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陶小姐反应迅速,找到一处空旷的溪水处躲藏,才不至于被火势伤害,但吸入太多一氧化碳,已经缺氧昏迷了,后面能不能顺利醒过来,得她的看造化了,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
明明前天晚上,她还是一副冷傲绝情的模样,如今,已经毫无生气地躺在重症病房,靠着呼吸机维持心率。
沈易枝站在她的床边,痛苦与悔恨像一束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的束缚其中,他只能那么静静地凝望着她,眼眶里有泪,却不能流。
“柴宏,我们现在怀疑纵火案与你有关,请你立即跟随我们回警局。”邢朝阳身着警服,神情严肃地带人闯进柴宏公司的总裁办公室,刻不容缓地说道,“来人,带走!”
手无寸铁的柴宏被几个身强体壮的刑警们架起来,他神色慌张地喊叫着:“你们,你们竟然敢抓我!”
“我是被冤枉的!这事怎么会跟我有关系?”
邢朝阳跟在后方,冷冷地说道:“你这些话,留到警局里再说也不迟。”
副局长办公室内,林副局长背对着门口,双手交叉在后背上,心情凝重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副局长,我将人带回来了。”
他转过身,沧桑地说:“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邢朝阳坚决地说:“副局长,就让我去审问吧,如果上面责怪,就说人是我带回来的,有什么问题,我一人承担。”
“没你的事情,不要擅自做主!”林副局长神色变得威严起来,大步地往外走,“人在哪,带我过去!”
林副局长和邢朝阳来到审问室的时候,被扣上手铐的柴宏怒火中烧,大声嚷嚷着:“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叫你们的局长出来好好和我谈谈!”
林副局长一进门,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来跟你谈!”
双方对持了五分钟后,柴宏便振振有词地说:“我怎么可能会是纵火案的凶手!被烧的那块地方还是我公司房地产建筑的木材原料地,我放火烧了我自己的木材,那我还用做生意?”
“就算因为那片地方是由你监管的,所以你才可以派人去烧了那一带。”邢朝阳在副局长身后,义正言辞地说。
“你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被烧的地方是我的木材!是我亏了!你们还怀疑到我身上?我看你们这群人就是个饭桶,自己没本事,还乱抓人!”
听了这话,林副局长的青筋都要暴起:“柴先生,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如果你真的清白,我们会放你走,但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是有嫌疑的。”
“我有什么嫌疑?就是因为几个村民说那一带由我的人监管,那天下午碰见了我公司的助手出现在山林做视察,又没有摄像,你们就怀疑到了我头上? ”柴宏理直气壮地叉着腰,似乎是有底气了不少,“现在放了我!可能我还能不计较这件事,我要是闹到你们局长那,林副局长,你应该很清楚我和你们局长的关系吧?”
怒不可遏的林副局长冲过来,直接拎起他的衣角,凶神恶煞地瞪着柴宏:“柴宏,不要得意,你的事情我早晚会查清楚。”
被拎着衣角的柴宏不怀好意地朝他冷笑:“林副局长,那你也得查得到才行。”
查不到是吗?正在审问室外,沈易枝透过透明玻璃看见屋里情形,淡定地转身出去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一个电话号码就打进了警局里,萧局长的手机里。
萧局长在得知柴宏被抓后,急匆匆地叫林副局长来问话,俩人不知道在办公室里谈了什么,迟迟没有出来,明眼人都猜测,这回林副局长肯定是摊上事了。
沈易枝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整件事。
其实,参与缴毒案的同伴们都知道,柴宏在背后必掺和了一脚,只是他们实在是做得滴水不漏,即使毒品被缴获,仍然查不到柴宏的头上,说不清楚毒品的真正来源是谁主谋。
之前,微光和路诗琪跟踪柴宏被绑架,很显然,一定是柴宏下此狠手,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绑架她们的保安早在她们失踪的时候就辞职了,柴宏完全可以说此事他毫不知情,再加上他和萧局长是朋友的关系,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次,出事的地点又正好是柴宏公司提供木材原料的产地。
沈易枝眉头紧蹙,手中的拳头攥紧,指甲被他掐紧到肉中。他绝对不能放过这个人,哪怕是需要沈家的帮助。
若是以前,他是怎么也不愿意把这些事牵扯到沈家那边。沈老爷子的生意伙伴遍布全国,在香港算是有名的商人,人脉自然是不用说,如果动用沈家的力量去查一个柴宏,不可能查不出蛛丝马迹。
之前他一直按兵不动,仅凭自己和警察的力量去破案,从不依靠沈家。如今,他不会再迟疑了。
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谋害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
半小时后,沈老爷子的秘书给了他回应:“你爷爷已经让你二叔去查这件事了,相信很快就查到你想要的证据。”
得到了沈家的帮助后,沈易枝也万万没想到,他的二叔沈天平居然在短时间内就找到了柴宏的罪证,并亲自将证据送到警局。
沈天平来到警局时,门外停了好几辆价格不菲的高档车,他气宇轩昂地从车上走下来,萧局长得知大人物来了,连训斥林副局长的事情都抛之于脑后,急匆匆地前来迎接。
局里一片愕然,商界大亨沈天平竟然会出现在这,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谁请动了他?
沈天平戴着墨镜,遇到萧局长后,随手就将墨镜摘了下来,神色镇定地说:“我来找我侄子,听说他处理的案件遇到了点麻烦。”
“不知你侄子是哪位?我叫他出来。”萧局长点头哈腰地问。
“沈易枝。”
局里特意清理出一间安静的会议厅,单独留给沈天平和沈易枝俩人在里面谈话。
“二叔,局里没有什么好茶好水招待,你这样贸然前来,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我是沈老爷的孙子?”沈易枝坐在沙发上,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的温度,像警局门口那座冰冷的狮子雕塑。
“你要的证据,全都在这了。”沈天平往桌上丢了一个信封,从容不迫地喝了口粗劣的茶水,左右打量了一下环境,并没有流露出不满的神色,“里面是柴宏境外支出账单,还有他的地下交易记录,这些证据,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他是否贩毒,但能证实他嫖赌。”
“至于桐桦林失火,没有证据直接证明他是主谋。”沈天平继续平静地喝了口茶水,抿了抿嘴,不疾不徐地说:“之前从不见你主动向家里寻求帮助,现在看来,是真的对那个小姑娘上心了?”
沈易枝拿过信封,目不转睛地翻阅那些文件,似乎打算不回应他二叔的问题。
沈天平讪笑了笑,起身就往外走了。
沈易枝将那信封攥紧,心中猛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推测。他来不及细想,便已经拿着那些证据走出了会议厅,这时,他看见他那八面玲珑的二叔正与萧局长等人熟络地交谈。
沈天平不愧是沈家人里最懂得察言观色,工于心计的商界奇才,如果没有不出意外,比起他那个年轻时只懂吃喝玩乐,如今守着自己的产业没什么突破的大伯,二叔应该最有能力继承沈老爷家业的人。
至于他,对于沈家只有感激,并没有任何想法。
沈易枝绕过他们后方,将那些证据交给相关部门处理,至于桐桦林失火,他隐约也有了些调查的方向,正要动身前往案发地,邢朝阳便在此时跟上来:“你要去哪?”
“查案。”
“带我一个。”
“系安全带。”
酷夏炎热,车子发动到半路,车内的热浪令人烦躁,沈易枝开了空调,但令邢朝阳感觉浑身不自在,便搭话道:“沈天平是你二叔啊?”
“嗯。”
“没想到你家世那么好啊。”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酸。他听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想笑。
“没有......这都不关我的事。”沈易枝知道邢朝阳心里也不痛快,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不是因为微光,我就算死也不会向沈家人求助。”
“为什么?”邢朝阳讶异地看着他。
“从我爸抛弃沈家的一切,来到这做一名普通的警察时,我就知道,他只是想拥有平凡且简单的生活,就像我来这做法医,当顾问,也只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救更多的人,查更多的案。”
邢朝阳不再说话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已经开出了郊外,视线里都是一片绿葱葱的山林,他心想,他又何尝不是呢,当年他爸无所事事,收人钱财绑架沈易枝和微光,却落得身死荒野的结局。
他立志做警察,除了报当初的怨,更为还,他生而为人的恩。
只有微光,她是无辜的。
她应该是无忧无虑,平安且快乐的,而不是躺在重症室,像一个睡美人,等着一个王子来吻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