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宫,一位男孩眉眼之间干净秀丽,风流之气难以自掩,只可惜身体不足,躺在病榻,孱弱之色亦难以遁藏。
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在旁徘徊,略显苍白的脸上布满着急愧疚,一位衣着华贵,头带凤冠珠宝颇有姿色的妇人正趴在床头泣声埋怨,正是当朝灵帝何后。
“你怎可让辩儿小小年纪便与那等毒蛇相斗,他若有事我也不活了。”
“我怎知他会在殿外,我也是个父亲,不能保护孩子,我这心里也是愧疚,你骂便骂吧。”灵帝叹声说道。
“你整日与那贱人厮混,怎还记得有我儿母?我看这事定是那妖妇使得妖法,要我儿性命。”何后得理不饶。
“哼,你这是什么话,怎的又扯上王美人?你敢动她,我定不饶你。”
“好呀,当着辩儿的面,你还这样,只怕过不了多久,我儿还没醒来,太子之位便不保。”何后气愤得起身拉扯灵帝。
灵帝见何后这般胡搅蛮缠,又是气愤又是憋屈,要不是你兄长贵为位高权重,身居侍中、将作大匠、河南尹,我还不料理你这泼妇。思完大袖一挥,把何后狠狠甩开,何后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哭的更甚。
灵帝见状本欲要扶,忙缩回手,又是不敢。忽然殿外彩霞漫天,一道人踏七彩云霞而来,殿外众人引以为神,尽皆拜伏在地,只见那道人身穿黄色八卦,身长九尺,鸟喙,秀眉长五寸,耳长七寸,颜有三理上下彻。
灵帝上前恭迎后忙求老道士救治,老道笑道:“我已知晓,特来相救。”灵帝忙引道皇子辩前,跪道:“请道长千万救救吾儿。”道长见欲要跪倒,一甩大袖将其双膝托起,“陛下,不可,我自当尽力。”一手为榻上小辨把脉。
“此子体内杀气纵横,五脏六腑具为其受伤,只是又有一股剑气疏通经脉,推动气血,方才吊住一口气,保住性命。”老道说完,从袖中取出一紫金葫芦,倒出两粒金丹喂下。
“此子出世,可有甚异象?”老道问道。
“不瞒道长,我儿出世时,满室剑气纵横,宫女太监接生婆数人皆被碎尸万段。”灵帝说着,身躯发颤,冷汗淋漓,显然被当初异象吓坏了。
“如此,老道明了,这八卦镇邪镜可给与此子,时刻不离,可保无杀身之祸。”老道又从袖中取出一块镜链交付,便自顾走出殿外。
“道长且慢,道长!”灵帝见老道士神通,本欲重金酬谢,最好能升官加爵赐个国师之职,保佑大汉国运昌盛,但老道只一步便已踏出殿外,驾云而起,高悬千丈空中,飘然而去。事后命人查访,了无音讯,只得作罢。
洛阳市集,周围垣墙,市内有店铺、摊贩,其为便管束,市内店铺、摊贩逐类而分,市中有一亭楼,为管制之所。
有三个孩童于街上步行,其中两人为辩小协,还有一人为一小女孩,与辩约莫同龄,但见她身着月白小曲裾,通身紧窄,勾勒出柔美身段,下可曳地,行不露足,手里拿着一册用蔡侯纸编写的黄皮书细细翻阅,面若三月桃花,小小樱唇不知在嘀咕什么,时而忽然仰头大笑,时而黯然神伤,思绪似那六月天候说变就变,行为举止比那大汉还要豪放,惹得街上众人频频回顾。
小辩见那众人皆往这里看来,心中焦急,今日本是微服出行,不想引人耳目,如今却成街上焦点,忙用手拽了拽女孩衣袖,女孩正在兴头上,只顾看书也不理会,小辩心中暗骂,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故意捉弄自己,眼珠一转,在女子耳边嘀咕:“书虫,姑娘家注意举止检点,你再这样小心嫁不出去。”
女孩被男孩口中吐出热气吹得耳根发痒,也听不见其说啥,小脸一红,啐了一口:“小流氓!”
小辩听得实实在在,心里不乐意了,小丫头胆大包天,敢骂当今大皇子小流氓,又转头在她耳边嘀咕:“死书虫,竟敢骂我,信不信我向你爹上报你不守妇道,教唆笼络皇子偷书。”
女孩只觉耳边热风阵阵,面红耳赤,又听“妇道”二字在说自己,心想人家一黄花闺女,竟被你叫妇道人家,要是让人知道,我以后如何做人,月眉微戚,停下脚步,转头杏眼瞪着小辩,脱口骂道:“没文化的小流氓,卑鄙下流无耻肮脏,狗嘴吐不出象牙,生孩子没屁眼,表面衣着光鲜,私下坑蒙拐骗??????”
小辩听他骂着起劲,心头不爽,剑眉倒竖,星目欲睚,似要狠狠瞪回去。
“瞪什么瞪,仗着自己是皇子我是平民就欺负我,太没公德心了!”
“我,我我??????”小辩快被气炸,支支吾吾。
“我什么我,我怎么啦?欺负本小姐还不承认。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你??????”
“你什么你,我怎么啦?说你两句就不高兴啦?你这么大个脑袋就这么点度量?自己做错了还不让别人说,你看你看,还和我瞪眼,了不得了你!”
“好。。好。。我.我”
“说什么说,嘴不利索还非愿意说话,不说话憋死你啊,不听不听就不听,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小辩被骂蒙了,一头栽倒。小协见蔡琰对哥哥一通狂轰乱炸,不敢触动这火药桶,又不能让周围人群注意,心中烦闷,鼓起勇气对蔡琰谄媚:“琰姐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连骂人都这么有文采,你瞧我哥哥都被你骂傻了。”
小辩刚被骂回过神来,开口想要回击一记,小协一看大哥还要僵持,连忙小手将小辩话语堵回,小声安慰:“子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大哥大人有大量别跟姐姐斗了,再斗下去,我等身份败露,不好方便行事。”
蔡琰见他二人不知嘀咕什么,想是又说自己,小嘴一纠,呵呵笑问道:“你们兄弟两又在准备对我做什么?”
小协见她小嘴又欲连珠炮轰,如见毒蛇猛兽,忙解释道:“没有没有,琰姐姐美丽大方,冰雪聪明,我怎么会敢对你是小心眼,我们方才在说长安百花楼百花酿,口感柔顺,入口回甘,老少皆宜,实乃天下第一美酒。嘿嘿??????”
蔡琰见小协马屁拍的不错,也不愿纠缠,刚才一通大骂,心头舒畅万分,可惜没了看书的兴致,心想,既然百花楼仙酿天下一绝,便索性去尝尝,便对两人说道:“带路。”
蔡琰一路底气十足,雄赳赳气昂昂,一如骄傲孔雀,大有带头大哥风采,若看三人打扮,女子衣着华贵,小小年纪便颇有姿色,手中握一书册,一身书卷之气,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身旁两个小孩,身着青色曲裾深衣,还未束发加冠,平淡无奇,偶尔嘈嘈闹闹,相互嬉戏,没错,一眼看去便是没教养的“跟班童子”皇子刘辩刘协,他二人偷偷出宫,一时仓促,便在蔡邑府上换装出行,只是蔡家中节俭,平日一些俸禄不是用来购书制简,便是救济百姓,家里又只有蔡琰一女,两三个仆从,翻来覆去,蔡琰也就找到这两套合身,小辩小协一见平民百姓家东西,比之皇宫大内穿腻的金缕玉衣来的新鲜,便也不客气了。
三人一路前行,一边探访寻路,才知那百花楼在东巷,转角进入,入眼一出楼宇,足有三层,朱砖绿瓦,富丽堂皇,大门上高悬金字大匾“百花楼”,门口熙熙囔囔,人口嘈杂,市井贩足,三教九流挤在门口向里观望,几位浓妆艳抹的俏丽姑娘在那招呼客人,大声吆喝,举止放荡不羁,与客人勾勾搭搭。
三人年纪尚小,不曾见过这般阵仗,身又矮小,不知里面甚物引得来往乡客尽皆在此,不免有些着急,想要挤进去又被卡在人里头。
尤其尴尬的是,蔡琰一女子在里头进退不得,娇躯与小辩纠缠,几乎黏在一起,小辩年幼无知,不识男女之事,只觉栽进一团柔软异常的羽绒棉花之中,感觉舒爽万分,不觉又往蔡琰怀里钻了几分。
蔡琰自幼饱读诗书,与小辩这般身躯纠缠,才开始发育的胸部与小辩胸膛紧贴,步子不慎,栽在小辩身上,心中暗呼不妙,与这小流氓这般肌肤相亲,我一黄花闺女以后如何见人,不是要嫁给他吧,这般想着,俏脸不禁泛起红晕,如若秋天枫叶掉落小溪,荡起圈圈波纹。再看这小流氓还死皮赖脸地一边往自己怀里钻,一边往人群里挤,想到在这样下去有可能更进一步,小脸热乎乎直欲冒烟,身为大家闺秀的矜持忙一把推开小辩,撞出人群。小辩见书虫推开自己,心里空空,像是缺了一角,又看书虫一走,往里又进了几分,也就不加理睬。
蔡琰窜出人群,看见小辩不曾跟上,又想到那厮在里头吃了本姑娘豆腐,气的跺了两下小脚,正要再进,两道人影暴掠而出,横在蔡琰身前,只见那两人身子魁梧,筋肉奋起,面容猥琐,挤眉弄眼道:“小妹妹,你要去哪?”
蔡琰一见二人贼眉鼠眼,眉头微戚,她饱腹经纶,怎会不知这两人就是传说中的人贩子,撒腿便跑,那两名大汉刚就在暗处观察了好久,见小姑娘衣着华贵,身姿曼妙,小小年纪便如此标致,卖到百花楼里,这几月便有着落了,哪肯放过,疾驰而去。
蔡琰一路边跑边喊救命,但街上人群都聚在了百花楼,路边小贩见大汉身材高大,哪敢不知死活上前搭救,纷纷装作没看见,自顾买卖,蔡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得求救小辩小协,一路高呼:“小辩子,小协子,救命!”但此时离百花楼已有一段距离,那里又人声鼎沸,哪里听得见。
又跑了一段路程,蔡琰便体力不支,她平日里书不离身,又是娇生惯养,哪里锻炼过身子,又兼衣着不便行动,眼见大汉又要追上来,想着被抓后被卖入青楼卖身卖艺,与人陪笑,还要暖床做男女之间那事,不禁泪眼婆娑,叫人看得心疼。
一处茶楼旁,一名男子见一女子哭喊着狂奔呼救,后面紧随着两名大汉,眉头微皱,站起身来跟了上去,在三人身后拾起一卷书籍,看得封面“史记”二字,唇角微微上扬。
蔡琰被路上一石头绊脚跌倒,大汉见到,心头一快,一人越过蔡琰挡在前面,一人堵住后边去路,嘴里哼着不知其声的歌谣,前后包夹,蔡琰心头害怕,早已泣不成声,呆坐地上,束手就擒。
一名大汉在蔡琰颈后一记手刀击晕,正要将蔡琰抬起扛在肩上,一名男子当在蔡琰身前,恭声道:“两位壮士且慢。”
大汉定睛一看,他长得清瘦俊朗,又有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睛,目光精铄,恍若能看透人心,只是其身着布衣青衫,未免有些看低,不做理会。
那男子见他二人不做理会,也不生气,只是说道:“吾观汝二人印堂发黑,耳后生赤,只怕有性命之忧。”
其中一大汉黑面髯须豹眼,见其胡说八道,脱口:“汝别信口开河,小心洒家对你不客气。”说着便要抡起拳头给他一拳。
另一大汉赶忙止住,只见他面若桃李,八字撇须,问道:“阁下空口无凭,你要说不出个为什么,我二人定叫你好看。”
只见男子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来,来徐徐说道:“此书是用蔡侯纸所制,为前朝太史公司马迁所著《史记》,据我所知,只在皇宫,且为当今皇上爱书,在看此子衣着华贵,此地又是天子脚下当朝帝都,只怕与圣上有莫大关系。”
白脸大汉大吃一惊,心惊胆颤,他不像义弟目不识丁,也曾看过些书,知道平民百姓家中不可能有蔡侯纸,就是豪门士族也不敢奢侈到用千金难买的蔡侯纸,要知道这纸可是宫中御用,不禁就信了几分。再观那女子没跑几步便气力不支,五指纤细,肤若凝脂,显是娇生惯养的大户人家,一下便信了七分。
黑脸大汉不想放了这趟买卖,见大哥显是要放手,忙说:“大哥莫怕,我兄弟二人走南闯北,杀人越货,次次得手,每每逃得性命,怕他个天皇老子?”
白脸大汉见兄弟狂言,劈头骂道:“休要狂言,当今圣上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忙又在兄弟耳边嘀咕:“你这厮不识抬举,觉得我二人能挡住御林军千军万马?”
又对男子躬身道:“先生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计较。”便拉着兄弟施施然离去。
“又有酒钱了。”嘴里嘀咕着看着蔡琰,好似在看一头待宰羔羊,一双眼珠发着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