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会点点头:“倒是你提醒了朕,给朕找一套素服,在宫里随意装几样糕点,若是谁来启元殿找朕,你知道怎么说的。”
“奴才知道。”
若不是小乔子提醒一下,他还真忘了,如今他虽然当政,但是太后对杜暖暖的宿恨他却不得不记着,早之前想保护她,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如今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更不想让她受什么伤害。
这一番耽搁迟了些,离小院老远就听到些燥音,推开院门一看,懒女人终于改性了,拿个东西在木桶里捅着。
他忍不住的笑:“还以为走错地方了,懒姑娘转性了,值得嘉奖。”
暖暖白他一眼,埋头继续干。
他背着手上前去,低头一看有些无语长长地一叹。
暖暖丢下手中的木桶,喘口气:“有什么可笑的,这么冷的天当然会结冰。”
昨儿个很不舒服的身子,洗完之后也懒得洗衣服了,便泡在水里,今儿个就结成冰块了。
“朕收回对你的嘉奖。瞧,朕给你带了什么?香吧。”
揭开食盒,里面是烤得香香的羊肉。
暖暖摇头:“不爱吃。”
“那你想吃什么?”真会挑吃,吃羊肉不好么,这么冷的天可以暖身。
“什么也不想吃,看你就烦。”她站起来直视他:“你什么意思,总是到冷宫来,待我和颜悦色还给我这个那个,一次是意外,二次是目的,第三你是什么意思?”无事献毁勤,非奸即盗。
白天的她,有精神的她,总是会把自个的傲骨竖起来,晚上却又害怕寂寞,会和他有说有笑,他真有点弄不懂杜暖暖,可是又极想去读懂她。
他抬脚想跨上去:“没什么意思。”
她一手将他推下去:“说清楚,我最讨厌不清不楚的事情,你若是有什么目的,最了说清楚,如果我可以帮你办到,我想我也不会推辞,别对我好,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就不解了,他就纳闷了:“对你好,怎么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有病啊她,脑子还病得不轻。
想这后宫多少的妃嫔想要得到他的注意,想他的宠爱,想他对她们好,哪个不使尽浑身解数来出众,来讨他欢心,就她有病。
她冷笑,双手抱胸:“我杜暖暖认识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我很清楚,冷漠,无情,从来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你对谁好三分,必要从其身上取回你想要的七分东西。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的了,所以此刻你对我好,我很惶恐。”猜不到目的,所以真的惶恐,真的难以安心。
“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脸色发黑,浑身有些颤抖,没办法,这是给她气的。
“呵呵,你不是这样的人吗?”她冷笑二声:“你会无条件对一个人了,这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他咬咬牙:“那你说说,朕是想干什么?”这算什么,好心当驴肝肺。
暖暖清亮的眼眸带上不肯定:“我怀疑你想收买顾野,这世上对我最牵挂的也唯有顾野了,我想聪明到骨子里的皇上不会不知道的,顾野是顾氏的人,但是他是一名多么好的大将。”
她心里,心心念念的就是一个顾野吗?就把他想得这么不堪吗?
“杜暖暖,你想得太多了。”心里尖锐的痛穿透了过来,他拂袖而去,他怎能再站在这里让她再而三地讽刺真心一片。
雪地上还有他踢倒的食盒,烤羊肉,几种颜色漂亮的精致糕点也散了一地,她冷冷地笑着。
这样就好,头二天只是她太虚弱了,心情太坏了,才会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的。
拿了扫把将一地的东西都扫出去,雪又飘飘而下了,抬头看着雪轻笑,姐夫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啊,怎能让他利用,他也最好动那些坏心思了,有些事她可以为了自由而配合他,有些她是万万不会的。
过年了,满宫都是热闹而又喜气的光景,就边小灌木也披上了红绸,宫灯皆又新又漂亮,又一年过去了,他从政得到了百姓的认可,并且爱戴着,处处都是歌功颂德,他现在应该可以松下心来笑一笑,绷紧了这么多年的心弦,毕竟可以松了松。
可是他笑不出来,也轻松不起来。
迎春花,梅花,将书房装饰得清雅。
“皇上。”乔公公打断他的安静:“柳妃娘娘过来请安。”
“打发走。”
乔公公轻叹气:“皇上,这样倒也不是个法子啊,今儿个早上如贵人过来,常贵人过来,宜主子等人也过来,皇上都没见。”
他心情很不好,阴冷地说:“你也出去,朕不想见任何人。”
“皇上,今儿个是过年啊,宫里的诸事还等着皇上呢。”
“滚。”他暴燥地叫。
乔公公只得噤声退了出去,稍过了会儿有人进来,他有些为难,倒还是去了书房,果然一开口皇上又暴怒。
实在没办法,太后传的懿旨,焉能不遵。
他将性子收一收,便带人去了永宁宫。
妃妃几乎都在,一些命妇也入宫请安,行过之处皆皆行礼,一张张如花似玉的脸越看越是不耐烦。
“母后吉祥。”他略略行个礼。
太后有些担心地道:“皇上气色似乎不太好?”
“朕头二天受了寒,所以也没来给母后请安,还望母后恕罪。”
“快坐着,让御医瞧了没有,皇上可是一国之君,龙体万不能马虎,这启元殿的奴才们倒也是的,若是再让皇上受寒,哀家饶不了他们。”
弦轻笑:“母后,何必跟这些人置气,母后气色看起来倒是不错,这样朕也安心,今儿个过年就还和往常一样,母后最爱看戏,朕特地让人寻了地方特别的戏班子来唱戏。”
景淡淡一笑:“皇兄对母后,一向都这么有孝心,臣弟惭愧,惭愧。”
“朕向来觉得都不如景的孝心来得了。”他轻淡说一句,接过乔公公递上来的茶,细细地品着。
“又是一年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还有常贵人怀龙胎都是喜事,哀家心里多是高兴啊!皇上你猜猜,今儿个早上契丹二王子给哀家贺年,要哀家赏什么给他来着。”
他从善如流地问:“他向母后要什么?”
耶律风这几天可安静着呢,今儿个是盛锦的大节日,早早更也来向他贺拜,只是他没什么心情。
太后感叹地说:“盛锦和契丹一直也是磕磕碰碰的关系,边关居民不得安生啊,哀家以前一直都想着怎么去和善契丹和盛锦的关系,都苦于没有什么机会。不曾想到机会就这么送到眼前了,契丹不仅派人前来讲和,还派了个二王子过来表他们之心,哀家当真是心喜啊。”
他也不插话,就静待着她说完。
耶律风肯定不会白来的,他向太后讨的是什么……他心一惊,太后已经说:“耶律风二王子可向哀家讨个女人,杜暖暖。”
果然是这样,弦倒也没惊慌,只是说了句:“杜暖暖是朕的妃子,自古母后也知,皇上的女人除了死,不得另嫁。”
“做大事者,安能苟小节,赐妃之事在我盛锦倒也不是第一次,哀家已经答应他了。”
皇上对杜暖暖,果然态度真不一般,护得紧不说,还不舍得放手了,他倒也知道什么叫做割舍吗?这滋味他得试试。
“母后,这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毕竟杜暖暖也曾是皇兄的妃子,总也是得过问她的意思。”
“这是为了盛锦,为了百姓的事,她应该感到骄傲。”太后说得很理直气壮。
弦放下了茶:“还是问问她的意思吧,朕可不想让人当成狠心的帝君,母后,这事儿就不必母后操心了,朕自会解决的。”
太后点头:“那了,皇上可记得,切莫伤了盛锦和契丹的和气。”
“朕记得。”
“那景王,你便和着你皇兄一块儿处理吧,你皇兄这会儿身体不太好,你作为臣弟,也得多帮着皇上做事儿。”
景王也应允,她的意思谁都明白,就是不想让弦私作主张。
戏台上唱戏,哭笑闹嗔痴哪样不演得淋漓尽致,他有些坐不住,等戏唱了几出,便让乔公公扶了悄声地走。
“柳妃娘娘,你看皇上走了,瞧瞧,常贵人也走。”
柳妃冷眼看着,回眸瞧她:“如贵人也坐不住了吧!”
如贵人讪讪然地笑:“哪呢,太后娘娘在看戏,臣妾安能失礼啊。”
“二姐姐。”软软的声音夹了进来。
柳妃回头一看,压下心里的不悦:“醉蓝,怎么了?”
她腆腆一笑:“二姐姐,今儿个过年,我们呆会散了戏,去看皇后姐姐吧。醉蓝听说皇后姐姐在潜心修佛,往日也不敢去打忧了。”
她说话轻言轻语,说得倒是令人不反感,就算现在柳妃心情不了,也生不起气来。
“本妃看还是不要去了吧,本妃可不觉得皇后会想看到我,本妃要一起若是让她生气忧了清修,那不是更罪上加罪。”抬起白嫩的手看那指甲上的鲜红:“醉蓝妹妹,如今太后可对本妃极其不满呢,若再去打忧,这罪,你说谁担当。”
醉蓝愧疚一笑:“是我不好,二姐姐看戏,醉蓝先回去坐着。”
如贵人往回一看笑道:“瞧着这醉蓝,只是一个美人吧,倒也是心不燥不急不慢的,这戏有什么好看啊,看了年纪的人才喜欢,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