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一个弓步上拳,拳心朝上,一招黑虎掏心已是落到夏侯轩胸前,夏侯轩虽然不会武功,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登时计上心头,昔日夏侯淳夏侯渊两位兄长对战的情形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下意识跨步上前去抓对方拇指。
军官一看,心中暗骂:这小子扮猪吃虎,看起来文文弱弱,竟然会军中擒拿手。手头化拳为掌,掌心朝下斜劈夏侯轩颈部。
夏侯轩本是自信满满,这黑虎掏心前前后后几种变招自己都是一清二楚,谁知这军官看出他招式,故意来了个无中生有的变招,夏侯轩不曾见过,见劈掌就要到来,无暇他想,连退几步,惊惶失措长袖乱摆。
这下那军官可算明白了,这小子有些招数,但对敌经验尚浅,嘴角一勾,冷哼一声,斜着贴身与夏侯轩而过,一个定点旋身就转到夏侯轩身后,脚尖着地,两腿屈膝下蹲成左虚步,左拳变柳叶掌,一招力斩残根斜劈而来。
夏侯轩忽地见不着人,四下回顾,那一掌早已劈打在夏侯轩背后,哎呦一声,后背像是被狠狠甩了一鞭,踉踉跄跄向前颠了几步,忙转身道:“不打了,官爷,我只是想求你放过村中百姓,并无恶意。”
“哼。”那军官本还要再打他一拳,见他面色红润,气定神闲,还有余力说话,不由心中一惊,寻常人家挨了他一掌少说也得伤筋动骨,这小子倒还活蹦乱跳,显然功力深厚,虽然拳脚上自己占了便宜,但真的拼杀起来,内功深厚往往一招一式稀松平常,但却威力绝伦,比那外功招式更甚一筹。耐下性子,徐徐说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师出何处?”
“书生无门无派,硬要说的话,身出出儒门。”夏侯略一思付,略微洋洋道,在他看来瞎搅来个孔孟学子的名义比啥夏侯世家气派多了。
那军官被他糊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儒门武宗出了这么个少年人物,看来自己眼界还是太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校尉大人说得对,旋即释然回礼:“抱歉,先生刚才失礼了。”
夏侯轩被他一句“先生”捧得飘飘然直上青天,正要回敬这识趣的大哥顺道为那乡民求求情,岂料身子忽地一紧,身体像是被什么绳索捆缚,蹦跶一下,啊的一声摔倒在地,登时灰头土脸,哪有方才一番高手风范。
那军士一看吓了一跳,正要去扶他,脑后传来一句话语,语气甚是讥讽轻蔑:“什么儒门孔孟,书生先生,不过是条趴在地上的搅屎呑粪的泥鳅。”
夏侯轩趴在地上转了个身仰躺向那军士后边一看,只见一个人影从其背后缓缓浮现,其人浓眉大眼,俊逸姿郎,龙骧虎步间一派刚毅军风自然而然。
夏侯轩定睛一看,惊得差点歪断脖子,来者天上地下独此一人,化成灰也认得的自家兄长!夏侯书生这下急了,翻了个身子,如毛毛虫一般蠕动向后爬去,滑稽愚蠢至极,把那一派儒门堂正森严抛得一干二净。
那人一步跨到夏侯轩前面,把去路拦住,夏侯轩还想挣扎,掉头翻身,那大汉哼了一声,显然不耐烦了,伸出一只大手,夏侯轩望着那五根越来越大的手指,如五根大柱笼牢将自己封住,心念成灰,闭目就戮。
那大汉却只是拍了拍夏侯轩脸颊,喝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何故做此小女子姿态,成何体统,我夏侯家怎么出了你这没骨气的孬种。”
“谁孬种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夏侯轩半张一目,狡辩道。
“战场之上,生死对决,在你想“赢不赢得了”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那人也不管夏侯轩有没有在听,自顾自淡淡说道:“不清楚对方实力是很正常的,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松懈胆怯,都会成为无法扭转局势的致命伤。”
夏侯轩不置可否,只是撇过头去,心中却悄悄记下了,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倒是旁边那军士笔直挺挺,颇为郑重的将话铭记于心,开玩笑,这可是上司的话,而且是货真价实本领高强的,比不得那些花拳绣腿买来的绣花枕头。
那人又转过头看向那下属,喝道:“上过战场吗,不到你死我活绝不罢休,管他天皇老子,在这里执吾之令,尽职即可。又不是比武切磋,问什么门第出身。从今日起降职巡守军士,看个门都不行,还不快滚。”
那军官大声应到:“是!”便有条不絮的整理其着装,背上长矛绕城奔走起来巡村。
“我夏侯家的子孙注定一生驰骋沙场,逃脱不了马革裹尸的宿命??????”男子冷眼淡看远方落日残阳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夏侯轩坐起身子,叹声道:“那妙才是想把我抓回去,还是待在你身边走沙场?”
“倘若你一点武艺都没还好,现在不仅学了还一下子趋至天人之境,我要是再护着你岂不叫人笑话,再说我夏侯渊也没那闲工夫管你,夏侯家多你一人少你一人也无甚事?”他说这一番话毫无骨肉情义可言,不免叫夏侯轩又是一阵心酸。
“既然如此,还不将我放开。”夏侯轩没好气道,你个当兄长的把话都说绝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州牧有令,巨鹿郡城瘟疫肆虐,未免波及四方,涂炭生灵,特令封城。”夏侯渊看了看书生又大义凌然道:“你既然是从里面出来的自当乖乖给我滚回去。”
夏侯轩这可不乐意了,瞎折腾了半天就为了出城,现在还要回去,那大声讨道:“别呀,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不能通融通融。”一番攀亲带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夏侯渊不耐其烦,二话不说,出手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夏侯轩脸颊泛红,还好他这几日没少被赏耳刮子,也就习以为常,厚着脸皮又是唧唧咋咋不厌其烦。
“来人!”夏侯渊招手呼来两个小卒,指着夏侯轩道:“给我抬走,拷问一番。”
夏侯轩本想再做挣扎,听夏侯渊这般安排,心中释然,兄长治军严谨,今日没将我就地正法,已是法外开恩,实是面冷心热的一个人,人家说长兄如父,他这般也算疼我爱我了,只是可怜了城中百姓。
不知今夜阴晴圆缺,夏侯轩坐在帐中倚着篷布渐渐进入梦乡,夏侯渊虽然叫人严加拷问他,但期间除了小卒端来一些伙食压根就没一人进来过。
忽地一阵摇曳颠簸,夏侯轩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原来是精细鬼将自己叫醒的,自己不自不觉竟在梦里进入天书,此时正躺在草庐中。
“怎么了?”夏侯轩起身问道。精细鬼不由分说直接拽着夏侯轩径出门外,指着门前那凶兽蜚道:“呐,这畜生闹腾个不停,主人还是赶紧放了吧。”
只见“蜚”早已从当初山般大小缩成小狗一般,因为挣扎,皮肉开绽,好不可怜。
“啊!”夏侯轩吓了一跳,心下可怜,全然忘了当日蜚酿成的滔天灾祸,一时又不知如何解开这仙绳,只得回头询问精细鬼如何是好。
精细鬼也不言语只是伸出一只手掐捏,夏侯轩哪里还看不懂,笑道:“知了知了,出去定帮你立个牌位,多上些供奉烧些冥币。”
精细鬼一听,双手插胸架势十足,皱眉气道:“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再说我也不是那些个孤魂野鬼,我乃堂堂一方鬼仙精细鬼大人是也,不受那些个虚无之物。”
“好好,这就给你些银两。”说着,夏侯轩掏出一些碎银两打发他。
精细鬼欢欢喜喜接过银子,像个市井商人般用牙口探了探真假,心满意得的领着夏侯轩来到一处湖泊。一看,不但风景灵秀,岩谷幽奇,面积也还不小。约有一个百十亩方圆的大湖,清水绿波,碧沉沉望不到底。峰顶既高,天风冷冷。去时正值日丽天中,有时一阵风吹过,湖水起了一阵波纹,被日光一照,闪动起万道金鳞,光华耀眼。再往四外一望,碧海蓝天都近在咫尺,四围都是群山环绕,若共拱揖。忽地湖心半起了一层白云,将粼粼湖面隔挡,登时群山尽失,只见一尊洪炉和远近几座山颠在云海中浮沉,恍若海中岛屿一般。端的是魔神窟宅,仙灵往来之所。
夏侯轩看得膛目结舌,不知所以,亏得精细鬼扯了扯袖诀,拍了拍胸脯道:“怎样,本仙人这笔买卖值不值?”
“值值值,光这好山好水便是千金也难睹一眼,只是这与咱们解救蜚兽有何干连?”夏侯轩赞叹一番,方才想起正事。
“嘿嘿,你先看我的。”
话了只见精细鬼掌心嘣的窜起一团鬼火,轻飘飘往那巨大铜炉一扔,一霎时火焰冲天,焚山煮海,日月无辉。
“走水啦,走水啦??????”一阵奶声奶气,显然是个孩童在呼救。
夏侯轩惊叫一声,赶忙要去救人,那精细鬼一把拽住,笑道:“等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