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之前,就是被我们抓来之前,你真的是个大夫?”赤燕不觉,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对别人的私事如此感兴趣了。
花弄月并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医师,想要靠些医术养活自己,不想连这个都不行,听别人说王府高价请家丁便想来试一试运气,没想到却来到了此处。”
赤燕听得出来,他的嘴中始终是有埋怨的语气,他没有直接道破恐怕是因为敬重自己吧。他越是这样,赤燕便越是心难受,只不过是个仆人她为何如此在意仆人的感受?“宫外的日子一定自由得很吧,不用伺候别人?”
“虽然贫寒,衣不护暖,总算是充实;身处鸟语花香,累了可以与鸟鸣、与蝶舞,饿了能够抓住野兔喂饱自己,如果得一朋友便能闲下来聊两句、下盘旗,弹首曲,日日方过!”花弄月说的,不就是自己生活在鬼医的日子吗,没有到自己最最珍惜、最最心疼的便是身在鬼谷的生活,什么武林盟主、荣华富贵,那并不是自己所追求的。
与鸟鸣、与蝶舞,听起来是多么的美的日子,如果能够日日生活在如此的夏日午后,不要血雨刀光、没有争权夺位,即便是“虚度”一生,此生也无憾。
“那如果能够出去,你愿不愿意逃出血魔宫去?”赤燕只是好奇,外面如此,种种都要好过宫里,他一定也想要逃出去吧?
逃出去?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为何要逃出去?花弄月一直没有吭声,此时不知是谁急匆匆地敲着门……
“所谓何事?”花弄月打开了门,只见到一个婢女站在门口,跑得气都岔了。
婢女看到了赤燕护法在屋内,便说道:“赤护法,小凤她与宫中的男人私会,便宫主抓了个正着,宫主正要杀了她和那个男人呢。”
这个小凤同是赤燕最忠心的护膀,帮着她也算打下了不少功劳,怪不得婢女急匆匆地来找赤燕,但不知她会不会求情、会不会因此求宫主放她们一码。
“走,去看看!”赤燕的话再没了平日里的雷厉风行,现在这女人似乎再回不到从前那个大护法了。
花弄月留意的到,她不知会不会意气用事,本就是宫中最大忌讳,以唐潇潇的性格定是杀一儆百,如果因此事去求宫主,不知会惹那宫主老人家多大的气。“记住刚来是你对我们说的,如果死去未必不是件好事,总比死在他人剑下好,忍一时风平浪静!”赤燕刚准备迈出门,花弄月便叫住了他,只是内涵地一句,旁边的婢女自然是不知何意。
宫中最不愿看到男女私通,一旦发现必定严惩不怠,这是自己曾经说过的,他却用这句话给了自己一头当头棒喝。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知道我要去求情,小凤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怎么可以失去这样有用的臂膀?赤燕怔了一怔,犹犹豫豫便走出了房门。
走到了宫厅内,血湖之侧,一男一女被吊着,似乎要处以火刑,宫主在一旁看着。
“赤燕,宫内果然发生此事了,你看我们要不要……?”玄燕的意思自然是求情,这是赤燕的人,即便是赤燕不急、这玄燕也替她着急。
宫主自然是气愤,她一向最痛恨负心的男人,更痛恨不知悔改的女人,对于如此的男人便是要千刀万剐才行。
“你们说,我这样做对不对?”宫主自然暗示的这样的刑罚,杀了他们究竟该与不该。
玄燕第一站了出来,说道:“启禀宫主,小凤与男人私会破坏宫规自然是罪该万死,但念在她为宫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份上从轻处置。”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没有规矩怎成方圆?如果不以儆效尤,今天是小凤,明天便是小凰、小麒、小麟,个个都要造反了,姑息养奸,玄护法你不是不知这道理!”唐潇潇虽是女子,但她的心一点都不软过男子,这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早知道唐潇潇会这么说,又不是自己的人,自然不会管故别人的的生死,玄燕自然又要一句抵回:“那照唐护法这么杀下去宫里岂不是没人了?”
“这便是私会的代价,宫中的忌讳,所有人都碰不得!”知道玄燕这虽是气话,但这立场听在宫主的耳中便变了味,这便是唐潇潇的聪明之处,所有事都可以脱得利落干净,游离在是非之外。
宫主再也听不下她们的争吵,惊语:“是非对错我心中自有分寸,赤燕,这是你的人,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赤燕很迟疑,迟迟开口:“一切遵照宫中规矩,遵照宫主的意思。”
“赤燕!”这话自然是在站在唐潇潇的一边的,连玄燕都没想到赤燕比她想的还要心狠,见自己的臂膀丢失也不愿去求个情。
宫主点了点头,说道:“你懂事了!还怕你走不出过去的阴影,看来我是想多了。”
宫主一挥手,小凤和她要好男子的身下便燃起了熊熊烈火,顿时将两个人烧了起来。赤燕看到小凤的眼神,不但没有她臆想的埋怨,而是欣喜、带着笑容,看着身边的男子,愿意跟这个男子一同死去、至死不悔。
赤燕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是痛得无法说出口、手中的拳头是紧紧地握着不放手,她不明白为何小凤临死的时候竟然是开心的,难道跟着那个男人受苦至死真的值得吗?那自己的一切又是否值得呢,这宫中便是要让所有人清心寡欲,只为了统治江湖而变成毫无感情的死士,谁人能够受得了?
一语道破,听到宫主的那句“你懂事了”赤燕明白了小张话中的含义,宫主便是要借着这次机会试探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是否真能逃出过去的阴影,如果今天的回答并非如此,那会不会就……?小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能够未卜先知,知晓其他人所想?
走得很落寞,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赤护法的潇洒和雷厉,默默地一个人走向阴黑的巷子里,感到的更加的落寞和孤冷,终于走回到了房间,只有一盏油灯才能温暖冰冷的孤心。
并没有理会门口的花弄月,赤燕走了进去,走到了油灯的旁边想靠此来取暖。
两年前,有个叫雷横帮的小帮派,帮主仇天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仇星、小儿子仇月,还有一个侍女名叫赤燕。
赤燕是个乖巧的女子,一切做事都小心翼翼,身在这样的人家做丫鬟自然不能求得什么出路,她倒也野心也不大,只想要一辈子在仇家、在雷横帮做事那便可以了。
大儿子仇星是个潇洒至极的人,但是那颗心却是狠毒、像毒蛇。平日里对待下人倒也照顾,赤燕也多多少少受了很多照顾,对他的印象自然也是好的很,风度翩翩的公子一位。
“赤燕,帮中的苦涯草已经不多,你想办法出去采点吧!”这负责管物品的老板娘总是喜欢欺压这些下人,这苦涯草到药铺上买就有了,何必要一个姑娘去山上采呢?
赤燕单纯的很,再辛苦的事她也会克服,也会想办法去办到,再加上跟着少爷公子们学了点花拳绣腿,这到山上采草药的事自然不在话下,便很听话地走出了门,前往附近的山。
山上确实有很多的苦涯草,她是知道的,已经采过很多次了,多是驾轻就熟了。这苦涯草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草药,但是对治疗伤口却是出奇的好。
采到的苦涯草够多了,这下老板娘应该不会再折腾了,能够交工了。正当赤燕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山崖边上开了一朵纯洁的白花,那花是多么漂亮,静静地开在山崖上,经受日光的洗礼,因此才褪成最无暇的白色。
赤燕手痒了,不知为何,就是想要将那朵白花给摘来,就当是送给自己的礼物,但是它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如此轻易去采摘是不是有点危险?赤燕深呼吸了一口,毅然决定小冒一冒险,不会有事的,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快要勾到了,那朵纯洁的白花就在自己的手之前,赤燕开心地笑了笑,一个身向前便采到了那白花,正当高兴要退回去的时候,双腿一滑,整个身子便要摔到山崖下一般。
手紧紧地抓着峭壁上的山石,看看这山是如此高,如果掉下去多半没有命了吧!早知道就不该如此贪婪,任花开得再放肆些吧!现在怎么办,使力向上,但是身体太重无法向上爬,只能死死地抓住峭石,不要让自己这么轻易地死去。
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赤燕快要松开了自己的双眼,任自己掉入山崖底下。
松开了手,没想到并没有往下掉,是谁抓住了自己的手,是谁在这个关键时刻来得如此及时?
“大少爷!”赤燕抬了头看,看到面前那风度翩翩的男子,便是帮中的大少爷仇星。
仇星抓住了赤燕的手,就像是救星一般地出现地及时,想要将这个女人给救上来。
但事与愿违,仇星根本就无法将她救上来;相反的,连他自己都要坚持不住,要掉下去了。
“大少爷,你放手吧,我只是一个贱婢,不值得大少爷相救,更不值得大少爷冒死相救!”见如此情况,赤燕只能是认命,否则真会拖累他跟着自己一起掉下崖去。
“有人落难,我绝不能坐视旁观!”仇星居然拒绝了,他拒绝放手,拒绝见死不救。
没想到大少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赤燕自然是感动得很,但虽是如此说,但绝不能如此连累他。“奴婢命贱,死了一了百了,但是大少爷命珍贵,真的不该……”
“在我眼里没有贵贱之分,只有该与不该、愿与不愿!”仇星又一次毅然拒绝,说得更是决绝。
这话说得是这么干脆、这么利落,刻在赤燕的心里面如此之深。仇星咬咬牙,一声爆发,使出浑身之力一下将赤燕给拉了上来;赤燕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救了上来,但是那朵白花就在上崖的瞬间落到了山崖下。
赤燕看了看山崖底下,不免未那朵白花而可惜。
“你在找这个吗?”赤燕的面前又出现了一朵白花,一样的晶莹剔透、纯洁无瑕。
赤燕自是惊讶万分,都以为那朵花落到山下,没想到又出现在他的手上,赤燕点了点头。
“如果喜欢,送给你!”仇星如此风范,想让一个女子不着迷也难啊。
赤燕的脸霎那间便红透了,接过了那朵白花,闻了闻那淡淡清香,真是飒爽,自然是比不过旁边男子的高洁。
接下来的几日,赤燕对这大少爷的印象极好,真的发现他不但有才有家世有风度,对待下人要比其他人好太多了。这仇星却也对赤燕也是关照得很,不但亲自教她些武功,还教她诗词歌赋,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之中试问哪个女子可以做到不动心的?
两人不用点破,便知晓何意,赤燕早就已经将一颗心交给仇星,而仇星也默默地接受。对于如此,帮中自然是传得沸沸扬扬,有下人很祝福这样的爱情,但更多的人提醒赤燕这样身份悬殊的爱情始终是不会有结果的。千万别相信爱情,因为它是一切罪恶的源泉。
赤燕没有顾理一切的流言蜚语,只要做好一切,总有一天会让长辈、会让所有人接受自己,接受这段美好的爱情,即便自己只是一个女婢,也能够亲身真爱一场。
193尘埃落定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似乎没有人会打算这场爱,是不会来还是还没来,不会来自己是好、如是还没来那暴风雨是不是会异常的激烈?
时间慢慢得过,一切都会顺利,直到老帮主仇天已经不行了,他临死前还没有看到仇家开枝散叶,还没有看到雷横帮风风光光,他自然是不想如此便走了。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最应该考虑的便是将仇家、将雷横帮讲给谁,内心不定的大儿子还是乖巧颇有出息的小儿子?
“大夫怎么说,我爹还有多长时间?”小儿子仇月不在家,大儿子仇星倒是对他的父亲关心的很。
王大管家是仇星的心腹,自然是事事都帮着他的,帮他抢到帮主的宝座。网管家摇了摇头,说道:“老帮主他的时日无多,恐怕是熬不过三天了。”
三天,一切都必须在三天内尘埃落定,仇星问道:“我爹他是打算将位子传给我还是月弟?”
王管家叹了一口气,从这口气自然是明白了一切,这仇老爷子定然是怕大儿子野心太大,对帮中不利,因此打算将帮主位子传给善良乖巧的小儿子,只不过现小儿子不在,所以说一切还没定下。“大少爷也不用太过着急,这三天的变化可能大得去,且事在人为……”管家的意思,只有他懂。
此时的赤燕端着茶水刚巧路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停在了窗外,似乎在聊着大事,只是出于好奇,赤燕便停下来听了听。
“如论如何不能让爹将位子传给我弟,否则我的一辈子都要被压在别人脚底,”仇星的转身,仍然透露着潇洒,只是这潇洒却带着明显的阴险。
“那按大少爷的意思?”
仇星的眼睛闪闪发光,却毅然决然地说了句:“除了他,以绝后患。”
没想到这仇星的心如此之狠,连自己的胞弟的性命都不放过,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这种性格王管家自然是知晓,但这阴险的一面还是第一次显露在赤燕的面前。赤燕大惊,眼珠子都瞪在外差点掉出,她没有想到自己所深爱的大少爷竟然是个如此阴险之辈,竟然为了一个帮主之位不择手段、不惜手足。
赤燕慌了,一不留心,茶水烫到了自己,便将整个茶壶茶具都掉在了地上,弄出的声音足以让里面的两人知晓。
“谁人在外?”如此秘密的事,如果让第三个人知道那便是多了一份凶险,如果传到了将死的老爷子耳中那自己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赤燕又惊,知晓了这秘密那大少爷会放过她吗?赤燕转身便跑,一路奔跑,妄想逃出这魔爪。
仇星追出门,看到了掉在地上的茶杯,自然是知道是何人,赤燕每日都是这个时间送茶的,怎么给忘了?她跑的速度不快,仇星不用太久就能够追上。
“赤燕,你听我说!”仇星追上了赤燕,并没有痛下杀手,看来是还没有到那样的丧心病狂。
赤燕摇了摇头,自己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了这样的禽兽不如的男人,只不过比其他人风度,救过自己一条命就如此轻易地俘获她的心。“我不要听,既然知晓了这个秘密,我知道我也活不了,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救的,现在还给你!”赤燕拔下了头上的发簪,闭上眼便往自己的脖子刺去。
竟然没感觉,竟然没死,明明是刺到东西的。赤燕张开了双眼,只见仇星的手在流血,那只簪子深深地刺到了他的血肉中。
“大少爷!”赤燕松开了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这事情的发展为何与自己想的南辕北辙?
仇星趁机将赤燕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听我说,我们都在别人脚下一辈子,难道下辈子还不能翻身?再来你我身份悬殊,如果我都做不了主,我们怎能在一起,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
女人就是好骗,尤其是像赤燕这样不懂人心凶险的痴情女人,见到男人为她流血挥泪,对她甜言蜜语便很快倒戈相向。赤燕紧紧地拥着这个男人,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生死都不关乎任何人,根本就不值得他欺骗,他完全可以杀了自己,所以他的话一定是真心的。
仇星也紧紧地搂着,却淡有异样的笑脸,谁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是欺骗还是欺骗?
很顺利的,两天内没有了小少爷仇月的消息,当他们找到这小少爷的时候,已经只有尸首了。
“爹!”仇星的脸煞白,不知该要怎样开口。
老头子在床上躺着,话早已说不流畅了,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小儿子、身在何方,为何连自己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自己还有很重的责任要交到他身上。
“爹,月弟、月弟他……”
老头子眼睛瞪得老大,意思自然是问他的小儿怎么了?
“月弟他不慎被敌人杀害,我已经下令定要找出凶手,还月弟一个公道,”仇星说得像是自然流露,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老头子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瞪得很大,一岔气便接不了下面一口,那双眼便再也比不上。
“帮主,老爷……”众人悼念,这一刻难以窒息。
老夫人在一旁伤透了心,拉着仇星的手,说道:“你弟弟他平日里好自在,老爷本就想让他出番历练,将帮中上下交到你手里,现在也不用说那么多了。”老夫人自然是不知内情,恐怕仇星和王管家也没有想到吧。
仇星自然是吃惊,本以为自己这算篡位,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作孽。而一边的赤燕却真心难受,这一切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知晓了这遗嘱却是感到更加的内疚,她自觉地对不起仇老爷、对不起仇少爷。
很快的,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仇星也终于当上了雷横帮的新任帮主,但对赤燕的关心却越来越少。赤燕总以为有一天他会娶自己过门,但这一天天的过去还是没有等到。
这男人爱新人忘旧人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仇星就看上了一家富豪的千金小姐,忘了身边的赤燕。
那千金小姐自然是娇气,来到仇家就把自己当成了夫人。
“这是谁啊,怎么会跟你这么亲密?”这小姐留意到了赤燕的首饰,不像是一个丫鬟该戴的,应是出自主子之手。
“我是!”我是什么?赤燕本想说自己是帮主的情人,却不知该如何说……
“她就是个伺候人的丫鬟,我们何必要为她扫兴?”仇星一点面子都没留给赤燕,说的竟是那样难听。
小姐看了看赤燕,笑了笑说道:“我嫁到你们仇家算是便宜了你们,如果敢让我看到你们腻腻歪歪,休怪我不客气!”
仇星点了点头,又露出了阴险的笑容,看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发达帮派,娶到这千金小姐是非常有必要的,那挡路石是不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