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一处阴暗的马厩里,一双幽幽闪烁的巨目如风中残灯一般注视着灵堂方向,一声叹息:“真不叫人省心,出来吃顿宵夜都难?”说完,一巨蹄踏出马厩,借着清幽的月光,可以瞥见只鳞片爪,赫然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青牛,只见它一口吐出上好的口粮,啐了一口:“太老了,好久没开荤了??????“
话音刚落,撇过头看向门口,只见一只怪物正眼巴巴的盯着它,口水哗啦啦直流。
“谁允许你这杂碎这样看老牛了!”话没说完,老牛一蹄踏下转瞬便闪到怪物身前,那怪物还没反应过来,老牛仰身又是一蹄,直挺挺朝那怪物面上踏去,“嘭隆”一声,地上只剩一滩肉泥,那唯一健全的臂膀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老牛坐下,用蹄子夹起那条断臂放进嘴里连筋带骨咀嚼一番,又是“呸”的吐出碎骨肉末,抱怨道:“又臭又硬。”说完,甩着尾巴扭着******朝灵堂走去。
在老牛走后,几只小仓鼠循着血腥味爬到尸体旁,用鼻子蹭几下,见那怪物死透了,唧唧喳喳吃了起来,不一会,便瘫倒在地上抽搐,没了气息。
灯火通明的灵堂中,小辩三人,哦不,是三人一猫围在一起。只见小辩一手提着小猫貔貅,一手指鼻画脸对着貔貅一顿臭骂。
“我说你这神兽要气势威武没体态身型,降妖除魔没道法神通,看家护院就会喵喵乱叫,这神兽的派头还这么大,这不误人子弟吗?把我坑了就算了,你干嘛还吹牛把小协书虫给忽悠过来,活该你一辈子没屁眼!”小辩胸中怨气积蓄已久,小协是他的宝贝弟弟,蔡书虫自己干不过,正好貔貅一软柿子趟上枪口,一股怨气如黄河大洪滔滔不绝,十足是个被打入冷宫多年的怨妇。
“对了,你是不是真的没屁眼,让我好好瞧瞧,嘿嘿嘿??????”
“喵??????流氓色魔,禽兽不如,本大神跟你拼了,你敢!喵??????”
“你怕什么,难不成你还是个女孩子,别怕,哥哥我就看一眼,不会说出去的,天地为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浑然不顾旁边小协蔡琰鄙夷的目光。
“我说,小协书虫你们俩凑过来干嘛?”
“做兄弟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协一脸正气凛然,慷慨就义。
“人家是女孩子,没事!”蔡琰一语正经八百,小辩小协一脸汗颜,貔貅都快哭出来了,敢情书虫把孔孟圣贤丢到了天涯海角,哦不,是吃了个通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一干子事和她一女子小人八竿子扯不到边。
“咦,好像还真没有,话说,你吃喝拉撒不会都一个窍吧?喂,你说话呀,别装死。”小辩见貔貅没动静,眼皮一动不动,眼睛骨碌碌一转,灵机一动,一只小手在貔貅屁股上不知廉耻的一阵乱挠。
“喵哈哈停手哈喵??????”貔貅装死还没挨过一会,便撑不过去蹦腾起来。
可怜它貔貅神兽之名一夕不保,连一身清白都被几个小鬼糟蹋了,心急之下竟是毫无预兆的一声吼,这一声天地为之色变,天雷滚滚落下,直动九天,灵堂外有几只怪物躲闪不及,挨个正着,登时被炸得粉身碎骨,靠得近些的也是被高温烤得外焦里嫩,只余下三只怪物,当然也是最强壮最快的,当然也是最狡猾聪明的,只见他们三个见同伴在天雷下尸骨无存,便也不再靠近灵堂,只是远远看着,随时候着小辩三人出来。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堂堂正正,诸邪辟易。可惜你这小猫火候不够,不然这整座宅院只怕已被夷为一片焦土。”只见一头老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身上还滴溜溜地散着电花,显然是被方才雷霆击中,只是那威力惊人的雷霆竟伤不得它分毫。
它也馄若未觉,一只牛蹄似人手般从祭祀酒桌上拾起一盘牛肉,咕噜噜直接下肚,末了看了看一旁呆若木鸡的小辩三人,那鲜红的牛舌舔了舔牛唇,回味无穷:“当真鲜嫩可口,这才是牛吃的东西。”
“啊??????”
“喵??????”
三人一兽大吃一惊,如见妖怪。小辩迅速静下心来,飞身挡在小协蔡琰身前,取出一项链,上串着一八卦小镜,镜面澄清似水,白晃晃刺人眼,此镜明心净邪,方才小辩三人能逃脱那群怪物重重包围全赖此镜散发清光护住众人,形成丈宽护身光圈罩住众人躲进灵堂,又以神光罩住灵堂,方才使那些怪物不得寸进,如今也只有依仗此境神威再现,挡住这妖牛。
只是那牛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小辩,不徐不慢迈着蹄子朝小辩走来,待到一尺有余仍不见镜子有丝毫动静,小辩心中焦虑万分,千呼万唤也不见奇迹发生,老牛近在眼前,那硕大的脑袋挡住灯火,形成一片阴影罩住小辩。
小辩害怕得闭上双眼不敢看那妖牛,踉跄倒退一步,正好撞到蔡琰,不能退,决不能退后半步,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烁,如一片黑暗中孤星,那目光如剑一般不折不挠,老牛有些意外了,不由对他另眼相看,那巨目与小辩星眸对视良久,大眼瞪小眼,甚是奇葩。
忽的,老牛“噗”的一声笑出,那唾沫星子飞溅在小辩脸上,那刺鼻的腥味熏得小辩有些难受,不由皱了邹眉,眼睛却是一刻不离老牛。
突然,老牛又是看向小辩,却是双目骨溜溜一转,没由来伸出那又粗又长的舌头一口舔去,那脏兮兮的哈喇子舔得小辩满脸湿哒哒。老牛回味绵长,方才酣畅淋漓的吐出一句:“青涩的果实!”一脸病态的满足感。
搞得众人摸不着头脑,小辩心中更是郁闷万分,刚想说些什么,蔡琰没由来一句:“你是郭大哥身边的那头青牛!”
“这怎么可能,郭大哥家的老牛是妖怪?”
“你猜呢?”
“有救了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小协一阵欢呼,小辩蔡琰也是眉开眼笑。
“谁说我是来就你们的?我和你们非亲非故,不过是郭嘉那小子和你们吃过两顿,****屁事?”老牛一句话如冷水浇灭三人兴高采烈。
蔡琰灵机一动,跪伏在地:“师父在上,请授吾等无上仙法!”说完,忙转头打眼色给小辩二人,小协一点就通,忙扯着一旁愣神的小辩跪伏在地:“师尊神通广大,区区妖魔鬼怪定然不在话下。”
老牛受惯了气,哪曾受过这般礼遇,平时都是左恭敬右恭敬,便连几个看牛小童都不把他放在心上,这会有人主动磕头跪拜,上来便是师父师尊的叫,心里那是倍有面子,这成就感呼啦啦如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陶醉了一会,老牛发觉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一摸脑门板角方是明了。小辩三人拜伏一会不见动静,不觉抬头看向老牛,老牛也不卖关子,直来直去,只见它抬举一蹄子,两爪轻捻搓动。
这个小辩看懂了,眼疾手快朝桌上抹去,却是摸了许久抓不着东西,只碰到平滑的桌面,在摸索一会,一股毛茸茸温软,还未细探清楚,那感觉便已不在,又再探进几分那感觉又来,忽又不见,这感觉就像??????就像在一只小猫身上轻抚??????
小辩想到什么,按耐不住,起身一看,只见一小猫立起身子缩着贴身离供桌最近排位,躲着小辩小手,桌上供品太牢三牲不见踪影,连那些瓜果也是连核带皮不曾留下。
小辩看向貔貅那圆滚滚的身体,火冒三丈,这下哪什么孝敬牛师傅?
蔡琰小协也是苦恼,忽的蔡琰起身,走向貔貅,那眼神如是看奇珍异宝,绿得发亮。小辩小协会意,均是眉开眼笑,计上心头。
不一会,一五花大绑小嘴塞着一尊不知哪位先人牌位挣扎扭动的小白猪,哦不,小猫貔貅盛在盘上由三人一起奉上。
老牛看着呈上来的貔貅,再看看那空荡荡的供桌,一脸尴尬无奈,世事不由人呀,小猫咪,也就将就塞给牙缝吧。
把貔貅放在一旁,老牛也不耽搁,示意小辩三人坐下,一脸严肃说道:“今日我传汝三人道法,不足为外人道哉,若是透漏丁点,天上地下无尔等立身之地。”
小辩三人互看一眼,均是点头诺道。比起世俗的繁文缛节,显然只有一句话就好的拜师可谓可爱。
“接下来,我教汝等道法,悟与不悟,全凭各自机缘慧根资质。我只讲一遍。”
只见青牛鼓足气息,字句不徐不慢,不大不小,中庸而已,却如有魔力般,字字珠玑,如歌如诗在脑中盘旋不止“道贯三才为一气耳。”
“天以气而运行,地以气而发生,阴阳以气而惨舒,风雷以气而动荡,人身以气而呼吸,道法以气而感通。”
善行持者,知神由气、气由神,外想不入,内想不出,一气冲和,归根复命,行住坐卧,绵绵若存,所以养其浩然者。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故嘘为云雨,嘻为雷霆。用将则元神自灵,制邪则鬼神自伏。通天彻地,出幽入明,千变万化,何者非我。倘中无所主,气散神昏,行持之际,徒以符咒为灵,侥幸于万一,吾见其不得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