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怎可以再重复呢。
一抬头看着门口微笑的顾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顾野。”
顾野笑得开心:“暖暖丫头,你要做娘了,恭喜了。”
“呃,谢谢。”
“暖暖丫头,我想你还是回你府上去住吧,你有身孕在这山上就不方便了,你回去有人照顾你,而且去街市也方便一些。”
她心里一暖,顾野是为她着想。
他也不想那些旧事,再重复。他希望暖暖可以一辈子很开心,一辈子很幸福。
连杀后宫几人的杀手已经逮了出来召告天下,全天下一片哗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
温柔贤惠的皇后丧心病狂地指使贴身宫女杀后宫的妃嫔,要逼皇上杀杜暖暖,如今仍在凤仪宫,日日用药治着心病。
那些曾经口口声声说杜暖暖是妖女,要杀杜暖暖的官臣,也查出丝丝缕缕与皇后的关系,罢的罢,废的废,皇上是个英明的君上。
一个人下棋,自已与自已下,可以是一种境界。可是他下得,却进格外的落魄。
她不在宫里,把他的心都带走了。
他知道只要他问乔公公,乔公公定是能把暖暖找出来的,可是他不想问,即是说过要放手,就要放得彻底,让暖暖去选择。
下得薰薰欲睡啊,眼皮越发的沉重了,索性就趴在棋盘上小睡一会。
景王看到就是这番的景像,叹了口气:“乔公公,也莫要叫醒皇上了,本王的事,不急,不急。”
“是,景王爷。”
“乔公公,多久了?皇上这样下去,可不好。”身体会垮的,一看那张脸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又黑又黄。
乔公公也叹口气:“最近皇上是吃不好,睡不好,以前还会狠狠地处理政事,不给自个松口气的时间,如今是什么事也没有心思处理了,景王爷,还得劳烦你。”
“杜暖暖在哪儿?”他忽然问了出来。
乔公公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镇定地说:“景王爷,别插手皇上的事,皇上交待过,不让谁插手他的事。”
“那就这样一直下去?”这怎么行呢?
“奴才看皇上啊,是真的厌倦了宫里的这些事,这些人心作怪,皇上是在惩罚着他自个,可这也没有办法,奴才怎生劝也是劝不听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劝得动他,可是那个人现在不在宫里。
送景王才出去,在门口就碰到了常梅梅,常梅梅一脸温和与高雅:“乔公公。”
“常妃娘娘吉祥。”
“皇上最近身体可好些?本妃带了些皇上爱吃的菜色过来。听御厨说皇上最近几天都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这几样凉菜都是本妃亲自做的。”
乔公公看了一眼,笑呵呵地说:“常妃娘娘,这些菜色以前是皇上喜欢吃,可是现在皇上可不一定喜欢吃啊。”
常梅梅一板脸:“乔公公,这是你一个奴才该说的话吗?”
“奴才多嘴,掌嘴掌嘴。”乔公公往脸上轻拙二巴掌。
“本妃去见皇上。”她踏了进园子。
弦就趴在那儿睡,在门口就能看得清楚。
乔公公赶紧追上:“常妃娘娘,皇上睡着了。”
“你倒是敢拦着本妃了,乔公公,皇上是从来不会下令不让本妃见的。”
她一脸的清冷,高傲。
没错,以前的弦对她是最特别的,因为她的父亲为弦初掌皇权而作了个出头鸟,被太后寻了个理由流放,弦对她的感情是比较不同的。
她知道,她一直清楚得紧。
可是感情,原来却也是会变的,如今后宫里没有人处理什么事,一片混乱,她担心着弦,她很爱很爱弦,她懂弦,她知道弦现在一定很不开心。
“皇上。”轻柔地叫了声。
可是弦还是趴在桌上安睡,她又走近一些,弯腰看着他头发散乱地睡,玉指轻将那发丝撩到一边。
却将他惊醒,一把抓住她的手:“暖暖。”
睁开眼眸,眼前的人却不是暖暖,他眼里的失望一分都藏不住。口气淡冷地说:“你来作什么?”
“皇上,这几日听说皇上不思膳食,臣妾担心皇上的身体,特地做了一些小菜过来,皇上,虽然后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可是皇上也要保重龙体,以天下为重。”
他低头看,她将棋子收起,他有些不悦:“别动。”
常梅梅一怔,于是又将棋子摆了回去:“那臣妾端着,皇上多少用些东西,身体要紧。”
“你回去吧,朕现在谁也不想见。”
“皇上。”
“走吧。”
“可皇这样子,如何教臣妾放得下心,皇上,父亲在世之时曾经说过,不管什么事,都比不上朝纲大事来得重要,不管怎么想,都要以天下为重。”她蹲着昂头看他:“皇上,你还记得吗?”
他定定地看着她,眯起眼:“出去吧。”
“皇上,我是梅梅啊。”
“然后呢?”
然后:“弦,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啊。”
“朕以为,对你是喜欢的,也许是朕那时还不识情的滋味,有一个人能懂朕,以为那就是喜欢,可并不是。”
“皇上,你想说什么呢,那时候梅梅与皇上,是多么的开心,哪怕是半夜里共读一本书。”
“朕变了,你也变了,梅梅,你老实告诉朕,那个女儿,是不是你自已杀的,朕已经不想去查得太清楚了,朕只要你说,朕也不会怪罪于你。”越是知得清楚,越是觉得心灰意冷。
常梅梅心中大惊,那么多年过去了,那时也过去了,皇上当时没有查得太清,但是切切不会说她杀了自已的亲生女儿,但也没有责怪杜暖暖,只是查办了几个宫女而已,她与杜暖暖针锋相对,要的就是让后宫所有人都知道,其实是杜暖暖杀了她的女儿,而皇上护着。
所以,她成了昭仪,再然后她又成了妃子。
她以为他一直相信自已的,但是今天,他却问了出来,那么多年来他亦是没有放下这件事的。
“皇上……。”她泪如泉涌,滑了下来。
“朕不怪你,她不属于朕而已。”所以注定了会去。
“皇上,臣妾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现在才问?”
“你想知道?”
她用力地点头:“想。”
“以前朕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朕想要让她心里越发的有朕,依赖着朕。”
所以,她那时也只是棋子,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已经眼里没有她了。
她坐在地上,泪跌落在地上。
狼狈啊,她自已的爱是多么的不堪,自以为掩摭得很好,可是弦心里却是有数的。
“是的,当年那个孩子,是我自已闷死的,皇上,梅梅只是想皇上对梅梅的情意如旧。”
他叹口气,站了起来。
身子微微地晃了一下,还是站稳了,乔公公上来扶着他,轻淡出了这园子。
徒留伤心人,独自流泪。
聪明,自是被聪明误,这宫里不是要斗得过谁,要怎么耍玩手腕才会站到最后他的身边荣宠六宫,他心里没有她们,所有的心机都是徒然。
秋的冷一点点染冷了泪,她忽然很想念被闷死的孩子,她想,她此生一辈子都心里不安宁的了。
应该要明白的啊,打皇上让她在杜暖暖的宫里,不是想要瞒过太后的眼目,而是皇上压根就想气杜暖暖。
在冷宫里,他总是张望着别一处,她就有些明白了,可总究是明白得不透,也不甘心自已的位置到头来让人给抢了。
“常妃娘娘。”宫女进来:“常妃娘娘快些起来,地上凉得紧。”
她任宫女扶着起来,苍然地长叹。
他不会再喜欢她的了,他不会再多看她一眼的了。
她把女儿亲手杀了,弦最恨没有善心与亲情的人了,弦哪怕心里对太后怎生的防备,压仰着自已所有的思想,杀了顾司马之后对太后,却也是带着愧疚的。
当传来太后的病因,他震惊,他无法想透,他越发的愧疚,对太后更是孝顺有加。其实弦不是无情,而是他把情藏得很深,他对情很专重。
“皇上。”小公公飞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行礼:“煜王爷吵着要进宫,要见杜小姐。”
这当头,真还嫌不够乱吗?乔公公有些头痛。
“让他进来。”
煜王给人带了进来,双眼希翼地看着弦的身后:“暖暖呢,暖暖呢?”
他定定地看着他:“暖暖不在宫里。”
“你把我的暖暖怎么了?你把我的女儿还来。”煜王这一受刺激,就抓狂起来,上前去便要抓弦的衣服。
乔公公赶紧挡着:“煜王爷,杜小姐是出宫了,出宫了。”
“我要去找暖暖。”他转身就走:“暖暖女儿想我了。”
“煜王爷。”弦淡淡地叫了一声:“是你把你的女儿亲自往死路上送,你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怔然,然后转过身,双眼哀伤无比。
“是你把暖暖送到军营,是你听从太后的意思,你想与景王里应外合,逼朕退位。”但是顾醉蓝却把庆公公先审了,太后一去马上庆公公就在刑部,几种大刑下来,什么都一五一十地招了。
顾醉蓝生怕皇后位保不住,把这事启禀于他,他倒是想看看,他们想怎么想逼他退位。
但是太后给煜王最后的一封信,顾醉蓝却是自已留着,在他杀了暖暖的时候,这信就给了煜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