜来看我,我倒是心里感谢的。”
“你我曾经在宫里是姐妹一场啊。”她咬着唇:“暖暖,你倒是瘦了不少,在嘉云受了不少的苦,顾野没有照顾好你吗?”
唉,这怎么说呢?顾野哪里没有照顾好她,但是顾野是人,不是神。
还只是微笑,不知如何回答。
“皇上对暖暖,很失望。”
“我知道的,谢谢皇后娘娘来看我,我现在也很平静,什么也不想说,就是多日马车劳顿,想睡一觉。”
什么事说得太清,太累,现在也还没有见到弦,安知她人传话又会扭曲成以样。
皇后眼里有些戒备:“暖暖,本宫只是想帮你,你怎生便是这样对本宫呢,你连皇上的情份也不稀罕,倒底也是本宫多想重了本宫与你的姐妹之情。”
“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压根没有情份的。我真的很累,我想好好的睡一觉。”
皇后如果不是手腕儿主,纵使是弦护着,也不会出得了头,宫里有心机的人太多了。
能这样把她送到千军万马中的嘉云,若是没有一定的势力是做不到的,她不想再因为表面上的善良而信任,宫里,谈不上什么样的情份,只有利益关系而已。
醉蓝的脸色有些难看,在宫里现在只要她说一句话,没有谁是不服服妥妥的,纵使是心中有着怨言,也是敢怨而不敢言。
从低微的姿态开始,一步步地走入了她想要的生活。
看着暖暖又疲累地闭上眼,也冷淡地说:“你即是这样,本宫也帮不了你什么,本宫倒也是希望你什么事都交待出来,争取皇上的宽大处理。”皇上心里还有她,不然不会这么久来,不曾召任何女人,就是她,也只是偶尔睡在他的身边。
他只是怕寂寞,怕醒来一个人。会让人点很多的烛火,会让很多人陪着,夜里若是谁弄出什么声响惊醒浅睡的他,重则杀头,轻则打一顿。
他的暴燥,她安能不知是因为谁。
徒费一番用心了,想要怀上太子,想必还要好些时候的。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她转身:“回宫。”
话儿跟着出了去,皇后走得大步了些,她知道皇上是生气了。
回到了凤仪宫跟进去侍候轻声地说:“皇后娘娘,杜暖暖也太不知好歹了,居然那般说娘娘。”
醉蓝看着镜中的自个,轻拭着脸上的妆:“她倒也是变得聪明了,但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皇后娘娘说的是。”
才刚将脸洗脸,看着镜中清淡的容颜,毕竟是不如柳妃的精致,不如杜暖暖的干净甜美,也及不上云净的楚楚可怜,但是在宫里,不是以容颜来说,不若用心不若手段,永远就只能受人欺负,出不了头。
话儿出去端了茶进来,悄声地说:“娘娘,刚才冯宝珠过来了,送了些刺的东西。”
她冷笑:“刺绣,冯宝珠不能留啊,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是噬人的毒蛇,随时都会反咬一口。”
“奴婢知道的呢。但是现在也不是时候,如果冯宝珠现在出什么事,皇上一定会怀疑的。”
“好生看着她。”
话儿却是轻笑:“娘娘,倒也不必呢,冯宝珠这低贱的人却也是有着小聪明的,她知道进退与生死相关。”
“你倒也是越来越聪明了,去端汤来。”
“是,娘娘。”
一会儿端了汤进来,打发铺床的小宫女出去,这才小声地说:“娘娘,柳妃要去刑部。”
醉蓝想了想,笑了:“好,正如本宫所料,你知道怎么做。”
“奴婢知道呢。”话儿轻笑:“都准备好了,只是等着柳妃前去。”
“那便好。”皇后一笑:“本宫,真的很不喜欢很不喜欢杜暖暖的存在,皇上喜欢的人,本宫都不喜欢。”
她要的,不仅仅是皇后,不仅仅是后宫妃嫔的臣服,是皇上的信任。她也想要他的喜欢,他对杜暖暖那样的宠爱。
柳妃对杜暖暖的回宫,当然也是兴奋的,好生看看她是如何的落魄啊,当初联合着皇后来说教她的时候,那种恨她还记在心里呢。她打小到大要什么没有,她受得了皇上的生气和冷落,就是受不了比她身份低贱的人给她气受。
多带了几个宫女,一行十多人浩荡地往刑部而去。
宫中妃嫔毕竟也是地位儿高,不能轻易得罪,放行了进去。
暖暖才睡着又被惊醒,心里微微一叹,心想在宫里毕竟真的是没得安宁啊,就是睡一觉也成了奢侈,刚才是皇后,现在是柳妃,一会接着也不知谁还要来。
如今她只是一个罪妃,她们是高高在上的妃嫔,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最好她还得毕恭毕敬地迎接着,以表现在的落魄。
有些可笑了,懒得睁开眼睛:“柳妃娘娘,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儿你们改天再问。”
柳妃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哎哟,我倒也是想唤一声贵妃娘娘,但是现在不行了,这样叫,是会杀头的,呵呵。”
身后的宫女,也跟着一阵不客气的嘲笑。
暖暖不理会她,柳妃又接着说:“真没有想到天下竟有这样的人啊,放着锦衣玉食,皇上的宠爱而不顾,跟着一个人去战场出生入死,就连皇上的子嗣而不顾,哎啊,我可也听说了,居说孩子有好几个月了是不是,你可也真下得了手啊,就不怕以后连子也怀不了。”
暖暖一直是想忘了这些的,孩子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想一次痛一次,她舍命,她就是死也护不住孩子。
柳妃说出来,她真的很难受,但是还要忍住。
心里,是刺啊刺。
“不知道你落掉孩子的时候,又是否曾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地步,顾野有什么好啊,一个粗人真的就比皇上好,呵呵。”
“娘娘。”身边的宫女碰到了栏杆,也笑得放肆:“她肯定是不曾想到会有一天落在皇上的手里的。”
“说完了,就请出去。”暖暖忍不住冷声地吼了出来。
柳妃满意地笑:“只是来看看怎生的样子,太没意思了,竟然就成了这样。”摇摇头:“我们走罢,这会儿雨可停了。”
“是,娘娘。”
转身就走,出了刑部,一个宫女忽然说:“咦,柳妃娘娘,刚才你的香包明明还在,现在却掉了,不知是不是掉在路上了。一会回去,可得仔细看着。”
柳妃皱皱柳眉:“好生找找吧。”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现在不知从何说起。
宫里的妃嫔都有佩戴香包的习惯,因为皇上喜欢,皇上身上也是常戴着一只,但是自从杜暖暖失踪之后,皇上就没有再戴了,却是常去云
净和冯宝珠所在的绣坊宫里,宫里的妃嫔也去过,想必不同之处就是她们那儿都有香味。
香包,的确是落在暖暖牢房的外面,被踢在不明显的地方,半夜的香气四溢,暖暖睡得很沉,在香气里觉得如腾云驾雾一样不真切。
大概一睁开眼,就会是白天了,然后就能看到他了。
的确是白天,但是头有些痛,躺在稻草上睡得全身困了,顾野把她小心照顾着,这么久以来也是这样睡,身体有些吃不消,摸摸额还有些烫来着。
铁门吱的一声开了,带来了外面的光亮,但是进来的人脚步沉重,身上佩戴着的铁器碰到铠甲有些冰冷地作响着。
其中一个身着官服的陌生人,冷冷地站在外面,侍卫早就叫了起来:“杜暖暖起来,刑部方大人有话要审问你。”
暖暖起来,静静地看着那张陌生的脸。
“杜暖暖?”
“是。”她说,可是喉咙好怪,声音像是说不出来。
“杜暖暖。”那大人不悦地又叫了一声。
暖暖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想,她这一次连审辩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大人说:“杜暖暖,你什么也不肯说,那好,本官也是遵着圣意来问,即是你不肯说,本官就把你的态度上报于皇上。”
她有些悲哀,摇头,用力地摇头。
“宫妃私逃,罪加一等,论罪当诛九族。”他说完合上手上册子:“来人,把这个上报给皇上。”
一会儿,外面的铁门又关上了。暖暖呕着喉咙,难受得紧,可是很痛很痛,沙得要冒火,清一清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镇定地坐着,无言语之人,他是不是会再相信?奢求吧,无妨了,死在他的手里,就是他的命。至少好过于死在别人的手里,他一辈子的恨与孤寂。
铁门再开的时候,她被人粗鲁地套上了铁僚手僚,沉重地压着她细瘦的手腕,青色的血管斑斑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