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白了他一眼。
“我穿什么不好看?”
不是江浸月自恋,上辈子的时候,走在路上就多少人夸过她是美女,然而活了二十来年突然换了原主的脸,她还真的不敢说上辈子的时候自己有多好看。
原主这张脸,要是放在盛世,就是倾国倾城,放在乱世,则可能是祸国殃民。
离源又是笑,眼睛闪闪的。
天色渐暗,细雨停的差不多了,马车外的天光透过布帛映在江浸月衣服镶嵌的贝珠上,荧光闪闪,如同星辰。
“都好看。”
离源真心实意的夸赞。
江浸月只是想用玩笑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却没想到离源根本没有接受她的用心。
“我此次来,是用漠北皮草商人的身份来的,你可以扮作我的妻子,旅途劳顿又淋了雨,发了伤寒,特地去山水寺借些草药。”
“非得是妻子?”
江浸月觉得不太好。
离源收敛住了笑意,单脚撑在座椅上,像是一只大猫一般,慢慢的说道。
“那你怎么挡住脸?”
只有扮作妻子,才能假装发热的妻子,埋头在离源的怀里,躲过寺里小僧的检查。
江浸月抿了抿嘴,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
“那你之后怎么走?”
“走的时候,借口说你风寒严重了,又怕见生人,小和尚不会这么不懂事硬要进马车的。”
也就借个草药的功夫,寺里不会检查的这么严格。
离源目色暗了暗。
大不了,一刀解决了也行。
江浸月哪里知道离源的打算,想来想去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点了点头同意了。
离源顿时眉开眼笑,伸手掀开了窗帘的一角,看了看窗外的夜雨。
他故意不去问关于江浸月为什么嫁给李宗煜的事情,他从那个叫十三的暗卫嘴里逼出了一些,他虽然在意,不过等看见江浸月了,他发现自己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在意。
反正不过是一个妻子,她江浸月还是这个江浸月,不管她变成了谁,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一样喜欢,就行了。
等他有足够的能力了,这个江浸月,就永远是自己的江浸月。
快到山水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十三骑着马从后面跟了上来,对着马车拱手。
“王妃!”
他故意用这样的称谓。
挑开窗帘的不是江浸月,离源阴沉的脸在暗色里看不太清。
十三快速的扫了一眼,见江浸月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马车另一边。
“属下腿脚不便,等到了寺外,与爷汇合之后,便先行离去了。”
“他来了?”
三个人都知道,江浸月嘴里的这个他是谁。
十三心里松快了一些,扬声回到。
“是,属下已经看见了兄弟们留下的记号,前面不远应该就有人接应了。”
“这样也好。”
江浸月点了点头。
让十三跟离源的人接触久了总归不是好事。
顿了下,江浸月想起来又冲着十三问了一句。
“诶?我记得你受的是内伤,腿脚怎么了?”
提到腿脚,十三脸色一沉,微微抬眼看了眼就在窗边离源的脸,微微咬牙之后,慢慢的回道。
“谢王妃娘娘关心,属下是因为跟秦不死打了一场,牵动了腿脚旧伤,所以不太方便,修养一阵就好了。”
说着,十三慢慢垂下了眼睛,看向了自己小腿骨以下完全没知觉的位置。
离源微微勾唇,背对着江浸月,露出了一种嗜血又嘲讽的表情,放下了窗帘。
天色这么黑了,李宗煜应该是得到了她还没回来的消息,怕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提前过来接王妃。
江浸月皱了皱眉头,不由的,就想到了昨夜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李宗煜跟绿意,昨夜有没有发生了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绿意又是如水一般的性子,就算有了什么事情,江浸月也谁都不能怪罪,这蠢主意是她自己匆忙想出来的。
车队在山水寺门口停了下来。
前面的车夫去敲门,刚下过雨的京郊,额外安静。
小僧来开门,京城本地人一下子就能听出车夫口音的不对,立刻戒备起来。
那车夫显然是离源交代过的人,就是按照是皮草商人的说法,想要在寺内修整一下再进城,再有听说了车上有病人,那小僧犹豫了一下,就让车夫等一下,他去问问住持。
一会会的功夫,出来了十来个武僧,手上都拿着棍子。
“施主,出家人慈悲为怀,但今日寺内有贵人,未免冲撞了,还请施主让吾等检查一番。”
车夫在车外似乎是为难了一会,顿了下才回答道。
“那我去问问我家老爷。”
离源掀开了窗帘一角,耐心的听完了车夫的台词,然后很客气的说了一句。
“这是自然,不过我夫人病重,还请方丈不要过分惊扰。”
“不会,检查也是例行的。”
那小和尚行了一礼,回过头对着几个武僧挥了挥手。
小和尚亲自从前面上了马车。
“失礼了。”
离源放下了窗帘,伸手一捞,扣住了江浸月后脑勺,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江浸月捏着锦帕,一秒入戏,掩着口鼻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马车内很是宽敞,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再加上离源和江浸月都穿着大漠的服装,衣服华丽精美,一看就是做这方面的行家。
小和尚略微检查了一下,退出了马车,站在帘子外对着两人说道。
“叨扰施主了,等出寺时候小僧会再来检查。”
“嗯,劳烦方丈了。”
离源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哑。
江浸月额头靠在离源的脖颈处,几乎能听见脖颈上那脉搏的声音。
到底是,不同了。
初遇离源时候,他又瘦又弱,整个人刚刚经历了家族全灭的悲伤,又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无论是多么早熟的人,这样的转变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都太过于重。
陈国公府的惨案全是因为他,并且这个世界给他过渡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他肩膀上还扛着百废待兴的凤字军。
这个离源,就在常人想象不到的时间里,飞速的逼迫自己成长。
前十三年,陈国公想尽一切办法压抑这个人的成长,又在十三岁过去的这一年,他用小半年的时间,成长的要比其他人更快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