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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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一扭头又看见冯紫英和卫若兰笑的贼兮兮的,飞起一脚踹过去道:“还不赶快去干正经事,笑什么笑。”

卫若兰和冯紫英道一声得令,飞快的去调集人手,也往渡口的方向去了。

却说水溶到了渡口边,因连日大雪,渡口已经冻住,行不得船光滑的冰面上,竟然很不协调的听着一只乌蓬小船,绝是江南之风。

水溶跳下马来,环顾四周,这里三面密林,一面临水,这样的地势,确实对自己来说有些危险,微微冷笑道:“秦王爷,是不是该现身了。”

静默了片刻,一个声音幽幽的回应道:“北静王,名不虚传,只身前来,果然胆识过人。佩服,佩服。”

那只乌蓬船微微晃动了几下,有三个人从上面下来,中有一个老者,满鬓银发。步伐却是很矫健。

水溶微微一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水溶细看那三人,当中一个满鬓苍白,额上眼角纹路堆积,看起来年纪约莫在耳顺之年,但看起来精神还算矍铄,腰杆挺直不见半分老态。旁边两个人略微年轻的,随护左右。

水溶略一打量便知道这人是习过武事,且见他气宇不凡,心中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暗道这些年的软禁竟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十四王爷蹉跎到这幅模样,想当年这也曾是个人物,北战罗刹、北靖蒙回,可谓战功赫赫,令人叹息的是到了这把年纪,却还放不下当年的仇怨,处心积虑十数年,只为了今日,想到这里,不禁心里叹息了几声,不遂微笑道:“晚辈水溶见过秦老先生,久闻秦老先生之名,实在是如雷贯耳。”略略拱拱手,以为礼节。

老者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俊雅倜傥的年轻人,心里已经赞叹了几声,怨不得这北静王贤名素著,端的是好个人物,且就凭他这几句话,进退有度,尔雅谦和,对着自己这个谪王,还以晚辈自居,也算难得的了。秦炎想了想,露出点笑意来道:“北静王太谦了,久仰大名的应该是老朽才是。”

水溶莞尔道:“晚辈不敢当。不知老先生唤水溶来此有何见教。”

秦炎一双利眸盯着水溶道:“我要做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我之所以请你到这里来,是爱惜你的才华,不愿意看着你和北京城一道玉石俱焚。”

水溶扬起浓眉,故作不解道:“我不明白此是何意。”

秦炎索性说的更加明白道:“意思你若是能弃明投暗,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水溶嘴角挂上一缕含义不明的笑意道:“你是劝我倒戈?”

秦炎点点头,花白的发丝被寒风微微吹动,微笑的看着水溶,等着他回答。

水溶双眸中的笑意缓缓凝固成寒冰,他冷冷的道:“这件事,我看还是休要再提的好。前次贵帮的少帮主已经向本王提了,我想,答案我已经给过了。让我做背信弃义的人,不可能。”

秦炎身边那个年纪稍小的人气恼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爷好心来劝你,是给你面子,否则早就对你不客气了,你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秦炎忙抬手止住道:“不可无礼。”他显然是早已预料到水溶会这么说,轻轻的捋着胡须看着水溶道:“你不用这么快就回答。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老朽……”

“不必了。”水溶生硬的打断他,回答的斩钉截铁道:“秦老先生,你这样孤注一掷,带着这些兵马攻打京城实在是不智之举,你要知道,这北京城虽不说是固若金汤却也是天子之都,戒备森严,岂是轻易就能易主的?不说其他,就说眼下,单就我这一关你就很难过。你仔细想想,你手下的兵马,可足与鹰军相抗?”

确实,鹰军乃是刚从西北凯旋而归的精锐之师,就凭自己这几个兵马不要说其他,单是人数就很难占到上风。

虽然这么想,秦炎的脸上却丝毫不带出来,只是冷笑了一下道:“我是来劝降你的,你却反来劝我。当日你在凉州仅凭一张嘴劝降霍集洛的事我都听见了,今天又想故技重施?”

水溶笑道:“我只是不想兵戎相见,荼毒百姓,所以好言相劝,还是就此罢手,过去的恩怨就让它们过去,我会向皇上请旨,赦你不死,回到江南,颐养天年如何?何必再将自己的子孙都卷入其中呢?”

秦炎脸色微变,有些恼怒的道:“什么就此罢手,什么就让它过去,如果你是我,你会甘心?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的,老四父子鸠占鹊巢,还将我软禁这么多年。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

说着说着,声音也不自觉的抬高了,到了最后几乎是在吼。

水溶看着他,眼眸里甚至有些怜悯,眼前这个人,论辈分该是父辈罢?本来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要在怨恨、阴谋、处心积虑中苦苦煎熬,也是一桩可悲,想到此,遂道:“既然秦老先生固执如此,我也无法,只好兵戎相见,一分胜负了。”

秦炎忽然冷笑起来道:“北静王,你今日既然来了,就该明白,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回去。”

水溶微微一笑道:“意料之中,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有把握安然无恙的回去。”

秦炎脸上忽然聚满阴沉和暴戾,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的本事。但是,你看你今日还走得出去吗?”挥挥手,身旁的密林中倏然钻出无数身着青色衣衫的蒙面人来,手中的刀银光锃亮。

秦炎得意洋洋的看着水溶,想从他眼眸中看到一丝慌乱,但是却发现他的面容沉静如霜雪,眼眸如寒潭般深不可测,波澜不惊,心里顿时也生出几分欣赏,这个年轻人果然好气度,这么多人拿刀对着他,他竟然可以置若罔闻,这种从容气度,乃是天生而成,若单凭后天修养绝是做不到的。一时又想若是自己身边有这么个人,何愁大事不成。

水溶只是冷冷的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他们一眼,嘴角斜斜的上扬,露出些许嘲笑,看着秦炎道:“秦老先生,你以为凭这几个人能拦得住我?”

秦炎冷笑一下道:“好个北静王,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水溶道:“承蒙谬赞。不是甚么艺高胆大,而是这些许几个宵小之徒,还难不住我。”

秦炎点头啧嘴,似有赞叹之意,狡猾的笑缓缓从眼眸中晕散开来,甚至有些得意道:“北静王,你当然不在乎这几个人,但是有一个人,我想你不能不在乎。”

水溶不语,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秦炎对身边的人耳语几句,其中一个人匆匆向密林中走去,不多时,那刀逼着一个人缓缓出了林子。

秦炎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道:“北静王,你看看那是谁,你可认得?”

水溶定睛一看,心顿时在猛烈的下沉,玉儿,玉儿怎么会落在他们手中?看到那架在黛玉脖颈上的刀,他的心猛烈的抽搐起来,痛不可抑。

黛玉这时也看见了他,先是一怔,旋即微微一小笑。四目相对,霎时间已经交换了千言万语。黛玉看着他,非但没有一丝惊恐,反而对他宽慰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她很明白,这些人劫持自己是为了要挟水溶,所以自己这个时候便是再怎么害怕也不能露出一点儿来,若是一旦露出惊惶之态,水溶就更被动了。水溶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一时见脑中一片空白,半日无言。

秦炎以为击中了水溶的软肋,脸上的得意更浓了,笑道:“怎么样,北静王?你没想到吧?我早就听说了,你的这位王妃乃是当年林府的后人,世人都知道,你把她当心尖子一样的千疼万爱的。所以我才把她请来见一见,让她好好劝劝你。你若是怜香惜玉,就不会残忍到让你的王妃血溅当场罢?”

水溶的眉梢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咬紧牙关,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深知此时自己越是表现对黛玉的关心,越是中了他们的下怀,到时候反倒会害了黛玉,这样想着,他狠狠心,抬头看着秦炎:“当年的十四王爷竟然沦为一个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拿一个弱女子做筹码来威胁别人,传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他轻轻的挑挑眉毛,故意将眼眸中的若无其事放大。

果然,秦炎没料到他会是这副神情,有些狐疑的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眸里找出些蛛丝马迹来,口中却道:“你就这么不在乎?这可是你的王妃,千里赴凉州,滴血救夫君,是何等深情,你难道一点就不在乎她的生死安危?这可不像传说中那个重情重义的北静王啊。”

水溶哈哈一笑,脸上的笑意还没消失,眼眸中已经是一片寒冰向秦炎道:“我的王妃,确实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你拿一个女人来威胁我,要我背叛我的兄弟,你觉得可能吗?你忘了一句话,女人如衣衫,兄弟如手足。”他口里这么说着,却又迅速看了黛玉一眼,他相信,他的玉儿如此聪慧,他们彼此又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自己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