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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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黛玉本是低着头的,此时听见水溶的声音,方缓缓抬起双眸痴痴的看着他,低低的叫了一声:“浩卿。”

水溶豁的一声从榻上跃起:“玉儿,真的是你……你怎么。”这一动,扯动胸口的伤,痛的皱了皱眉,黛玉忙疾步上前按住他道:“伤还没好,乱动什么?”看着水溶胸前厚厚的绷带,心里一疼,两行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水溶见她憔悴,心里亦是酸楚,刮刮她的鼻尖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了,可是怕我真带个回疆女子回去,不放心?”

黛玉本是落泪,闻言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黛玉听见水溶打趣的话,忍不住破涕为笑,水溶凝视她,想着那么柔弱的黛玉,只因自己受伤,便什么也不顾,千里迢迢到这凉州来,不禁有些心疼,动作轻柔的抹去去她颊上的泪水,因为常日用剑,指尖有些硬硬的老茧。那样的举动,倾尽了多少刻骨铭心的温柔和爱意,其他人看着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都含着一丝善意的笑。瑞雪见了这一幕,早就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黛玉见一屋子人都在看着不好意思起来,忙推开他,低声道:“众目睽睽,干什么呢?”

声音低的只可叫水溶听见,但略显苍白的面容却飞上两团红霞,显得秀美无伦。

水溶闻言这才想起帐中还有其他人在,抬起头来果然见逸清、霏雨、晴雯还有顾淞、陈也俊都在那里瞪着眼看着,只瑞雪不知去了哪里,也无心追究,便轻轻嗓子,意味深长的瞅了逸清一眼道:“林副帅,这个时辰是不是该去巡营了?”

逸清会意忙道:“大帅说的是,正该了。陈统领,跟我出去查营”一面拉着陈也俊就走。

水溶又看向顾淞,顾淞亦忙向霏雨道:“我的好徒儿,好久不曾见你了,瑞雪可是三天两头的念叨你,瑞雪一定到药帐去了,咱们且去药帐说话。我还有事与你商议,噢,这个是你的孪生妹妹罢,果然像,霏雨的妹妹,也算我的徒儿了……”一面说一面携了二人去。

一时屋里只剩了水溶和黛玉二人,千言万语,却是半晌无言,水溶也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黛玉。黛玉见他变尽法子支开众人,心里一发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垂首看着地面、自家脚尖。

水溶等了多时,不见黛玉回转,无奈的笑道:“我的王妃,你这大老远的追为夫到这凉州来,难道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看着自家脚面做什么?”

黛玉闻言啐了一声,却慢慢的抬起头来,有些心疼的看着水溶明显消瘦了的面容,纤纤玉指轻轻的点着他的胸口道:“你呀,临行时叮嘱又叮嘱,都做耳旁风,对自己还是这么不经心的,怎么就伤的这般模样,又瘦了这么多?”

水溶笑笑道:“你会说我呢,看看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风尘劳碌,你从小到大不出闺门,哪里走得这许多路,就是让人报个信也是一样的,你这又何苦来这一趟。”

黛玉摇头道:“那怎么能一样,别人说的再多,也是听说的,左右也是牵肠挂肚的,终不如自己来看一眼放心。”

说道牵肠挂肚四个字,眼圈又微微的红了起来。

水溶闻言心里暖融融的,却又摇头晃脑的调侃道:“如今你可看见了罢,能吃能睡,又不曾少胳膊断腿儿,若说多了什么,却也就多了这条疤,还好是在身上,也并不曾破相。”一面说,一面看着黛玉的神情,原是不忍她伤心难受,说这些不过是想逗她笑笑。

黛玉听他又说的没了正经,送他一个白眼,却又忍不住握着嘴轻轻的笑了道:“还是元帅呢,说的那都是什么?”

水溶见她又笑出来,方放下心来,轻轻地攥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捂着道:“手还是这么凉,手炉也不知道带上。你身体本也不好,连日赶路,自然比前儿更弱了,若是路上有个什么,都是我的招的,倒不如我死了的干净。”

黛玉起先还怔怔的听着,听到后面一句,登时薄面含嗔道:“再胡说我就去了,叫你一辈子不得见我。”

水溶自悔失言,忙道:“好玉儿,是我说错了。你不知道,我是见你如此,心里疼的慌。”

黛玉低头叹一声道:“好在一路上有霏雨姐姐,倒也不曾如何。只是见你没事就好。别的也就顾不得了。”

水溶怜惜的看着她道:“真是傻丫头。”一面说着,一面轻轻的将黛玉揽在怀里,随手解开她头顶因女扮男装而束起的方巾,将脸颊贴在那一头如瀑散落的青丝上。若是毒不能解,弃世而去,自己倒没什么,玉儿情将何以堪,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竟成了一句空话。想到这里心念俱碎,非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这一个情字,让人生出多少牵挂来,不禁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惊动了黛玉,闪着一双明丽的眼眸看着他道:“好好叹什么气。”

水溶亲昵的点着她的额头道:“我是看到我的玉儿对我这么好,心里感动的很,实在是舍不得呢。”

水溶言中的深意,黛玉并没有解得,只是半时甜蜜半时羞涩的一笑,偎在他怀里,那样的温暖令她心醉。纤纤玉指,轻轻的抚弄着水溶胸口的绷带道:“怎么就离心脉这么近,实在是好险。如今觉得怎么样,一定很痛罢?”说着,眼中又升腾起点点泪雾。

水溶笑道:“放心,不碍的。说起来这箭确实是险,好在有你护着我,所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黛玉眨着双眸看着他,有些不解道:“什么我护着你,我不明白。”

水溶笑笑从枕下取出一个雪缎制成的锦囊,塞在黛玉的手里。黛玉诧异的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是那块玉龙玦。

水溶道:“我那时候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听大哥说,就是这个玉玦替我护住心脉,我才得了性命。”

黛玉摩挲着玉玦,心里着实庆幸,脱口而出道:“谢天谢地。”

水溶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道:“我该谢玉儿才是。是玉儿救了我。”

黛玉偎在他怀里,脸上满是幸福。

水溶俯身看着她俏靥如花,心里触动,隐隐酸痛起来,幽幽的问道:“玉儿,如果当时那一箭真的……”

黛玉知道他要说什么忙双手掩住耳朵,将脸颊埋进水溶的怀里道:“什么如果不如果得,我不要听这个。”她的心里,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假设,她无法想象没了水溶,自己会怎样,所以并觉出水溶声音里的异样。

水溶宠爱的拥着她,好脾气的笑着道:“好,好,好,玉儿不喜欢,就不要说。”

黛玉这才甜甜的笑了起来,双臂紧紧的环住水溶的脖颈,又小心的不弄痛他的伤口,她没看见水溶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忧伤和唇边忽然漾起的笑里分明夹杂的苦涩。

而此时,逸清顾淞等人都聚在药帐里,闲杂人皆被逸清屏退。

霏雨见没有人,这才将路上遇险的事一字不落的讲给顾淞和逸清二人听,逸清恨道:“原来青云帮的人早就和回人勾结起来了,当日浩卿夜探碎石岭曾见许多天朝人往来其间,如今想来,定然是他们的人了。”

霏雨点头道:“定是如此,只是如今多说无益,还是想想办法将王爷身上的毒解了才好。”

逸清诧异道:“你不是带了解药来的?”

霏雨苦笑道:“我是将前次炼成的百花清都带过来了。可是,我看王爷身上的毒实在是异样的很,这百花清大约也只能缓和一时罢了,要说解毒,也是无能为力。”

逸清闻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霏雨看着顾淞道:“当日我在山上埋首三年,炼了这百花清解毒散,自谓能解天下之毒,没想到还是不成。”自嘲的笑道:“那时候师父曾说,天下之毒千奇百怪,变化莫测,哪里有能遍解之方,固然有,也只是能解吾所知之毒而已。我当时还不信,如今想来,师父说的才是对的。王爷所中之毒,冷而敛,能积聚于经络之中,然后循血脉而散布于五脏,以前也见过缓慢之毒,纵是慢,亦不过三五日即毒发,实未曾见如此蹊跷的。”

顾淞笑笑道:“贤徒不必过忧,你可是忘了当年为师亦曾说过,这毒变化虽多,亦脱不过万事万物相生相克之理,但有一毒,必有一解。我想,这毒虽未曾见,亦必有可解之法。”

霏雨点点头,自顾自的思索。

顾淞捋须沉吟片时道:“如今一定要想法找到淳于鸿,找到他才能找到解药。就算是他不肯把解药交出,或能得到一些那毒之本身,凭我师徒之力,要寻出解毒之法亦不甚难。”想了一会儿向霏雨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和他旧日有些交情,或者说你有恩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