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而回,一下午板着个脸不说一句话,把自个埋在政事里忙碌着就连晚膳也没用。
半夜里从启元殿出来个黑衣的公公,一直往冷宫而去。
差不多的时辰乔公公示意守夜的公公装睡,自个也站着打瞌睡,黑衣人进了来将黑衣除落,装作若无其事地躺下龙榻去安睡。
乔公公悄悄睁开只眼瞧着那鞋跟沾了大片的湿泥,也只有杜暖暖的菜地才会淋得湿漉漉的了,等着皇上睡了便提了鞋出去亲自擦个干净再放在榻边。
他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在想什么?眼前唯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皇上对杜暖暖是记挂着的,有些放不下又有些不甘心。
暖暖第二天带着慵懒去看她种的菜,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这绝对不是风吹的,谁个怎么狠,她就在冷宫里种个菜打发时间的,居然把她的菜拔得满地都是,连根拔掉还不过瘾一样,还得扯断,撕得满地都是,湿泥上尽是大脚印,这绝对不是女人所为,这些宫里的公公个个都脑子有病,身体残缺脑子也不好使,在冷宫种菜也碍他们的眼了,真真是有病啊。
气得有些呛,就坐在地头上独自生着闷气,咒死那些不怀好心的人。
“暖暖。”
她抬头,收起脸上狠狠的神色,淡淡地问:“常小姐有什么事?”
“你这是怎么了?”宫女一早就告诉她这里的怪事。
“没事。”暖暖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
“可这一片狼籍,昨儿个不是好端端的吗?”她故作惊讶地问。
“不知道呢,常小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郁闷得要死,不想打起笑脸来陪着谁。
小宫女轻声地问她:“主子,你说这会是谁做的啊,昨天明明都是好好的。”
常梅梅挤出些笑:“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做奴婢别多事。”
她有个直觉,这一定是弦做的。
昨儿个弦张望了许久,他对这个杜暖暖肯定是上心了,只是他还不肯去承认,他的眼睛骗不了她。
从来他看着她的时候,是不会走神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总对她开始敷衍着,他说过他的心里只有她,只会有她。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在冷宫的时候总怕他受不了美的诱惑把她忘了,可杜暖暖不美,却会令人记得清楚。
他看她时间越来越多,她真真有点害怕了,弦是不是因为杜暖暖在冷宫,才不让她出冷宫的,她相信现在的弦绝对有能力来保护她,让她过得更好,她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不是吗?
她得出去,一定得出去。
“杜小姐。”宫女扯开嗓子叫嚷着。
暖暖探头看:“什么事儿?”
“杜小姐在洗头发啊,杜小姐的头发可真好,让奴婢来给小姐洗吧。”
暖暖挥挥手:“不用不用。”一边将背后的衣服拉下点免得沾到水。
“常主子让奴婢给小姐送些衣服过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很快就会下雪了。”
“那真是谢谢常小姐了。”对她还真了,难道这是郭亲睦邻?
“常小姐说你有空儿,就请你过去坐坐。”
“哦,知道了。”
洗完头才发现真多衣服搁在破桌上,里面还放了些首饰呢,这常梅梅是什么意思啊?随意地擦擦头发将首饰用布包起来便去常梅梅那儿,这东西她可不能收,她不想惹出什么事。
冷宫不像后宫有人守着,常梅梅那儿大门开着,她进了去正巧宫女弯着腰在擦桌子,常梅梅捧着茶往左侧的房里去,暖暖扬声叫:“常小姐。”
常梅梅轻摇头,眼睛暗示地看着左侧的房间,让她小声。
暖暖偏头瞧去,那绿草葱葱的窗口正站着个高大的青衣男子,那冷俊的脸容,不是狗皇上又是谁呢。
低下头将东西放在脚下,轻声地说:“打忧了,不好意思我先走。”
逃也似地就往门口大步走,出了门长吁一口气,站那是想吓人不是?老往冷宫跑不如将常梅梅接出去,爱费事多心人。
永宁宫里静得只闻下雨的滴滴声,铜鹤长嘴里吐着宜人的沁香,一串绿得透净的长珠子在太后的手里一个一个转着,正闭目养神静心。
顾元霜手里抓了本书,眼神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冬雨,双眼的哀伤与无奈,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启禀太后娘娘,常梅梅已带到。”
“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公公领了常梅梅进来,她身上一袭蓝色的厚袍子包得整个人都有些臃肿。
常梅梅神色十分恭敬,一进来就跪下,磕头:“罪女常梅梅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太后睁开眸子。
常梅梅站了起来,低头站在一边。
太后瞧着刘公公,责备道:“刘公公你是怎么当差的,梅梅怎生说也是个主子,怎不侍候着。”
刘公公赶紧弯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走了过去:“快搬软椅,常小姐。”作了个托衣的手势。
常梅梅温柔一笑,解下了蓝色的锦袍给刘公公,腹部突出已经是十分的明显了。
顾元霜的眼睛停留在她的肚皮上,有些冷得渗人。
常梅梅突地又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罪女梅梅请太后降罪。”
太后神色冷淡,一点也不惊讶她的大肚子:“此话怎生说?”
“梅梅身在冷宫却不知检点,还请太后娘娘定罪。”
太后看了她良久,放下手中的玉珠:“起来吧,这大着肚子的跪着万一孩子有什么事儿,哀家心里可不安。”
“罪女有罪,焉敢起来。”
“哀家让你起来,你便起来,什么罪啊?多大点事儿,你现在怀了孩子可不比平常,哀家气便气你怎声不吭一声,在冷宫里若是受些什么罪,冷着饿着若是让孩子有些什么事儿,你担当得起吗?”
“罪女知罪。”
“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冷着呢。”
刘公公亲来扶她起来,这让常梅梅有些受宠若惊的。
太后像气恼过了,长长地叹口气问:“可有让御医把脉?”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有让御医来把脉,身子胎儿都挺好的。”
“如今你有身孕,也不宜居冷宫,在冷宫这么久哀家也知道你已悔过以往的种种傲气倒也没了,便搬回以往住的宫去好生居住安胎。”
常梅梅心中一喜,抬起泪盈盈的双眼看着太后。
顾元霜轻轻一笑:“常小主觉得太后娘娘的安排不好吗?”
“不不不,罪女是惊喜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太后和皇后娘娘莫要见怪。”
“你啊。”太后一笑:“好了,以往过去就让它过去,以后好生侍奉皇上,也不必自称什么罪女,别折了孩子的身份。”
常梅梅无比恭敬地说:“是,太后娘娘。”
“回去好生休息吧,若有什么需要,差人去到内务府里说一声,好生争气些给皇上生个皇子,那么哀家也就安心喽。”
她点点头,心头一片欣喜。
刘公公亲自侍候着她穿上衣服,扶她出了这宫殿,她的宫女就守在永宁宫的门口。
打着伞扶着她走一会,才轻声地问:“主子,太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常梅梅声音难忍喜意:“我终于可以出冷宫了,得好好谢谢刘公公,若不是他在太后面前替我美言,太后怎会召我谨见呢。”银子使得好啊,弦不想她出冷宫,可是她一天也不想呆在那儿,她得出了宫才能好好抓得住他的心,不让他再多看杜暖暖。
真好,出了冷宫,她更要往上攀,能和他并肩而走,他不知道她心里多在乎他,多爱多爱他,孩子真是她的幸运,生在后宫会让她更荣耀。
开心得有点想哭了,仰头叹气傻傻地笑着。
弦冷黑着一张脸站在韵香阁里,什么都是他欣赏的,花草,书,琴,棋,甚至是女人。
可是此刻的心情差得让他不想去伪装什么,冷若冰霜地瞪着那张可怜楚楚的容颜。
“弦。”常梅梅软柔柔地唤一声。
他冷厉地道:“注意你的身份。”
以前他说,他和她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礼,唤名字多好,私下的时候,她多喜欢叫这样叫他,这代表着他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她是不同的。
咬着红唇泪滑下了细白的脸颊:“臣妾,难道错了吗?”
“朕说过自有打算,你这把朕的行事都打乱了。”
“皇上,你让臣妾在冷宫里,臣妾可以等,一年,十年,一辈子,只要皇上一句话臣妾就是死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皇上,我们的孩子不能等啊,在冷宫里谁都可以来伤害臣妾,皇上是不爱臣妾,也不心疼我们的孩子了吗?”
他皱起眉头:“朕自会打算。”
常梅梅知晓他真的很生气了,便轻声地说:“皇上你也知道在宫里什么事儿,也由不得臣妾,臣妾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把臣妾有喜的消息传到太后娘娘那儿了,太后娘娘召见臣妾,让臣妾再回到这韵香阁里住,好生养着身子给皇上添个皇子,不管太后娘娘是怎么打算,臣妾都不能说半个不字,臣妾知道会让皇上很为难,也知道在冷宫也是为了臣妾好,但是臣妾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边说一边哭,那娇弱的模样格外的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