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柳家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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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这天晚上,许文静和父母正在客厅看电视,许母突然说:“文静,你和致水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许文静说:“还能怎么样,他还是当年那脾气,死活不答应嘛!”许父说:“你不是请他大妻姐做过工作了吗,为什么还不同意!”许文静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不同意就有人家的理由呗!”许母说:“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象谁不知道他有理由似的,我们想不通的是,他究竟有什么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你!”许父说:“你能不能冷静点,说话不要这么冲好不好!”许母说:“我怎么不冷静了,我觉得致水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他现在这情况,比起当年来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文静能放下架子二返长安,还不是为了他好,他还在那里弹嫌什么呢!”

许文静说:“怪不得致水拒绝呢,要是放到我,也会拒绝的!”许父问:“为什么?”许文静说:“你没听我妈说的那话嘛!”许母说:“我说的什么话?我说的是实事求是的话!我承认我这话不顺耳,但这是实实在在的事实!”许父制止许母:“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能不能听听文静的!”说完又劝许文静:“别跟你妈赌气了,她还不是为你好!我们现在就是想知道,靳致水拒绝你的真正理由是什么!”许文静说:“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初恋太珍惜了,对他的亡妻太专一了。所以不忍心把无辜的我拖入所谓的‘泥潭’,更不忍心在亡妻刚刚离去就张罗这种事情,这就是他的全部理由!”

许父喝了一口茶,说:“我现在清楚了,致水不愿意答应这事,主要是顾虑太多,一方面因为他现在各方面条件很差,害怕被同情被怜悯!另一方面,因为亡妻尸骨未寒,担心被议论被指责!”许文静说:“爸,我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怎么能这样理解呢!说他没有顾虑是假话,但是这些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他不想在城里解决这问题!”许母说:“你说我们不对,我们还说你不对!尽管你爸说的这些不是根本原因,但他顾虑总是事实吧!不要说他靳致水,就是我遇到这种事情,也会有顾虑的!不过,我和他不同,只要看准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何必要怕这怕那呢!从这一点看,我就不看好靳致水,我建议你赶快顺坡下驴,就此打住,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

许文静说:“你少说两句好不好,我一再给你说,人家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更不存在优柔寡断和软弱无能的问题,完全是好心人的真实想法!”许母说:“既然你认为人家做法是正确的,就应该成全人家才对,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人家这种高尚的感情操守呢!”许文静说:“我这个选择根本不叫破坏,实际上,我是在延续美好。因为我们的初恋是美好的,在经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曲折之后,我的感情依然浓烈如初,所以我力争再续前缘,本身就是在延续美好!古话说得好,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是这样,情投意合的男女青年更是这样!当前,致水处在人生最困难的时候,作为他的初恋情人,主治大夫,我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如果我要知难而退,隔岸观火的话,我还是不是许文静了!”

许父看女儿有点激动,缓和了口气说:“咱们的想法不矛盾,该同情你同情,该帮忙你帮忙,该资助你资助,我们没有不同意见呀!我们劝你的全部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强人所难,既然致水不想答应你,而且这已经被实践证明,几乎是不可逆转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我行我素执迷不悟呢!见好就收,适可而止,这才是君子应该具有的品德呀!”许文静说:“爸,这些日子,你只顾在家里看电视,成天被震区那些可歌可泣的抗震英雄所激动所感染。你哪里会知道,这些天来,围绕着靳致水的治疗,他的亲戚朋友所表现出来的无私和慷慨,同样是激动人心催人泪下,同样是抗震救灾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作为目睹者亲历者,作为他的初恋情人,作为他现在的感情追求者,始终认为,同情、帮忙、资助,只能是权宜之计,从我自身的实际情况出发,要从根本上解决致水的问题,伴随他终生,才是唯一的选择!”许父说:“孩子,你冷静点好不好,你选择谁是你的自由,我们根本不想干涉!但是必须明白,你这种感情里边,有两大致命伤是不可回避的!一个是时髦。现在给抗震救灾捐款捐物的人,要承认其中一些人是被动性的,也就说是在大形势的感召下,被大家伙带动起来的,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时髦!你的感情选择,也受到这种形势的影响,必然会产生一时的冲动,我权且把它称作感情救灾。既然是冲动就少不了盲目性,有了盲目性,就有可能走极端!你一再声明你的选择唯一不二就是很好的例证!另一个是偏颇。这一点是不言自明的,你热他冷;你一再要求,致水一再拒绝;甚至于你追他已经追下了心病,他甩不掉你已经成了他的精神负担!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实现你的选择,应该打个大大的问号!我承认,当年你们分手,我和你妈是有责任的,但是,你也有你的失误。你要是能在考虑我们意见的情况下,再冷静地考虑考虑你的选择,回过头来再坚持你的意见,就不会有今天这种遗憾了。可是你自己做得怎样,要么根本不听我们的,要么什么都听我们的!现在同样是这种情况,你有你的想法可以,我们给你泼泼冷水,让你清醒清醒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主客观条件允许,你依然还是这个选择,我们也就无话可说,你的选择也会更加切合实际!反之,主客观条件不允许,光有冲动,光有理想,再好的选择,只能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许母说:“我觉得人家致水在这方面比较实际,人家能把握住自己,更可贵的是还开诚布公的告诉你,就是成家,人家只在农村找条件相当的,根本不会找城里人。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致水,也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更冷静更理性一些呢!”

许文静本来想反驳二位老人,一想,这样辩来辩去什么时候是个完。再一想,锣鼓听声,说话听音。两位老人能如此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不然他们不会是这种态度。如果不让他们讲出来,到时候真的有什么问题怎么办?弄得不好,当初分手是自己的错,说不定现在我行我素还是自己的错!想到这里,心平气和地说:“你们讲的这些道理具体实在,确实是为了我好。你们的经验更不用说,我一辈子都用不完。你们在我的婚姻上,究竟有些什么具体想法,痛痛快快地讲出来,只要合情合理,我会采纳的!”

这个时候,两位老人脸上有了笑容,互相都让对方先说。许父说:“我害怕话多有失,还是你来说!”许母说:“今天把握得不错,真正发挥了县委书记的优势!”许母这一鼓励,许父很自信地说:“关于你的再婚问题,一直是我和你妈的心病。远的不说,就从致水这次住院说起。开始提说陈振江的时候,我们还对他抱点希望,当知道他对你不屑一顾的时候,不但不抱希望,而且还非常反感!致水住院后,你和陈振江不但碰了面,而且语言还有交锋,我们又有了想法,结果发现你对他没有一点意思,我们也就免开尊口。后来,你和致水的事情浮出水面,本来我们有不同看法,觉得你此举对自己不负责任,但是害怕伤了你的自尊,只好违心地表示同意,甚至于还想帮你一把。再后来,你热他冷,始终说不到一起。由于事情的发展有个过程,我们尽管知情,也不想急于干涉。最近,我们看到致水态度坚决,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本来想劝你就此打住,可是手里又没有现成的预备人选,只好欲言又止。今天经历了一件事情,我们才下决心,劝你另作选择。”说着许父详细讲起他们经历的那件事情来。

今天下午,许父许母坐公交车上街。车子起动不久,车里有个小偷准备偷一个女的钱。许父调整位置转身时,无意把那女的碰了一下,那女的不知怎么回事,回过头来要和许父理论。就在这时,她猛地发现一只手伸进她的包,并且把钱快要夹出来。那女的眼尖手快,一把抓住小偷,大声呼喊:“抓小偷呀!抓小偷呀!”

小偷一看不好,扔下钱包赶紧躲在几个同伙身后。站在前边的两个小偷,马上就往许父跟前迂回。那女的赶快弯腰捡起自己的钱包,吓得躲在一边不敢吭声。这时公交车又到了一站,那女的哧溜下车跑了。公交车重新起动以后,那个迂回到许父身边的小偷,突然朝许父脸上打了一耳光:“你个老东西,逞什么能,你看见谁偷东西了!”许父的鼻孔被打出了血。

周围的乘客见状,纷纷躲在一边。其实,许父确实是冤枉的,根本就不知道谁偷东西,是那女的要和他理论时,才无意发现小偷的。这阵子,也顾不上为自己辩解,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一手指着溜到同伙背后的小偷说:“是他偷的!”

前边那个小偷气势汹汹地问:“他偷谁的钱包了,你把人证找出来?”许父仍然捂着鼻子,理直气壮地说:“偷那女的钱包了!”那小偷问:“那女的呢?”许父看来看去找不见人。许母着了急,说:“那女的刚才下车了!”另外一个小偷抽了许母一耳光,骂道:“我让你多嘴!”紧接着又有两个小偷对许父许母百般刁难。许父许母并不示弱,一再呼喊要看见的人出来作证,可是迟迟没有人敢站出来。

这时,旁边有个年轻人早已忍耐不住了,只是苦于同伴死死抓着他的手,说啥也挣脱不开。当他看见那两个小偷对两位老者动手动脚的时候,趁同伴没有注意,赶快挣脱他,大声喊道:“我这里有证据!”说着举起手机来到小偷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小偷偷那个女的钱包的录像!”边说边放录像给大家看。

那几个小偷一下慌了手脚,站在前边的那个小偷,不容分说,扑上去要打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急中生智,一边冲上去扭那个小偷,一边大声喊道:“我是警察,请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这一下,那几个人不敢动了。没等那几个同伙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又喊道:“老朱,快拿铐子来,谁不老实就把他拷起来!”“他们也没偷成,群众又没有啥损失,让他们给两位老者道个谦算了。”年轻人的同伴反应很快,站出来朝群众说,“大家说应该不应该?”“应该——!”车里雷吼一般。

大家吼毕,年轻人说:“你们四个也算在江湖上混呢,连个轻重缓急都掂不来,还能弄成啥事嘛!你没看这些天全社会都在忙着捐钱捐物抗震救灾呢,听说你们有的同行把偷来的钱物捐给灾区,而你们却干这种缺德事,更叫人不能容忍的是,竟然对年老体弱的年迈之人大打出手,真格都不感到脸红心跳!”

就在那几个小偷商量如何向老者道歉的时候,公交车突然停在路边,很快上来几个荷枪实弹的巡警,将那几个小偷带走了。其实,就在他们开始作案的时候,公交司机已经悄悄报了警。

到了派出所,经过调查才知道,这个站出来用手机作证的,后来又用计谋制止那几个小偷的年轻人就是陈振江。许父说:“你是哪个单位的,我们一定要到你们单位去,当面感谢,还要建议你们领导,把你这个有勇有谋的小伙子好好表扬表扬!”陈振江根本不告诉他。那个同伴说:“他自己就是我们单位的领导,不用你跑路去单位,给他说说就管用。”陈振江他俩离去后,在许父许母一再要求下,派出所才写了陈振江的名字、单位和电话。

原来今天中午,陈振江和几个朋友一块吃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分手时,一个朋友提出,想用他的车拉大伙去郊区玩,让他和同伴另外要车回公司。陈振江说:“这里到公司,刚好有一路公交,顺便坐坐公交,也用实际行动来一次节能减排。”他们上车不久,陈振江发现小偷偷那女的,就假装打手机,边拍录像边小声给同伴说:“你看前边那个小偷,正在偷那个女的钱呢!”后来,同伴发现他在录像,一把把手机摁下去,死死抓住不放,一再叮咛他不要多管闲事。要不是同伴一再阻拦,陈振江早就站出来了。

许文静说:“我说嘛你们今天有点异样,原来是被小偷打了!”说着一会儿给爸爸捶肩,一会儿又给妈妈揉脸。许父说:“象陈振江这么好的青年,不能因为人家冷落了你,就拒人家于千里之外!”许文静说:“同名同姓多着呢,你们怎么就知道这个陈振江就是那个陈振江?”许母给许文静取出了一个纸条,说:“这是派出所给我们写的陈振江的名字、单位和手机号码。手机我们不知道,名字和单位一字不差嘛,并且那同伴还说,他就是单位领导。你再看看这手机号码要是他的,那他就是陈振江无疑!”许文静接过纸条一看,手机号码就是陈振江的,说:“你们说得不错,他就是人家给我介绍过的陈振江!”许父说:“看来你和他还真是有缘分!”许母说:“不管你对陈振江印象如何,反正我是看上这小伙了。人家和咱无亲无故,素不相识,能在我们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不但心底良善,敢于担当,而且很有智慧,你说这么好的小伙子,哪里找去?”许文静想了想,陈振江这人爱搞恶作剧,难道这事情……,所以故意说:“既然他这么有智慧的,这件事会不会是他设的局?”

许文静这么一说,许父吃了一惊,皱了皱眉头,说:“假如是他设的局,我们坐一辆车有可能,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就那么巧遇上小偷偷东西呢?”许文静说:“那小偷会不会是他花钱雇的?”许母说:“要真是他花钱雇的,小偷被派出所关起来,人家能不向派出所揭发他?”许文静说:“苦肉计古已有之,难道这几个小偷就不能为了丰厚的报酬,心甘情愿的再进一回局子?”许父想了想说:“这种情况有可能存在,但是有两个关键问题,你如果能把它解释清楚的话,那就说明这事情有可能是他设的局!”许文静说:“哪两个问题?”许父说:“第一个问题是,那个被偷女和我站在一起,假如是陈振江故意安排的,但是我无意中转身碰到她,连我自己事先都不知道,怎么有可能是陈振江设的局呢?”许文静想了想笑着说:“那除非是你和陈振江合伙让我就犯!”许父说:“满嘴胡说!难道你把我和你妈也当成演苦肉计的了?”许文静赶快说:“我是和你开玩笑呢,因为你提的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你解释嘛!”许父说:“还算你能面对现实,这第二个问题很关键,就看你能不能继续实事求是了。假如说这件事真是陈振江设的局,他总得有个目的呀,你说实话,他最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许文静说:“那里可能,人家对柳冬月的情分,不但丝毫未减,而且正在进一步加深,听说最近春月大姐正在张罗着给他们订婚呢!”许母说:“照你这么说,人家既然对你没有什么意思,还要绞尽脑汁给我俩设局,是吃饱撑得没事干了?”许父说:“别疑神疑鬼了,从这个偶然事件就可以看出陈振江的人品到底怎么样!人常说,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凡事应当反复权衡才是!”

许文静这才意识到,自己怀疑人家搞恶作剧,既缺乏事实根据,又违背了人家的做人原则,纯粹是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突然咯咯笑着说:“我和陈振江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还能不知道他的人品怎样?我刚才给你们说的靳致水那些亲友慷慨解囊催人泪下的事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陈振江一人所为!我之所以说是陈振江自己设的局,一方面是为了否定我的猜想,不想让这件事有任何不健康的背景。一方面是为了堵住你俩的嘴巴,不想让你们在我和靳致水之间制造隔阂!”许父说:“你说这话我们不爱听,要是没有陈振江今天这事情,要不是靳致水给你亮出底牌,我们绝对不会给你说这样的话!”许母说:“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总害怕你一脚踩空了,不光你后半辈子不幸福,就连我们晚年也不舒心!”

两位老人动了情,许文静眼睛不由得红了。她说:“你们放心,就是靳致水真的不答应,我也不会没人要!”许母说:“这样的大话最好不要说,不要说你,就是比你条件好的人,说剩下就剩下了,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就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许文静说:“看你说的恐怖的,找不下对象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多的是,有必要那么悲观吗?”许父说:“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不否认,这在外国很普遍,在国内也不乏其人。但是外国和国内不同,外国已经是习惯成自然见怪不怪,国内多数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一个人过,尽管这些人表面上毫不在乎大而化之,她们的内心深处是孤独的痛苦的。为了有效防止你一脚踩空,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许母说:“我们要是放手不管,到时候你真得找不下对象,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没有伴侣在侧,我两个白发苍苍的年迈人,没有儿孙绕膝,不说香火无继,光这寂寞孤独人先受不了!”说着老人又落下泪来。

许文静说:“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们也不能乱操心呀!你们今天经过这一次事,认为陈振江是个好小伙,你们对他咋佩服,那是你们的事,你们想好好感谢人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无论如何不要给我们乱点鸳鸯谱!因为这么做不可能不说,还容易在道德品质上叫人打折扣!”许父说:“你也别给我们乱扣帽子,我们也没有做啥缺德事,只要没有结婚,怎么选择都是允许的!就是结了婚,要重新选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还不要说我们的全部意思,只是在提醒你,要是靳致水真的不愿意的话,陈振江不失为你的一个候选人!”许母说:“别傻了,现在靳致水明明不愿意你嘛,为什么就不能把选择的范围搞大一点,何必非要吊死在他那棵树上!”许文静说:“你们这么做,把一个重要前提忽略了,人家陈振江一直钟情的是柳冬月,根本就对我没有一点意思嘛!同样的道理,我一直倾慕的是靳致水,也对陈振江没有一点想法嘛!你们说,这种情况怎么往一块凑合?”

许父说:“我们说的不是现在,而是今后有可能的话,陈振江就是一条退路!”许文静说:“今后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许母说:“你别把话说绝对了,当前的现实是,这边是你对靳致水很热,靳致水对你很冷;那边是陈振江对柳冬月很热,柳冬月对陈振江很冷。在这种情况下,你还盲目乐观啥呢?我们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根据我们的经验,你们这两对不一定都成得了!”许文静说:“你们不要忘了,我刚才已经给你们说过,人家陈振江和柳冬月马上就要订婚了!”许父说:“这话是不是冬月说的?”许文静说:“她大姐春月说的!”许父说:“这就对了嘛,说来说去还是她大姐说的,冬月到底愿意不愿意嘛!”许母说:“结了婚的还离婚呢,订婚算个啥嘛,还不要说他们这订婚,还不是张飞卖豆腐只说不割!”

许文静说:“你们怎么啥情况都知道?”许母说:“你回来不说,我们怎么会知道?”许父说:“我们实话告诉你,今天晚上之所以跟你谈这事情,主要依据是从你回来给我们谈的这些情况中,强烈的感觉到你下意识的已经注意到陈振江这个人了,尽管还不是那么明朗,那么清晰,那么自觉,但是这个苗头被我们及时捕捉到了!”许文静说:“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越说越离谱了,不但乱点鸳鸯谱,而且给人无中生有!现在我给你们郑重声明,今后别操心我找朋友的事!”说完,气冲冲地进了卧室。许母针锋相对地说:“如果真的有我们说的那一天,谁当介绍人都不要,红娘就是我们老两口!”许父看老伴说话有点生硬,为了缓和情绪,心平气和地说:“你放你的心,你想嫁谁嫁谁,我们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要的只是双双对对!”

第二天,许文静查完房,回到办公室,拨通陈振江手机。陈振江说:“是不是需要交住院费了?”许文静说:“难道找你就不能有其他事情?”陈振江说:“别拿我开涮了,你就说还需要交多少钱吧,我马上来交就是了!”许文静说:“住院费绰绰有余,今天找你真的不是因为住院费!”陈振江说:“那会是什么事情?”许文静说:“感谢你!”陈振江笑着说:“我说你拿我开涮吧,你还说不是,我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感谢?”许文静说:“真的想不起来?”陈振江想了想,说:“真的想不起来!”许文静说:“那你赶快到我办公室来,我详详细细地告诉你!”陈振江突然说:“对不起,我这里来了两个客人,等接待完他们就来!”说完就挂断电话。

陈振江接待的这两个客人不是别人,正是许父许母,一人提着烟酒,一人拿着鲜花,见面又是搭躬又是抱拳,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陈振江安排两位老人坐下,又赶快给倒了茶。陈振江说:“鲜花我就愧领了,烟酒无论如何不能留,一会儿你们带回去!”许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光用空话填还人,我们心里过意不去!”许母说:“昨天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我老两口就被那几个小偷整惨了!”陈振江很诚恳地说:“昨天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嘛,我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你们在派出所的感谢已经算数了,不需要提着礼物跑来跑去的!”许父说:“你什么都不缺,我们看得出来,但是一码是一码!”许母说:“瓜籽不饱是人(仁)心,别嫌我们小气!”

三个人寒暄了一阵,许父许母还没有走的意思。陈振江不得不说:“二老要是没有别的事,医生要我马上去医院,我顺路送你们回家,怎么样?”许父说:“我们今天到这里来,一个是对你表示感谢,一个是想让你答应我们点事。”陈振江说:“有什么事只管讲,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给你们帮忙!”许母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好让许父讲。许父刚要讲,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开口,又把许母往前推。两个人推来让去,陈振江不知道他们要说多么棘手的事,竟然这么难为情的!

停了一会儿,陈振江说:“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事情,只管讲!”这时,许父硬着头皮说:“我们这事情很简单,只要你一句话,就能办成!”许母说:“事情的确不大,不要你费任何周折!”陈振江笑着说:“简单也好,复杂也好,你们就说是什么事情吧?”许父想了想说:“我们说出来,你要是不同意,权当没有这回事!”许母说:“我们老俩口,这一辈子,啥长处没有,只有一样很骄傲,就是从来不强人所难!”

陈振江点着头说:“只要能够办到的,我肯定会帮忙的!”许母说许父:“还不赶快说,人家还急着去医院呢!”许父只好说:“我们想和你交个朋友,行不行?”陈振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然让老人家吞吞吐吐的,又一想,不对,说不定说着说着,还会说出什么重要事情来,所以他晃着脑袋问:“就是这个事情?”许父许母眼睛紧紧盯着陈振江,一边不住地点着头,一边期待着他回答。没想到陈振江很感慨地说:“要是别的事情还好说,这种事情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许父赶紧说:“要是这个意思,你不要为难,权当我们啥话没说!”许母说:“那咱就不耽搁了,人家老板还有事情要出去呢!”说着两位老人牵着手就往出走。

陈振江赶紧叫住他们说:“你们急着走啥?”两个老人转过身,许父笑着说:“不用你送了,就此留步,就此留步!”许母害怕人家让拿酒,赶紧拉了拉许父说:“还不赶快走人,一个劲在这里耽搁什么呢!”陈振江望着两位知趣的老人,只好说:“你们不是要和我交朋友嘛,急着走什么呢?”这时两位老人愣在门口,同时回过头重新打量着陈振江,心里说,你不是已经婉拒了吗,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陈振江看出了两个老人的心思,赶快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嘛,你们怎么知道我不同意呢?我是说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并不是说我不同意这种事情。”许父许母赶紧回过身,边往回走边嘀咕。许父说:“这么说你同意了!”徐母说:“这一次是不是把话说完了?”

陈振江赶紧说:“大叔大婶,你们好,我给你们鞠个躬!”许父高兴得说:“我们本来就是忘年交嘛,叫得好,叫得好!”许母说:“这么叫不合适,我们叫你大侄子,你叫我们伯父伯母才对!”陈振江心想,这咋跟叫岳父岳母一样,老觉得有点别扭。许父看陈振江不说话,以为他有啥想法,就说:“先这么叫着,以后想叫什么,再改来得及!”陈振江看见两位老人那么真诚,无奈,只好改口道:“伯父伯母好!”两位老人异口同声地说:“大侄子好!”

出了门许母说:“刚才表现不错,还象个退休老头儿。”许父说:“求人呢,哪里还敢张牙舞爪!”

送走许父许母,陈振江立即往医院赶。

陈振江来到许文静办公室,许文静边接水边说:“我以为你忙着接待贵客,今天上午不会来了。”说完,把水杯放在他面前。陈振江端起水杯边喝边说:“这两个老人真好玩,就是因为在公交车上帮他们说了话,提着烟酒登门致谢不说,还要和我交什么朋友,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上!”说着一直笑个不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文静心里埋怨说,你们二老也是的,感谢就去感谢呗,为什么要和人家交朋友呢!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笑着说:“既然你觉着怪有意思的,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让敝人也分享分享其中的乐趣?”陈振江这才止住笑声,说:“这简单的跟一一样!”接下来,没用多长时间,就绘声绘色地讲完了接待两位老人的全过程。

许文静听了陈振江的讲述,一方面为自己的父母言行一致知恩图报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为他们的多虑和迂阔感到无奈。尽管是这样,她还是想听听陈振江对自己父母这个举动究竟有什么看法。许文静说:“不知道你对他们如此举动有何评价?”陈振江想了想说:“这会有什么评价,只能说明人越老越认真,不象年轻人那么无所谓。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就是帮他们说了句话,他们却提出要和我交朋友,我总觉得这么做有点小题大做。”许文静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同意呢?”陈振江说:“我害怕伤了老人的自尊!”许文静说:“既然心肠这么好的,又何必要捉弄他们呢?”陈振江笑着说:“我这人你还不知道,一有机会,就想耍着玩玩!还不要说看到两位老人那可爱的样子,不开开玩笑,心里总觉得少了点啥!”许文静说:“开玩笑也要看对象呢,在老者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点好,弄不好,要有个脑溢血心梗的,看你能不能脱掉干系!”

陈振江突然反应过来,说:“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怎么一直不说事,却把我数落来数落去的?”许文静笑着说:“你刚才说的这些,就是我要给你说的事!”陈振江莫名其妙,说:“你别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许文静这才说:“我本来想把你叫来表示感谢的,没想到我父母走到前边了!”“那两个老者是你父母?”陈振江吃惊地说,“你是不是和我开玩笑?”许文静说:“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能和你开这样的玩笑吗?那你知道不知道老者姓什么?”陈振江说:“跟你一样是言午许嘛!”许文静说:“那你还不相信?”陈振江说:“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姓许的又不是你们一家?”许文静说:“那我现在说明了,你总不能怀疑吧?”陈振江说:“既然是这种关系,我倒要问问你,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

许文静笑着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人想的单纯一些呢?”陈振江说:“不是我不往单纯的想,而是事情本身有点蹊跷,我不往复杂的想都不由我!”许文静说:“明人不做暗事。我父母想通过交朋友,和你拉上关系,日后方便给咱俩牵线保媒!”陈振江说:“什么,什么?给咱俩牵线保媒,你今天是怎么搞的,不给我来点天旋地转的,好象不过瘾似的?”许文静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吗!”陈振江说:“你是这样,我可不愿意是这样,不是我对你有看法,要说你在我心里挺有位置的,但是根本没有往感情方面发展。况且我一直爱着冬月,并且感情始终未减,所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许文静说:“别自我感觉那么良好,给你把话说清楚,这是我父母将来的想法,根本与我无关!”陈振江说:“既然与你无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许文静说:“你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会告诉你,难道真诚和直率也要受到挑剔!”陈振江说:“我想听听你对老人这个打算有什么看法!”许文静说:“在我这里,你没有什么空子可钻!我的态度和你一模一样!实话告诉你,我倾情的是靳致水,你在我感情的纸张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陈振江说:“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说着陈振江站起来,“我是这么认为的,老人的想法不去管它,咱两个在奔向自己感情目标的道路上,互相支持,互相勉励吧!”

陈振江正要离去,许文静说:“今天中午别走了,咱两个出去吃个便饭,我作东!”陈振江问:“为什么?”许文静说:“两个目的,一个是感谢你挺身而出保护老人,另一个是预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振江说:“要是这意思,这顿饭我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