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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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黛玉忽然道:“等等。”一面从怀里掏出那玉龙玦,小心的塞到水溶的胸口。

水溶奇道:“玉儿,你这是做什么?”

黛玉道:“这个玉,我听王嬷嬷说,能保人平安。哥哥身上有那个玉凤,这个玉龙你带在身上,许能护你平安。就算是不能,这个玉我一直带着,你见了它就如同我在你身边一样。”

水溶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便笑道:“谨依娘子吩咐。待凯旋之日,再完璧归赵。”见她一脸忧伤便有心哄她,笑在她耳边道:“娘子可以给为夫写信。告诉我你好不好,我也好放心的。”

黛玉点点头,却听水溶又一本正经的道:“有没有,也要告诉我。”

黛玉不解的抬头一脸茫然道:“有什么?”

水溶促狭的笑着:“真是笨丫头。”指指她的小腹道:“就是这个呀。”

黛玉腾的红了脸,恼的用力捶他一下道:“这个时候还说这些。”盔甲坚硬,硌的手有些疼,轻轻的蹙起眉,却不由的羞涩的一笑。

水溶一把攥住她的小手道:“玉儿,笑了就好。走罢,时候不早了。去前面见见父亲母亲,就去了。”

黛玉点一点头,二人手牵手往正房去了。

水溶出征,不舍的岂止黛玉。太妃一早起就开始淌眼抹泪的。水晟无奈道:“你也是经历过的人。怎么还这么看不开。溶小子领兵出征,建功立勋,这是好事。你不去安慰玉儿,自家在这里哭什么?”

太妃也觉得过了,自家抹了一会子眼泪,嘴上还是不肯饶半句:“溶儿是我儿子。我自然心疼他。”

水晟哭笑不得道:“这话说的奇怪,难道溶儿就不是我儿子了?”

太妃啐了一声,不吱声了。

水晟又道:“你想想,异性四王本因战功而设,然溶儿自承袭王位,为异性王之首,却未得机会立半分战功,这朝里上下,面上恭敬是有的,背后岂不非议?有这样一个机会,来证明他的能力,这不是一件好事么。等他凯旋,不独他站稳了脚跟,你我脸上也有光。”

太妃犹豫道:“可是,可是……”

水晟道:“可是什么?难道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是没有十分把握,水溶怎肯接印挂帅。”

“知我者,父亲大人也。”

水溶笑吟吟的走了进来,牢牢的牵着黛玉的手。黛玉的眼眸还红着,显然是才哭过的。

水溶倒身下拜道:“儿今日奉皇命,挂帅征西,不得在父母膝下承欢,望父亲母亲大人容谅。”

水晟看着戎装的水溶,一身的凛凛威严,十分欣慰:“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疆场之上自当奋力杀敌,为国建功,便是你的孝顺了。”

水溶答应,太妃走上前来拉着水溶的手道:“儿啊,虽说为国建功,也要爱惜自己。不要忘了爹娘都牵挂着你,还有玉儿。玉儿对你的情意,你不可辜负了。”

黛玉闻言,低下头去,答应了水溶不掉眼泪,所以拼命的忍者。

水溶宽慰道:“母亲的意思我省得了。你和玉儿,就好生在家等着。等我带些回疆的葡桃、哈密瓜来孝敬你。玉儿,你说好不好?”

太妃和黛玉都知道他在尽力冲淡离别带来的伤感,黛玉就配合着打趣道:“葡桃、哈密瓜就罢了,其他到也可以带得,我可听说维族女孩儿都俊俏的很呢。”说着抿嘴儿一笑。

水溶一怔笑道:“是是是,我也正有此意。”

太妃立时倒竖了眼眉道:“你敢。你要是敢带了人进门,我连你一起打出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悲伤稍解。

水晟叫过水溶来,低语道:“此去一定多加小心。鹰军中虽是世家之子,勇猛尽有,但多顽劣之辈,恐难治,唯恩威并施,宽严相济方可,而要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替你卖命,便要首先慑服其心。你在朝中这些年凭什么树起的威望,便依旧怎么做。你明白我的意思。”

水溶一一领命。水晟又道:“还有,忠顺那边屡屡异动。一旦开战,一令一行,定要周全严谨,以防有人在背后暗箭中伤。”

水溶点头道:“儿子领会了。只是,那龙凤玉玦的事,我一直担心会有人对玉儿不利,特请了谢姑娘来保护玉儿。父亲在家,也要多留心。”

水晟知道他放不下黛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自知道。有人想打我儿媳妇的主意,我岂能容他。”

水明走来道:“王爷,时辰到了。该去校场了。”

水溶点点头,先别了水晟和太妃,将手伸向黛玉道:“玉儿,送送我罢。”黛玉点点头,挽住他的胳膊出来。二人并肩携手,一路喁喁低语,殷殷叮嘱,说不尽的离愁别绪,道不尽的牵肠挂肚。

黛玉道:“听说西北十分的冷,我已经叫水明给你多包了几件棉衣。你生来性情如此,不大要人服侍,我尽知道,出门在外的,记得自己添衣服。”

一双罥眼眉萦绕着无尽的愁思,嘴角却噙着淡淡的微笑。

水溶轻轻的抚着她鬓角的发丝道:“不要老说我。你的身体原是弱,饭食上又淡泊,我不在,饭要好好吃,就算是为了我,叫我放心,好不好?”

执手相看,千言万语却无声。水明牵了马在外默默的等候,不忍心打扰。

眼见时辰不早,水溶叹口气,狠一狠心,用力抱了黛玉一下,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决然的转身,接过水明手里的马鞭,翻身上马,白色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

黛玉忽然几步上前,定定的看着他,眼眶里已经溢满泪水,只是勉强着不落下来。

水溶深情的凝视她一眼,一兜马缰道:“玉儿,我去了。”掉转马头的一瞬间,水溶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他知道此刻她的泪水已经泫然而下,不看,是怕自己更加难舍。然而那一声带着不加掩饰的哭声的:“浩卿,珍重。”却令他五内俱焚,他犹豫了片刻,始终没有再转身,而是挥动手中的马鞭。伴随着一声嘶鸣,在黛玉迷蒙的泪眼中,白马、白色的盔甲已经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了,只觉得一阵揪心彻肺的痛,心仿佛也随着那个看不见的身影一同离去了。

浩卿,珍重,珍重,珍重……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

正是:门外若无南北路,人间应免别离情。

寒冬,滴水成冰。

龙旗蔽空,警跸森严,龙祐宇因怕这鹰军难以管束,特意从大内和九门提督府抽调了二百人组成侍卫队,在校场四周护卫,誓师后亦随水溶西去以充护卫之任,领头的正是卫若兰。此时这二百名侍卫亦着和鹰军一般,只是腰间垂着黄色穗子显示着原本的身份,而水溶又从北府择出十余人以为亲随护卫。

校场口的旗杆上已经竖起了一面黄底黑边的旗子,上面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黑鹰,迎着北风猎猎做响,很是威武。校场上的气氛却与这威武格格不入,今日预校,集结了大约有八万人,虽说衣甲兵戈都是一色崭新,十分鲜亮,摄于北静王的威名不敢太出格,鸦雀无声的成了队形,只是这些人历来散漫享受惯了,步履踢踏松弛,一个个没精打采的。

校场高台上,戎装的水溶漠然的看着眼前乌鸦鸦的人群。站在高处,对底下的情况自然是一目了然,队伍是勉强站成了,却懒散的不像话,拱背驼胸、哈欠连天、挤眉弄眼的尽有。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支即将出征的队伍。

逸清虽然早就心有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觉轻轻的皱眉看向水溶。卫若兰站在水溶身后,两排护卫每侧十人成翼形,整肃而立。看着台下如此,卫若兰和护卫们脸上也露出些许不屑之色。

水溶却似不觉,眼眸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一只手压着腰间的剑,身体岿然不动。

正在这时,左右都统领踢踢踏踏的走上来,每人手里捧着一摞花名册,恭敬的呈给水溶,口里却是懒懒散散的道:“请大帅检视。”这二人都是靠祖荫才做到都统,在鹰军这几年,更是练尽了机变油滑,前日听见水溶为帅,虽然早闻北静王之名,却始终未曾亲见过,此时见水溶年轻,生的又俊朗,便错将他做那荫袭之流并未十分放在眼中。

水溶并不伸手去接那花名册,只是用冷冷的盯着他们那棉花一般的站姿,那样的眼神带着嘲弄的意味,令人脊背生出凉意。左右都统打了个冷战,忙站直了些身体,拿出些许军人的样子:“请大帅检视。”

水溶仍旧不满意,就任他们擎着那花名册,背过手,在那校台口上来回的踱着。

左右都统彼此交换了一个苦笑,只好按照军士操演的要求,将身体绷的笔直,一面响亮的重复道:“请大帅检视。”

这次还勉强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