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安慰我,倒是心里舒服些。”我笑笑。
也许吧,不管在哪里,总是要去尝试着适应,那些杀人的事,看到了也就这样,如果刀不举起来,自个就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鬼。
“有件事,想认认真真地说一声谢谢。”他很正经地说着。
我笑着摇头:“在宫里别谈那些事了,已经过去,而且也是折损天子颜面,人各有路,命中注定她是要那样走的。”
他抬头看我:“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说,也许就这么几天的事。”
点点头他扬起笑:“那保重。”
“嗯。”
朋友离开的时候各道珍重,在宫里能互道珍重的人能有多少啊,这么一声,真让心里也舒慰了起来。
队伍行得不快,车辇上也是铺着厚厚软软的褥子,以解一些颠簸,幸得往北走,并不是一直走一直热,若不然的话必会热得出痱子不可。
官道二边都是绿油油的稻苗,细细的雨丝在轻飘着,如仙镜一般的美,但是这会儿,却哪又有心思去看这些。
凤夜鸾揉揉我的肩:“想什么呢,想得一脸的烟雨的。”
噗地一笑:“没想什么。”还一脸烟雨,倒是会形容啊。
他放下帘子,让我躺在他的脚上,轻轻地揉着我的腰:“再过几天就可以下来走走了。”
“没关系的,我不累,孩子也很好,咦,别动别动,就按着那,他踢我,你感觉到没有啊,手和脚啊,乱打肚皮的。”
要做娘了,每次一想到孩子,一感觉到他在动,我就心软得什么都愿意给他,哪怕是我的生命。
他手触着,脸容也是软和如水一般的柔,轻轻地拍打:“小东西,别让你娘难受,乖乖几天。”
“他很乖的啦。”
“喝些水。”倒了温水,凑到我唇边。
我喝了二口:“再过几个月,这些稻子就可以收了,百姓有米吃,凤凰王朝更会安定的。”
“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只要管好朕和你就行了。”
伸手摸摸他的脸:“你啊,把我管顾得太好了,我现在什么也管不着,孩子又还没有出生。”
他一手落在我的眉心:“那你告诉朕,你在忧愁什么,朕不喜欢看到你眉宇深锁,喜欢看到你的笑。”
“我愁啊,这一打仗,百姓也会吃苦的。”
“你会求着朕别打仗吗?”
我轻笑地摇头:“不会,你不打,他也会打过来,总是免不了的,我就怕我会拖累你,死我,流血,也是注定是要的。”
他淡淡地说:“对。没有牺牲与付出,怎换得来一个王朝的鼎盛繁荣,四海升平。”
“你心中有大志,现在初上帝位就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实事,好事,有用的事,百姓可拥戴着你呢。”
他捏我的脸,笑得开心:“你这是在夸朕吗?”
“不过这是你份内的事,你是天子,是他们的皇上,就得为他们做事。”
“朕的爱妃说这些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低头一亲我:“赏你个吻。”
娇笑着揉乱他束得好好的发,手指轻揉着他的脑子:“真希望儿子马上就生出来,然后马上就长大,马上就可以帮着你做事了。”
“那局时你都老了。”
“这样才好啊,一下子就老了,老了你还是这样爱我。”
他轻亲我一下,低喃地说:“傻瓜。”
“皇上,雨越下越大,是否先停下来。”公公在外面启禀着。
凤夜鸾说:“一会天色也黑了,找个有水的地方扎营吧,切记,不可忧民。”
“奴才这就去传话。”
又一天过去,多么的漫长,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如不是和他在一起,怎生会眉宇轻轻。
“呵呵,孩子踢得起劲,快摸快摸。”
他无可奈何地叫:“好梨雪,要是不动朕才要担心,这习惯。”
“我还是觉得很美妙。”
“你啊。累不累,一会儿到了下来走走。”
“不累呢,你看他们走路更累啊,坐在马车上,一点也不累。”
他拔弄着我的发:“这肚子估计要早些生产了,别担心,不会拖累朕的,也不会让朕怎生难的,胡御医以及周公公早就准备好了,你啊,就只要开开心心地做娘就好了。”
他总这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轻舒一口气,那真的什么也骗不了他的。
马车没走多远就停下,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沉了,而且雨飘泼而来,哗哗作响。
在山下扎营,靠着河,河的下游还能看到黑暗中的一些朦胧灯火,那是附近的百姓住所。
晴儿打了伞在车辇下等着扶我下去,周公公亦也是近着大站等凤夜鸾,营寨已经扎好,这些将士训练了半年多,看得出来他训练得很不错,只消几盏茶的时候,所有的都就已经安定好。”
他先下去,大声地说:“梨雪出来,朕背你。”
我探出头去摇摇头:“不用。”这么多人看着,这样不好。
“来吧,路滑,可要警慎一些。”
雨下得如此的大,的确是再小心也会沾上水的,爬出去趴他身上让他背:“别走太快,路滑呢。”
抱着他的脖子,雨从大伞的边缘一直垂落着。
风夹着雨丝吹进来,我轻将他的发弄好,一直背到了扎好的帐里。
很是宽大,铺了防水的布,上面再铺着长毛的毯子,赤脚走在上面十分的舒服。
穿了件单衣走来走去,肚子越发显得大,摸着肚子孩子就很舒服,不断地和我玩。
他进来直摇头:“你倒是自得其乐,孩子还没出世就开心和他玩,等孩子生出来了,你岂不是连朕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拿了湿巾子过去给他擦脸:“连你儿子的醋你也吃,生下儿子以后他会是别人的夫君,他会疼别人,宠别人,而你呢,是我夫君,是用来宠我的。”
“孩子就是债,甜蜜的债。”
“这说得真对,你累了吧,快坐下,我给你揉揉肩头。”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叹气:“明日还是如此大的雨,不宜行军,应还会再多呆一日。”
“我倒水来给你洗洗脚,先睡下,说不定明天起来,就是一个大晴天。”
“你啊,就会让朕开心,走了这么多天,好好的休息一天也好,你这大肚子朕心疼得紧,要顾好。”
刚才还吃醋来着呢,这会儿又变了。
男人的话,就总是挂在嘴边说说的。
静谧的夜,山雨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粹。
我似乎听到了隐隐传来的钟声,是古刹佛寺那些清清入心的声音,越仔细听越是觉得清楚。
推推凤夜鸾:“你听到了吗?”
“什么?”
“有钟声。”
“似乎有一些,明儿个要是下雨的话,朕带你去走走看,你应该好好去寺庙那些地方多走走拜拜。”
“我的生命,是不是靠着这佛珠啊?”我很好奇地问他。
一直我都没有问过,感觉这些话从他口里说出来让我觉得很不可置信,他并不是一个会信奉信佛的人。
他侧过身来:“朕现在信这些了,你这傻呆,怎么就喝下去了,你让朕走,你明明就知道是毒药,怎么也喝,大法寺的方丈是个了不得人,
懂得一些救人的之急法,再回上御医,总算把你的命保住了。那方丈说也是合该和你有缘,以后多行善事,总会有得好报,这佛珠可保你平安。”
原来是如此,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再轰烈也不过是如此的平淡。
“总算也是我欠他的,那时我恨透了你,那天晚上他问我,敢不也陪他死,我那时在宫里,我无法做什么,我甚至都走不出他的牢笼,那么死又有何惧呢?当他真的让我死的时候,我觉得那是一种解脱。”
“傻丫头,以后不管是谁这么说,你也不许。”
“若是为了你,我倒也是不怕的。”我轻笑,低低地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也算是二清了,真要死了你一定会为我难过,然后把对你的恨给抵消了。”
“不许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现在睡觉。”他来气了。
“好嘛。”撒娇地蹭上去。
“朕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忽尔来了兴致:“你知晓那晚为什么他和你喝了一夜的酒?”
我摇头:“不知啊,我有些怕他会杀我,心里把生死都想透之后,却又无比的大胆了。”
“他要胁朕把先皇的圣旨给他,他将你给朕,只是他从来都不是父皇想要立为储君的那位,父皇对青王倒是赞赏有加,不过青王却是忍不住想要夺权,竟然让人下毒害父皇,让公公得知及时告了密,他一早安排的杀手便杀得众人没防备,父皇临急之前写下遗旨,立朕为皇上,只是得等,等到那个日子朕才能将父皇的圣旨拿出来,父皇这么做,是想让朕看得更清楚,何谓亲,何谓敌,竟无一个。”他苦涩地说:“竟然没有一个,八哥知晓朕心中有你,把你困在他的身边当成棋子,若是朕对他胁迫了去,朕就无颜对父皇的重托,八哥气量不大,不是一个可以治得天下的人。朕知你要和他成亲,心中是如此的伤,朕让人伤了他,他没能力来侵犯于你的。”
竟然是如此这般,所料想不到凤夜鸾也会如此的腹黑。
轻拥着他:“我现在心里就爱你一个,只有你一个,那些沉暗而又痛疼的过去,都走了。”
“嗯,别质疑朕对你,有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