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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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太后笑着点着她道:“难道你没有吗?”

龙梦晴有些赧然,想了想道:“以后我还真要和这北王妃多接近接近,单是她那一段诗才,便是可以好好请教一番的。”

太后叹气道:“难为你投了她的缘,她却又要去了。”

龙梦晴诧异道:“她要去哪里?”

太后道:“今日我听皇上和皇后说,北静王已经辞官了,要举家往南去,皇上已经准了。大约出了正月就去。”

龙梦晴呆了一呆道:“什么?北王也辞官了?王位他也不要了?皇兄怎么就答应了?”

太后道:“皇上也不想答应,但是,水溶已经开口了,他们原是兄弟情重,怎么能驳回,所以就答应了。”

龙梦晴亦有些郁郁,她依旧不能理解,这世袭爵位,王爷的尊贵,水溶怎么就能轻易的抛却了?而且这么决绝,一点余地也不留?

京城郊外。

逸清已经脱去象征着身份地位的锦袍缎衣,一身布袍,腰间悬剑,坐下一匹红鬃马,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行囊,一切还是入京时的打扮,他回头看看渐渐模糊了的京城,嘴角轻轻扬起,好容易摆脱了宫廷官场的束缚,他的心境是难得的轻松。

就如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一样,如今要走了,也什么没有带走,如果硬要说多了什么,大概就是心里的那份牵挂,对黛玉,对水溶,今日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今早起行,他没有要水溶和黛玉来送。还送什么呢,该说的昨日都说了,该叮嘱的也已经叮嘱过了,该告别的也都道了别,其他的人,也不需要惊动。

然而行近十里长亭,他意外的看见了亭中等着的两个人,不禁吃了一惊,竟然是水溶和黛玉。

路边水明快步迎过来道:“可算是把林大人等来了。王妃等的正着急呢。”

逸清笑笑道:“如今是一介布衣,莫在提大人二字。”说着兜住马缰,跳下马来,黛玉已经快步出来,叫了一声哥哥,不禁泪堕。

逸清轻轻拍拍她半是责备,半是疼惜的道:“玉儿,干什么呢。不是说好了今天不用来送的吗?如今你身子重了,也不怕劳碌着。”一面说一面抹掉她眼角的泪珠儿。

黛玉想到分别在即,心里更是痛楚不已,哽咽着道:“哥哥,这一去找到霏雨姐姐,就去扬州团聚,玉儿在扬州等着哥哥嫂嫂来。”

逸清笑道:“知道了。谨遵玉儿的吩咐。我找到霏雨就去扬州找你,我妹夫,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外甥,总听人说外甥都是像舅舅哩。”

水溶笑着接口道:“那感情好,像他舅舅,日后也是文武双料状元--若是女儿,便是天朝第一女状元了。”

逸清摇头道:“罢罢,再休提这话。什么状元,不过是浮名而已,日后我外甥可不要从甚科考,走甚仕途。”

水溶笑道:“听听,昨日才脱了官衣,便将官场视作洪水猛兽了。”

说的黛玉也破涕为笑。水溶走出亭子来,和逸清对视一眼,两只手便有力的击在一起,也有些别绪在彼此的眼眸微微闪动。

水溶道:“大哥,找到谢姑娘,一定回来,若是一时找不到,也时时传个话儿来免得玉儿挂心。”

逸清点头笑道:“我知道了,这话都说过百遍了。我交给你的东西……”

水溶亦点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这样东西留在身上亦是祸患。”

逸清想了想又道:“浩卿,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妹妹,古来江南烟花地,你若是有一丁点儿对不住玉儿,我便隔着千里万里也会去找你算账。”

黛玉便扯着逸清的衣袖道:“所以哥哥要快些来,免得妹妹被他欺负,也没人为我说话哩。”

水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揖到地道:“是,妹婿断不敢违舅兄之言。”向黛玉道:“娘子,且宽心。你有这么一位文武双全的哥哥,还有一位独步天下的侠女嫂嫂,水溶哪里敢有甚歪念。”

言罢,水溶逸清都是大笑不止,黛玉亦是掩口微笑。笑过后,三人彼此相视,却依旧是生出几分离愁。水溶黛玉将逸清送出亭来,黛玉只是牵着逸清的衣袖依依不舍。

水溶笑着劝慰道:“玉儿,你再拉着大哥不放,大哥今日恐怕就要找不到宿处了。”

黛玉这才不情愿的松开逸清。逸清和水溶拱手抱拳作别,逸清即刻翻身上马,道一声保重,即策马绝尘而去。

正是;挥手自兹去,萧萧斑马鸣。

水溶和黛玉在这里目送他离开,直到望不见了,方才回来。

却说逸清赶了一日的路,眼见天色晚了,正巧见着路边有一个客店,便下了马准备在此暂宿,明早起行。他环顾四周,见山野荒凉,神情郁郁,霏雨,你到底去了哪里,又该去哪里找你?他长叹一声,怅然若失。

不想店小二迎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犹豫道:“客官可是姓林?”

逸清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疑惑,这荒郊野外的竟然还有人认得自己,因一人在外,便多了些警惕。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道:“里面有位大侠久候客官多时了,”

逸清更加诧异,同小儿进的店来,却见不大的店面,空空如也,只有靠内的一桌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人,一身藏青色布衣,带着斗笠,等的逸清近前便开口道:“林状元,别来无恙啊。”

逸清听见这声音,不禁有些惊喜,还未开口,那人已经笑着回过头来,斗笠下赫然是顾淞那玩世不恭的笑脸。

逸清道:“师父?”

顾淞笑道:“状元郎,洒脱的很啊,辞了官要往哪里去啊?”

逸清道:“寻人。”

顾淞点点头道:“视功名如粪土,却到底又是痴人一个,我那徒儿竟是自误了。好,状元郎,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我便同你一起把她寻回来如何?”

逸清大喜抱拳施礼道:“谢过师父成全。”

顾淞一把把他扯过来道:“啰嗦,赶紧填饱肚子,好生睡上一觉,明日同去,同去。”

自此顾淞和逸清一路相伴,去找寻霏雨,终不知寻到也未。

转眼十五已过,正月十六便是湘云大婚之日。水溶和黛玉少不得亲往道贺一番。其他王公侯府,连太后和皇上都亲自驾临卫府贺喜--皇后因身子日重故而未到,但也有贺礼送上,南府当真是视其为莫大之荣宠,欢跃非常。黛玉见湘云嫁的好,心里也替她高兴,此时和月容等人都在一处说话,月容因黛玉就要离京,也生出许多舍不得,席间和黛玉并肩携手只是低声细语其他人倒不理论。

水溶辞官弃爵的事早已传遍,惊异揣度之声不绝于耳。虽有人称愿,却也有绝大部分人不愿水溶去,一是有私心的,他们心里觉得皇上信任北静王,有北静王在凡事妥当,纵有不是,北王一肩抗下,落不到他们这里去,再有就是觉得万一真的自家受了冤屈,雷霆震怒不辨是非之时,这北王是个秉性正直之人,必然会仗义执言;当然,也有素日交好的诸如西宁郡王安重元等却是真心舍不得他去。这日夜里的喜宴上,那安重元酒酣之际,趁着众人觥筹交错,将水溶拉到外面廊子下说话,有些不舍道:“北王,你说你,好好的王爷不做,非要到什么江南去做个闲人。这个朝堂少了你,不独皇上少了臂膀,我们也少了顶梁,若是有点事儿找谁拿主意去?可叹这朝中再也没人了。唉。”

水溶笑道:“重元,你喝高了,神志不清是不是,怎么信口胡说呢?正经主意自有皇上来拿,咱们为人臣子的但从君命尔,还用谁来拿主意?再退一步讲,我去了还有义德王叔在,怎么就说没人的话呢?这可是诛九族的大逆之言,你小心些罢。”

安重元借着酒劲儿叹气道:“罢了,你若是在乎什么大逆不大逆的也不会就这么辞官去了。义德亲王,确实是德高望重不错,可是怎么说也是宗室,是皇亲,便是有个不是也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咱们呢?不过是荫袭先祖之功,得了这么个王位,终归是外姓了。咱们这四王之中,只有你功劳最大,文韬武略都是齐全的,为人机辩耿直,且皇上又把你当亲兄弟一般看待--前日皇上和我说起你要走的事儿来还是一个劲儿的叹气--素日我们三个人都是看你的眼色行事,你去了,说说,我们怎么办,不要说朝中,只怕异性四王也要就此分崩离析了,东王怯懦,南王心里也有一番打算,到时候就各自干各自的去了,旁人看笑话事小,到时候,”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里,方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有一天圣恩不再,难免宗室不借机落井下石--因咱们异性又封王而对咱们心存不忿的多着呢。到时候恐怕连敢开口折辩的人都没有,历朝历代,远的汉唐,近的前朝,这样的事儿还少吗?别的我也不说了,朝中的事儿你看的比我透彻,所以你才会趁这机会抽身退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