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这般逆流而上,冲出肌体的围墙,连带着己身的生命力涌入身后那人温润的口腔。短暂的几秒飞逝而过,巴芙头微微有些晕,有些许快意滋生在心头,仿佛轻柔的羽毛划过脚心最敏感隐蔽的肌肤。脖间一停一顿的吸允,暗痛难止,可一旦停下,又无比空洞。
这凄美似罂粟的感觉不及回味,很快消失在了斯科皮恩收回的獠牙里。吸血完毕,两人皆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本该是温存的怀抱此时已化作冰凉的牢笼,墓地一般的安静。
“你在葬龙山脉踩中了巨毒陷阱,为了救你,我曾试图将你转化为血族但是失败了,眼下你成为了我的血仆。”为了使巴芙生还,斯科皮恩当时考虑强行把巴芙转换成血族,可是誓约条约把“初拥”定义为伤害因而禁止他这么做。吸血后又给予了自身的血,却没有行使“初拥”,一般人很难熬到恢复期。在这进退两难的状况下,巴芙居然没有成为丧失心智的吸血鬼,阴差阳错下成为了他的血仆,着实是万分意外的结果。
“感谢你…不曾离我而去…”细若蚊音的话,并未传达到对方的耳中。
葬龙山脉的毒龙陷阱,同样在斯科皮恩心头留下无比沉重的暴击。自他出生,命运之神一直在同他开玩笑,奥尔多兰大陆中心有块刻下了神之语的石碑,其中一条与其他公正公平的条款格格不入,“唯纯血可为王。”因此世间一直流传着混血之子乃是不祥之人,不应诞生。斯科皮恩,他不信神是这般的不公!可是,自己的父母亲、儿时的玩伴都遭受了噩运的诅咒,凡是和他有一丝亲近之人,无一例外地被死亡格外眷顾。巴芙那头雪白的长发,恍惚间与父亲清爽的白色中发非常接近,两人濒死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丧父多年的时光弹指而过,却给斯科皮恩印下了亿万光年无法比及的孤独无助,那痛苦在巴芙毒发的一刻,再度来袭。
“原谅我的无能…”
斯科皮恩早早准备好一番拯救原理打算将解释给巴芙听的,但没料到“初升”的自己对血气的抵抗力如此之差,明明前阵子在旅途中不曾受到诱惑,今天才离开巴芙一会,浑身就如同万千蚂蚁在啃食,饥渴难耐。他对巴芙的感情本就不纯,这下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巴芙了。
“你没有事吧?”白糯的小手拉住了斯科皮恩的食指,面前是一张放大了担忧的脸蛋。
为何连为我担心的表情都如此相似!
“你…不怪我?”
“咦?当你的血仆,只是需要我的鲜血吧?其实,我还没有感谢你多次出手相救的说,斯科皮恩大坏蛋。”大约是因为儿时的经历,天真无邪的巴芙一点也不觉得给出一点鲜血是什么大问题,她能感受到为了拯救自己,斯科皮恩花费了许多精力并在自己彻底醒来前暗暗自责了很久。而自己自打与他结识,似乎并有帮上什么忙,反而添了很多乱。
另外,吸血的过程,真的很羞羞…一想到这个,巴芙恨不得再钻回刚差点闷死人的被窝里去。
斯科皮恩收回片刻间的惊讶,心中略释然,接连几天的压抑心情被释放,不由地扬出发自内心的欢欣,那微翘的唇瓣和迷你酒窝,倒是让一旁的巴芙后悔没多看几眼冰山脸难得一见的模样。
“看你恢复不错,外面有一处很美的景色,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我要看!”
斯科皮恩很自然的接过巴芙的小手将她抱起,从房间的阳台跳出,几个跳转便登上了一座五层小楼的平台。五楼是小镇里最高的楼层,从上俯览,郁郁葱葱的林海里,游荡着斑驳的星光,那是一种稀有的昆虫,只有此处才大片出没的月莹虫。它们微弱而坚毅的光照亮漆黑的树林,逢晚风照拂,绿叶在荧光下涌起簇簇浪花,意外的充满诗意与凄美。
“红尾雨林是奥尔多兰大陆上极为特别的中心版块,上接大陆东北角的葬龙山脉,承递虹河的灌溉,下通异族大草原。红尾雨林中据称有大大小小二百七十八个湖泊,我们身处的这里是红尾雨林唯一的外林湖,是佣兵们进入雨林探险的第一补给站。曾经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不料小镇内居住着许多隐世的高手,最后居民们采取公投,接受多国共同管辖,现被统称为未名湖小镇。这也意味着,此处乃是中立阵地,我们须低调行事,巴芙你要维持好二级木法的假象…”斯科皮恩优雅地盘坐在地,徐徐将收集的信息转述给巴芙听。
“猎猫小队原计划进入红尾雨林探寻新发现的一种植物,不过临时接下了我颁发的护卫任务,耽搁了一阵子。既然你醒了,我们与萨拉他们也许会分开。下一步我们要横穿雨林,再次返回洛桑尼帝国,你怎么看?”
“嗯!听你的!”快乐的声音波不急待地打断唠叨,元气少女开心地张开双臂,站在屋檐上朝向低悬的夜空,呼气-吸气,享受着眼下的每一分时光。
“眼下,我想先享受从未遇见的冒险!”
头顶的上亿枚的星辰一齐闪烁,璀璨华丽,而未名湖夜里生成的雾气被微风卷成束束轻纱,与湖面交相掩映,天上银河湖中星河,仿佛造物主将天界之境悄然安置在了人间。
少女暮然回首,招呼着盘坐冥想的少年一起去划船。黑夜里,两人的眼睛,都美如红宝石,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