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又来说:“贵妃娘娘,刘以公让奴才提醒娘娘,太后就要起身了,请娘娘将地板再擦一次。”
“是。”
她恨情就是个苦丫头,又得开始干活了。
别人以为太后宠着她呢,也对她好呢,不然不会让她到永宁宫里侍候。这个侍候,就是连个宫女也不如啊。
弦,这些付出不算什么。
早膳是注定没得吃的,而午膳,侍候了太后,太后又要午睡,又要吃药,等一切完事之后,她就只能吃剩下的一二个冷包子或是一些粥。
下午又得将太后用过的东西,一点点地擦个干净。
最好受的时候,就是弦来永宁宫吃晚膳,那时候她就有机会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用膳,却是不敢吃得太多的,怕是弦怀疑什么。
为保住姐姐,她事事得小心。
不过弦在永宁宫里吃晚膳的时候,毕竟真的很少,很多时候太后会派人叫妃子去启元殿里陪他用晚膳。
她静静地听着,也不言语。
太后瞥她一眼,问她:“你心里是否会难受?”
“回太后娘娘,会。”
“你怨哀家吗?”
“回太后娘娘,臣妾不敢。”
太后淡淡一笑:“哀家也是怨你娘的,好了,下去吧,好好把外面的走廊也擦得干净。”
“是,太后娘娘。”
吃不好,睡不好,才几天的时间,她竟然消瘦了一大圈。
弦看了直皱眉头,晚上拉了她去永宁宫的后花园走:“你到底怎样才能更爱惜自已的身子,也不照照镜子,越来越是瘦了,朕告诉你,朕不喜欢瘦的妃子。”
“有吃的。”
“公公说你每晚送去的燕窝,你都不尝一点,暖暖,你是不是真的这么讨厌吃,朕是为你好。”
他的不悦,她听得出来。
心里的苦,怎么能说得出。
重重地一叹气:“弦。”
“你心中还有朕这个皇上吗?你说,你是不是讨厌与朕在一起,所以自请到永宁宫里来侍奉太后,朕就让你觉得那么可怕吗?朕头几次是要你要得急,是因为朕喜欢你。”他越说心里越是生气。
对她千好万好,可是她却是千逃万避。
暖暖摇头:“不是这样的,弦。”
“弦给你想了千万个理由,可是千万个,朕都不能说服自已,朕问你,你回相思宫里住吗?”他真的忍不住说了。
永宁宫里的奴才告诉他,是暖暖亲自要来这里侍候太后的,是她每天晚上都不吃什么,是她每天都对着月亮,在望着别的地方。
太后没有应允,她怎敢。
太后不是他,太后的恨藏得深。而他,很多的事在规矩之下,只为让他为难。
踮起脚,轻轻地吻他的下巴:“过几天,我回相思宫。”
那就是现在,她还是不回去。
为何又要亲近他呢,这是在安慰,还是在怜悯?
弦将她推下来,冷冷地看着他,火光能柔和人的容颜,但是他却是如此的凌厉。
暖暖咬咬唇,轻声地说:“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再过几天就回相思宫,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你这是打发,然后再补偿吗?”
真是头痛,今天的弦怎么像是吃了火药一样,脾气是冲得紧呢。
暖暖轻叹气:“弦,我很累,我们不要吵好不好,我不喜欢吵架。”
她的样子,真的十分的疲劳,弦有些不忍心了,回首想想,暖暖到永宁宫里侍候太后,也未必就是好的活,怎好得过在相思宫里让人侍候着呢。总归,也是多少因为他,想为他更尽孝道。
长叹口气,弯下腰将她仔细抱在怀里。
又更消瘦了,抱起来让他心痛。
“暖暖,多吃点饭。”
“嗯。”她使劲地点头,心里的暖流让她感动。
也就是这些吧,吃些苦,但是他可以理解,就挺好的。
“暖暖,多睡一会,你看你,朕好不容把你养得白白嫩嫩的,现在眼窝儿又黑了。”修长的手指,不舍地轻轻蹭着她的眼角。
暖暖握住他的手,让手停在脸颊上,这样就可以多感受一些他的温暖,他的温柔,他的宠爱。
他低头,温软的唇,寻着她的唇,一点一点的轻吻着。
像是宝一般细细地吻,暖暖的脚踮高点,再踮高点。仰头抱着他的腰,也努力地,投入地吻着。
他的味道,他的气息,总是这样安稳着她的心。
吻得让她忘了时间,让她忘了她是谁。
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轻笑着,她不依地捶捶他的心头:“你坏。”
“谁叫你不懂得呼吸。”
“你还嘲笑我。”
“朕不嘲笑你了,暖暖,朕想着你。”
暖暖有些醋意地说:“可是太后不是叫了很多妃子夜夜去陪着你吗?”
“她们是她们,不是你。”
这句话,让她心花怒放,又踮着脚亲吻他的下巴:“赏你的。”
“小气鬼,再赏朕个吻,让朕回去吧。”
“呵呵。”她咯咯笑:“弦。”
“傻丫头。”他揉乱她的发,又舍不得,双手给她顺好:“起风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那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她回去,焉有那么快休息,送走他,马上又去做该做的事,不用公公吩咐,她亦也知道要做什么了。
做到天色微亮,累得有些坚持不下去,再想想他,又有了一些精神。
太后一早起来,暖暖过来侍候着,瞧着她一脸依然是那么的淡然,无怨无悔的样子,太后想,这倒是固执得紧的人,比她姐姐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如果她不是杜暖暖,或许她会很欣赏这样的女子,但她偏偏是,就不能心慈手软了。
接过茶喝了一小口,头又隐隐地作痛着,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咬,她抓紧了手:“你先退下。”
暖暖出去在外面擦着地板,急急的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她的身边略略地停了会,然后急着就进了去。
蓝色的长袍,是景。
里面的声音压得很低,迷迷糊糊的她什么也听不到。
景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出来是一脸的叹息,暖暖认真地擦着地,也不抬头看他。
他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
她改了个方向,不再靠近。
她这样,怎生不怕累呢,怎生不跟弦说呢。
“暖暖。”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她淡淡一笑,低头说:“景王爷安好。”
“还好吗?”
“谢景王爷关心,一切还好。”
她的手不知撞到了什么,红红的一片,景长叹了口气,又进去内室。
“母后。”
太后回神,有气无力地看着他:“景,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景不敢去看母后失望的眼神,而是轻声地说:“母后,放过她吧,别让她做这些粗活,皇兄是细心之人,他身边的暗影很多,如若有一天他让人来看,那么杜暖暖这样定是瞒不过他的,局时景只怕他对母后,连点愧疚之心也失了。”
“景,你想帮她?”她眼光犀利:“景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母后不能容她,母后恨她们每一个人。”
“母后,你的心思,景都知道,但是母后,景是为你好。弦是个淡漠寡情之人,母后,景不想让他对母后再恨。”
太后越发的怒,咬了咬牙,慢慢地压了火。
这二个都是她生的孩子,都是她亲自带大的孩子,他们都长大了,他们的羽翼也丰满了,他们再也不是她能管制得住的孩子,也不再听她的话,甚至还反抗于她。
“母后,何必在于这一时呢,景已经让人去寻找别的神医了,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找以能治母后身体里毒的解药。”
太后闭着眼睛,头痛让她浑身颤抖了一下。
发作的时间,隔得越来越短,痛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了,现在不管什么药,也越来越压不住那毒性了。
她冷冷地一笑:“你父皇,只会算计着我,等我把你们都养大,也要让我去陪他。”
“母后,景给你揉揉。”景很是心疼。
这些,也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父皇也许早就知道母后本质上的强悍,才这样做,但是母后如果不强,她和他们兄弟早就让那些叔伯给吞噬了,可是父皇最后的一手,却是要废了母后,以保这个李家的江山。
太后拍下他的手:“从现在开始,你们李家的人,哀家都恨着。”
“母后,景虽然身上流着李家的血,但是景是母后生的,是母后带大的,是母后的孩子。”
她的泪泊泊而出,如果不是她这样,景和弦,会这般说这般做吗?他们的心里,其实是暗暗恨着她的,恨她专横,恨她霸权。
“母后。”景拿帕子给她拭泪:“母后,景一定会寻遍天下的名医来治好母后的。”
“罢。”她长叹气:“景,你跑了这么久才回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让她也走吧。”
“母后。”
“下去吧,母后现在头痛,坐都坐不住,得躺会。”
长住着她在这里,是可以狠狠地折磨,但是有什么用,只会让她看到她软弱的样子。
景只好咐府刘公公好生地照料着,出了去看到暖暖还在擦,走到她身边蹲下,看着她消瘦的脸,暖暖一直就是这么的倔,可是现在……她恨他。
“暖暖,起来吧,不用再擦了。”
她不说话,还是擦得用力。
他只好说:“太后让你回去,你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