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太医们的提议,朱由检稍作考虑也就接受了。他随后对着身边的王承恩吩咐道:“从内库拨出3000两银子给惠民医局,让惠民医局主持对京城百姓的牛痘接种。
15岁以上自愿,15岁以下人员必须强制进行接种。唔,顺便派人对所有接种人员进行登记,有户籍者优先,无户籍者要缴纳1文钱。”
“1文钱?陛下这是不是太低了些?这根本不够接种牛痘的费用。小人以为还不如免费,以显示陛下的仁厚。”吴有性有些发愣,不由自主的说道。
“牛痘接种应当是国家对于国民的一种义务,原本是不应该收费的。但是现在大明有很多人为了逃避对于国家的义务,而隐瞒了自己的户籍,这一文钱就是对于他们的象征性惩罚而已。不过惩罚归惩罚,牛痘还是接种的,仅此而已。”
崇祯身边的一干近侍,对于皇帝嘴中不时蹦出的新名词及奇怪的理论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吴有性等太医院的太医们,心里觉得皇帝的举动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不过没人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和崇祯唱反调,当崇祯准备离去时,问询赶来的太医院的院判突然向皇帝陈奏道。
“陛下,宫内人员的牛痘接种已经完成了近三分之一,发生不良反应的大约不到10人,不过都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接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而勋贵文臣听说,陛下、宫内几位娘娘还有宫人都都开始接种牛痘之后,他们就要求太医院派人上门接种牛痘。
可是太医院人手不足,勋贵文臣请求的数量又太多。因为接种牛痘排序的事,这些勋贵文臣的家奴已经在太医院闹过几次了,不少太医院的仆役都被殴打了,臣恳请陛下下诏给朝中勋贵文臣家接种排个位次出来,也好让太医院安心于治病救人。”
“靠,想不到明代就有医闹了。”朱由检无语的想着。他挠了挠头,随后说道:“王承恩,你去通知丰城侯,让贵族院设立一个牛痘推广委员会,专门负责牛痘接种的事宜,范围是大明治下地区。
顺便告诉丰城侯,京城勋贵文臣家接种牛痘的次序,以各家向委员会捐助金额多少为次序。这些捐助资金将会全部用于大明百姓牛痘接种推广的事务上,所有捐助人员名单及金额编订成册,存放在委员会内。
每年挑选出捐助金额最高的10人,进行刻石感谢,并进行授予勋章。至于太医院那边,安排一个专门的牛痘接种小组,按照贵族院提供的名单进行上门接种。
对于不想捐钱的勋贵文臣,可以通知他们去各坊接种点排队,接受免费的牛痘接种,太医院不再提供上门服务。要是不捐助还要继续闹事的,勋贵交给贵族院进行处罚,文官叫给都察院进行处罚…”
“这也太荒唐了,让我们去同那些平头百姓一起排队,陛下对待我等何其刻薄也。”襄城伯李守锜听完丰城侯李承祚传达的命令后,顿时有些不满的叫喊道。
“这捐助可有什么限额吗?”诚意伯刘孔昭不由谨慎的询问了一句。
李承祚举起手山的木槌狠狠敲击了几下,总算让这些勋贵们安静了一些,这还是他从皇帝召开海商会议上学来的法子。
要不然让他整天扯着嗓子喊安静,他也受不了。他有些头疼的看着,下面这些一向骄横惯了的勋贵们,有些无奈的说道。
“捐助金额以100两为下限,只要不少于这个数目就成。这个数目,各位只要少去一次勾栏胡同不就行了吗?”
宁阳侯陈光裕大为不满的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前些日子陛下让我等捐钱献地的,还用一张什么股票连今后的俸禄都换了去,除了你丰城侯、英国公寥寥几家外,大家身上的差事到现在都没恢复呢。
别看我们现在挂着个侯爷、伯爷的爵位,那也就是面上风光,手上什么进项也没有啊。现在谁家不是有上百口人要养活着,光让我们出钱,不给个说法,难道我们家中都有金山不成?”
随着宁阳侯的发难,一干勋戚们顿时附和了起来。李承祚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些勋贵如此同心协力,他有些纳闷的小声询问了身边的定远侯邓文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邓文明看了看下面的同僚,才侧着头和李承祚咬着耳朵说道:“今天隔壁的股票交易所新开张,里面有江南生丝市场、北京四海商行、湖州缫丝厂、西山玻璃厂、北京纺织机器局、北京棉纱厂、北京棉纺厂、台湾垦殖公司八只股票。
结果四海商行的股票涨了快2成了,其他公司的股票略有上涨,唯有咱们手上的台湾垦殖公司股票跌了3成都没人要。
虽说咱们也没想过,能完全按照票面的数额兑换,但是看着别人手上的股票涨,自己手里的股票跌,这心里肯定也不舒服不是?”
李承祚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年前还是好好的勋贵们,现在会如此的怨气满腹。
虽然李承祚是拥护崇祯的,但是他也不愿意同整个联合起来的勋贵集团硬抗,因此他不得不放低姿态问道:“那么你们究竟想要怎么样?这个各位的差使的问题,我可以代为禀告陛下,等待圣裁。”
宁阳侯陈光裕立刻出声说道:“差使的事我们可以等,现在我等就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恳请陛下把我们手上的台湾垦殖公司的股票,换成其他股票,最好是四海商行。”
显然这不是宁阳侯一个人的想法,大部分勋贵们都抱着这个想法。事实上原本他们并不想麻烦皇帝,而是想要自己同股票交易所协商这个问题。
只不过当他们发现负责监管股票交易所的,居然是一位内臣之后,就放弃了用权势逼迫对方交换股票的想法,毕竟他们不能跟皇帝比权势。
朱由检翻阅着手上的一封信件,一边听着紧急入宫的丰城侯李承祚的汇报。
负责管理股票交易所的内臣唐文征,也被匆忙叫了回来,等候崇祯的询问。
李承祚说完之后,王承恩就有些愤怒了。这些宫内拥有的股票,名义上是皇帝所拥有的,但是在废除了皇店、皇庄制度之后,相当一部分股本的利润将会用来贴补宫内的花费。
勋贵们的提议,无疑是在他们这些内臣碗里抢食,这显然是内臣们不能容忍的。
不过碍于崇祯还没有发声,王承恩也不好作声,不过他严厉的盯着李承祚的眼神,到像是把他当成小偷了。
朱由检放下了手上的信件,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轻松的对着李承祚说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是这点小事而已。”
唐文征唯恐皇帝轻易的答应了这个不靠谱的要求,赶紧提醒道:“陛下,臣离开时,四海商行的股票已经涨到2成5了,而台湾垦殖公司的股票跌去了近4成。
这一来一去就差了6成5,一万两就是6千5百两的损失啊。请陛下切不可答应,这种无稽的要求。”
朱由检感到一愣,顿时想起来,他好像没有制定过涨跌停板制度,难怪第一天就变得如此疯狂,不过这好像不应该啊。
朱由检有些困惑的问道:“现在股票交易所很有名气吗?这四海商行的股票都是谁在购买?其他股票有没有人买?现在股票面额都是多少一股?”
唐文征毫不思索的回答道:“股票交易所在台基厂的时候并无几人知道,但是搬到十王府之后,人流就多了起来。
小臣询问了几人,发觉他们都是从外地赶来参加商人大会的代表,因为看了报纸才来见识一番。
不过真正购买股票的人则还是以京城商人居多,特别是京城几家大典当行的东家。
据小臣了解,他们认为这些天来四海商行的盈利很不错,而且又有一家长芦盐场在手,200万两的价值似乎太低了。
他们认为光光是长芦盐场,就已经价值这个数了,因此大量的买进了四海商行的股票。
而四海商行的股东,有些人趁着股票上涨卖出了自己手上的股票。但是看到股票不停上涨后,又开始惜售不买了,所以这才导致四海商行的股票不停的上涨。
各家股票,除了台湾垦殖公司是一万两一股之外,其他的都是一千两一股。除了四海商行的股票之外,其他公司的股票买卖的数量不多。台湾垦殖公司更是一份成交记录都没有。”
朱由检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现在股票交易一次,我们收多少手续费用?”
“每一千两纹银一两,买卖双方各收取0.5两。”唐文征飞快的说道。
“这样,你等会去同张彝宪商议一下,把各家股票拆解到100两一股的面额,原先的大面额股票进行回收销毁。还有,在交易所设立一个纸币兑换点,今后股票交易都要以纸币进行结算,不再收银两和黄金。”
对于崇祯的这个要求,唐文征倒是满心的赞同。股票面值太大,使得进行交易的人数大大减少了。而兑换那些商人带来的银两成色,则大大增加了交易所人员的负担。
比起他能从火耗中捞取的那点好处,更让他担心的是,因为银两成色不足而导致交易所出现亏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