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想出言反驳,那少女突然伸出手来,按住了他嘴,低声道:“闭嘴,有动静。”夏侯轩一听,忙静下心来竖起耳朵,半点声音也无,刚要骂这姑娘好好的,行什么骗,远方传来轰隆一声震荡,房梁格之格之摇晃起来,夏侯轩刚刚吸了口气,立即就感到脚下的大地在剧烈的震动着。那种感觉,就仿佛是站在某个大船的甲板上,随着海涛起伏的海面一起颠簸,夏侯轩一时被震得坐在地上。
下面老百姓东倒西歪四散奔走,有的呼道:““快逃啊!”有的说:“仙子发怒了。”有的说:“地牛翻身了。”更有甚者直接趴在地上祁天祷神。
那女子也是一改方才悠然闲适,不在捉弄夏侯轩,一声呼哨,嗒嗒几声响,一匹胭脂马跃门而出。夏侯轩只觉身子又是一扬,马蹄声响,已是身在马背,只是手脚都被缚住了,却弹不得。只觉自己后颈靠在一人身上,鼻中闻到阵阵幽香,正是那黑衣女郎身上的香气。蹄声得得,既轻且稳。
这胭脂马不用推送,黑夜中奔行如飞,夏侯轩但觉路旁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住从眼边跃过,更妙的是马背平稳异常,绝少颠簸起伏。
“怪物”“好大的怪物,逃呃!”一阵嘈杂的声音汹涌的灌入耳中,夏侯轩霍的抬起头来,望向远方巨鹿城郡。黑夜中的巨鹿郡,一片混乱,大火熊熊燃烧,一股股带着硫磺气息的黄烟,在空气里四处飘荡。各种哭喊声,怒骂声,尖叫声,咳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到一盏茶时分,便已驰出十余里之遥,黑夜中凉风习习,在巨鹿郡城内的西边,夏侯轩终于见到了这一切混乱的来源。一团滚滚的黄雾氲氤在半空中”带着硫磺味的雾气中,一头几千丈高的怪物,在其中若隐若现。这头怪物极为庞大,四条腿就像四根巨大的柱子”矗立在大地上。它每走一步,整个巨鹿的地面,都重重的颤动一下。又是奔袭一会,夏侯轩终于窥得全貌,牛一样的外形,头部逞白色,其余部分则是褐色的毛发。它有一颗极邪恶的眼睛,就长在额头中央。当它呼吸的时候,天地狂风大作”风中有雷霆的声音。
隔得远远的,夏侯轩就感觉到一股狂暴和愤怒的气息,从这头上古凶兽身上散发出出来。一一这头凶兽,非常危险!
夏侯轩想到了,这是上古凶兽“蜚”!
“《山海经东山经》书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那女子喃喃自语,吐息如兰。夏侯轩只觉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更增几分诡秘。
“弩箭方阵,准备,上弦!一一”一名将领的声音从黑夜中传来,他就在距离这头凶兽不远的地方,指挥大军,用破神弩对付这头蜚。
“吼!”
就在这个时候,蜚似乎也被这种挠痒式的攻击激怒了,大脚一踏立即向着那将领所在的方阵踏落下来。整个大地都在震动许多人呆了。这个时候逃,已经晚了点。
“偃月阵。”
那将领的咆哮声响彻四方。几乎是本能的,周听所在的方阵,立即摆出了偃月阵。
“轰隆!”
山峰般的牛蹄,踏落在那将领的弩阵方阵中。蹄子边缘,几乎是擦着一圈大汉甲士落下。众人额头,冷汗唰一下就流出来了!
“散去阵形,立即撒退!”
夏侯轩吼道。他读过《上古经注》,知道这只凶兽体外的黄雾,就是瘟疫。但这些士兵却不知道。他们完全不清楚靠这只凶兽,基本就相当于自杀。
那将领回头一看,见一匹雄健宝马从一片漆黑里飞跨而出,越到自己跟前,还没见到人影便是破口大骂:“岂有此理,不是叫你们出城避难了吗?”
夏侯轩听出他是以为自己是城中避难百姓,又觉他虽然言辞颇重,但句句为民,自己独自带着军队拉扯蜚兽,不禁心中敬佩,也不在意,忙抬头囔喊:““姑娘,快放了我!”
突然间拍的一声,脸上热辣辣的已吃了一记耳光。那女子冷冰冰的道:“别罗唆,姑娘没问你,不许说话!”夏侯轩怒道:“为什么?”拍拍两下,又接连吃了两记耳光。这两下更加沉重,只打得他右耳嗡嗡作响。
那将领名叫褚飞燕,巨鹿人士,自小颇有些气力,便入行伍,一来安保乡民,二来看能不能求个功名,也算一名义士,见夏侯轩与那女子不理会自己警告,不禁有些薄怒,喊道:“少在这打情骂俏,快快离去,再妨碍我等行事,便叫尔等入了监牢。”
那女子看也不看褚飞燕一眼,忽听夏侯轩大声叫道:“你动不动便打人,快放了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把夏侯轩轻轻一推。夏侯轩突觉身子一扬,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下,可是手足均被带子缚住。
“散开,所有人散开。不在聚在一起。这头凶兽会攻击聚在一起的目标!大军听令,退后三十里,没有我的命令,严禁攻击。”那女子娇喝道。
那些士兵一时无语,互相交换眼神。“这谁,凭什么听她的。”“会不会是大哥媳妇。”“啊,嫂子,那可得好好听了。”“呸,说啥呢,大哥嫂子会跟别的男人鬼混。”“那可不一定,没准大哥在外面威风八面,在家里畏妻如虎呢。”“对对对,我看那绑着的小子油头粉面,没准是大嫂面首呢。”??????
褚飞燕听兵士越说越不靠谱,忙怒喝一声:“安静!”顿时军阵寂静无声,旋即转头对那女子喝道:“你个婆娘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后面的话还未出口,脖颈上一丝冰凉,虎目往下一瞟,一柄玉剑正架在自己脖子上,一丝淡淡血痕,剑锋只要稍进一毫,自己便要血溅当场。
好快,自己竟然全然毫无感觉,丝毫没有杀气泄露,但脖子上的剑却是实实在在,这般功夫,只怕不到一刻便能屠尽在场所有人。
“凭我手中的剑??????”她语间清脆动听,但语气中却冷冰冰地不带丝毫暖意,听来说不出的不舒服,似乎她对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又似乎对人人怀有极大敌意,恨不得将世人杀个干干净净。
“罢了罢了,全军听令,退后三十里。”褚飞燕举手示意,向后一挥,全军齐齐向后一转,待要起步退后,忽听“慢着!”一声。
只见那女子唤住大军,将夏侯轩抛上马背交付褚飞燕,道:“带着他,若他伤了半根汗毛,尔等提头来见。”
夏侯轩听她这般吩咐,不禁一怔:多半她又在想什么歹毒主意,像猫耍耗子般,要将我戏弄个够,这才杀我。那知他越走越远,始终没听到那女郎骑马追来,心中略有焦躁不安,寻思:这姑娘脾气如此古怪,说不定她父母双亡,一生遭逢无数不幸之事。也说不定她相貌丑陋无比,以致不肯以面目示人,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她自己孤身一人,不会是要跟那凶兽独斗寻死吧。夏侯轩呀夏侯轩,枉你饱读圣贤诗书,自诩君子,遇到生死大事竟让一个姑娘叫一对手下保你,真是个惜身爱命的小人,人家姑娘好歹请你喝过酒,你好意思就这么走了?但双手被缚,只得道:“哎呀,我要解手,请将军放了我吧。”
那褚飞燕只道他真要解手,难道有人会屁颠屁颠的跑回去找那畜生?此时已是行了大半里路了,也怕路上颠簸伤到了他,不好向那姑娘交待,心想事到如今,只得放他,于是拔剑割断了缚住他手足的带子,自行走开。
夏侯轩给她缚了大半天,手足早已麻木不仁,动弹不得,在地下滚动了一会,方能站立,解完了手,见胭脂马站在一旁吃草,甚是驯顺,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悄跨上马背,胭脂马也并不抗拒。夏侯轩一提马缰,纵马向北奔驰。
那褚飞燕听到蹄声,追了过来,但胭脂马奔行神速无比,那飞燕轻功再高,也追它不上。后头小兵跟上,见那夏侯轩跑了,忙问道:“大哥,那小子跑了,这可怎么向嫂子交待?”
那褚飞燕一脚将那小兵踹飞,骂道:“去你娘的,他要是你家嫂子,老子休了她。”
旁边一伙均是面面相觑,有的还不以为意偷偷说道:“被戴绿帽的都这样。”一旁听了皆是点头称善。
这时,褚飞燕见众人婆婆妈妈还不动身,骂道:“还不快追,愣着干嘛。”
“是!”一群人迅速整好队形,追了上去。刚跑了起来,路边草丛里钻出三个人来挡住去路,褚飞燕定睛一看,见那三人一个道士打扮,一个书生范,一个贼眉鼠眼,不是张角兄弟还是何人。
张梁跑出来问道:“叔??????”
“啪”的一声,张梁挨了一拳,张角捂住他嘴巴,在他耳畔细声骂道:“什么叔叔婶婶,你小子找打不成。你奶奶的,你这******虽然不成话,但总是我师弟,要是叫了他一句叔叔,我金角而今后还能做人么?见了他如何称呼?他岂不比我还大上一辈。再说了,咱虽然孩子摸样,我呸,现在还变成了大人了,好歹一二三四??????”边数边扳着指头数落,后来数不过来,干脆说道:“反正你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张角忙又转过头对褚飞燕道:“这位兄弟??????”话没说完,那边张梁叫道:“玄玄玄孙子,我是你爷爷??????”
后话还没出口,又给张宝捂住嘴,张宝赔笑道:“诸位莫怪,我这兄弟自小有些坏病,见人就叔叔孙子爷爷的乱叫。”
随后张角与那褚飞燕寒暄几句,褚飞燕见他衣诀飘飘,面貌清矍,谈吐非凡,便不禁高看几分。
张角与他对话得知前面有只凶兽,听他描述,便告知他们此乃上古凶兽“蜚”。
褚飞燕听他知晓那怪物名堂,以为义士,跪地求道:“大师,既知那畜生名堂,定有办法降它,求大师发发慈悲,救救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