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山来,与师姐稍作告别,智元一个人离开了。望着远去的师妹,智恒没由来的有些伤感,暗道此次分离后二人可能再没有机会在人世间见面。虽是佛宗尊长,受武林崇敬,可师太自知佛法不精,心境不稳,还无法放弃红尘俗事,无法无视与师妹的情谊,竟是慢慢流下眼泪。
穆巽见智恒垂泪,有心上前安慰,但慧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做什么。“我们走吧,去北方吧。”
“额……好。”穆巽点点头,向智恒拜了拜,“师太,晚辈告辞。”
智恒点点头:“去吧,去北方吧,求救回金悔吧。我虽对天阳门没什么感情,但终究出生在那里,不忍天阳门最后的血脉就此灭绝。去吧,飞雪姑娘,替老尼救回思君,老尼拜托了。”
“啊!?”听着智恒的话,穆巽一惊,“师太竟是出身天阳门?!怪不得有天阳师太的称呼。”这其实不算秘密,老辈江湖高手都清楚,不过,由于师太从未表达过对天阳门的关注,甚至连当年侯毅灭掉天阳门时,师太也没有过多理睬,众人便认为幼小年纪离开家族的智恒根本不在乎天阳门,渐渐地这件事就没人提起。心中惊讶,但穆飞雪并没敢再多问什么,只是接下了智恒的嘱托,“有慧苹姐姐在,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不再多说,穆巽二人纵身赶赴北方,智恒则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峨眉山智恨师太的住处前。智恨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情况很严重,智恒既怕郎赋功力不够,无法照顾好师姐,也怕姑娘消耗太大,所以才把师妹送走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燕芝呀,老尼来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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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峨眉山,目光看向九州某处。
好勇斗狠争强好胜永远是江湖的主题,再加上最近东木城连破皇室三城,其下属帮派自然也不闲着,更加猛烈地进攻仅存的一些皇室中小帮派,导致江湖纷争不断。但是!这并不妨碍在某些地方存在着安宁祥和,毕竟连野兽都知道水源处要尽量降低狩猎欲望,享受短暂的平静,何况是人呢。
自从那一年朱问和秦平进阶绝世上品,开了一场不计身份的豪迈大宴,宴会举办处便在江湖人士心中有了特殊意义,成了一个宛如圣地般的存在,但凡靠近,众人都会下意识暂时放弃争斗之心,安静休憩,互相闲聊,享受难得的和平。渐渐地,曾经的不知名小地方聚集了一些小商小贩,演变为一个名扬九州的小镇,每年都有无数高手来此休息、“朝圣”,甚至退隐。不过,小镇始终控制在一定规模内,所有人都有节制地去那里,尽量避免长住,也不会妄想成为镇子的长官,因为大家明白,这地方之所以还没有被摧毁,没有被官府处置,是因为它不起眼,没有力量,没有一个具体的控制者,而只要小镇再扩张一点,出现了统治者,那东木城和西金城以及皇室一定想办法插手。那样的话,圣洁的小镇必然陷入权势旋涡,再没有存在的价值。武林人士珍惜这个小镇,所以它永远是个小镇。
哦,对了,小镇有个有趣的名字——无名镇,即来者无名无分无你无我无他无愁无恨。
这一日,一位老尼姑来到小镇外的一个茶铺前要水喝,“我弥陀佛,小施主,贫尼腹内饥饿,想讨口水充饥,敢问您可否施舍一碗水?”
“我弥陀佛。”茶铺小伙计岁数不大,才十二三,他笑了笑,双手合十与老尼姑见礼,“师太客气了,不就是一口水嘛,给您。”小伙子直接端了杯茶给师太,“另外,师太想吃点什么吗?喝水如何能充饥。”
“我弥陀佛,多谢小施主。”师太弯腰行礼,感谢到,“说来惭愧,贫尼多年来一直在山上修行,没个谋生路数,今次匆忙下山,未带着任何值钱的物件,哪有钱财吃饭。”
“哎~别这么说,没钱就不吃饭?”此时,茶摊老板走过来,笑道,“师太呀,有钱就给,没钱就算了,咱们无名镇可不是其他地方,何必计较区区金银。儿呀,给师太来一盘酱牛肉……额……不对不对不对,来些素粥素菜。”这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不会武功,多年来一直靠买粥为生,原本一直在南离城,是最近些年才跟着朋友来无名镇,“师太放心,在无名镇您绝对饿不着。”
老板讲的没错,无名镇的小商贩从来不计较金银财物,客人爱给多少给多少,白吃也不是问题。不过,说起来也怪,在这开买卖做生意的小商贩就没赔过,反倒有不少人赚了在其他地方好多年都赚不到的财富。江湖侠客来此休息,出手十分阔绰,往往都是几倍几十倍的扔银子。
“那贫尼都多谢了。”老尼姑对着老板和伙计千恩万谢。
老尼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就坐在茶摊那里吃食斋菜,时不时与老板说说话,夸赞几句。
“我弥陀佛,老板真是活菩萨呀,好心给贫尼饭食,贫尼感激不尽。”老尼姑说道。
“师太客气了。”此时客人少,女老板闲着,索性坐到尼姑那一桌,与老太太聊天,“来了半天,还未请教师太法号?”
“法号?”老太太想了想,“就叫我天月吧。”
“哦,原来是天月师太。”女老板笑道,“真是个好听又浪漫的法号呀。师太不是武林中人吧?”老板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武林中的佛宗人士多为峨眉和少林两家,而两家的法号以“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排,没听说“天什么什么”的法号,反倒是道门以“天地玄黄,清浊净尘,阴阳枯旺”排道号,可面前这位老太太是个尼姑,当然不会是道门,所以她猜测师太是乡野普通的修佛人士,没有具体师承,更非武林之人。
“呵呵。”天月师太笑了笑,“年轻时也算有点武功,后来身体出了些问题,就很少与人动手了,应该不算是武林中人。”岂止是有问题,差点因心魔自尽。
“哦,这样呀。”女老板误会了,还以为师太是哪种武功被废的人呢,于是赶紧换了个话题,“打打杀杀没什么意思,做个平凡人也挺好。我有个忘年之交,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她好像会武功,但这几年就待得很老实,每天卖卖布匹,给人做衣服,也很开心。”
“是吗?”师太笑道,“年轻人血气旺盛,既然会武功,还能待得住?”
“是呢。”女老板似乎很欣赏她的那个朋友,“那姑娘可好了,人长得漂亮,又温柔,我特喜欢。”
“她也在这?”
“在呢。”女老板说,“不过没在这,去了河边,好像是她爹来找她,父女俩有些话要说。”她往附近一条小河方向瞧了瞧,“也不知他们父女间有什么问题,我看青荟离开时脸色不是很好。我猜呀,可能她是瞒着父亲离家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