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班后,他们吃过饭没有睡觉,王明君和张敦厚就带王风到镇上去了。按照昨天的计划,在办掉点子之前,他们要让这个年轻的点子尝一尝女人的滋味,真正当一回男人。
走出煤矿不远,他们就看见路边有一家小饭店。饭店门口的高脚凳子上坐着两个小姐。阳光亮亮的,他们远远地就看见两个小姐穿得花枝招展,脸很白,嘴唇很红,眉毛很黑。张敦厚对王风说:“看,鸡。”
王风往饭店门前看了看,说:“没有鸡呀。”
张敦厚让他再看看。
王风还是没看见,他问:“是活鸡还是死鸡?”
张敦厚说:“当然是活鸡。”
王风摇头,说:“没看见。只有两个女的在那儿嗑瓜子儿。”
“对呀,那两个女的就是鸡。”
王风不解,说:“女的是人,怎么能是鸡呢?”
张敦厚笑着拍了一下王明君,说:“你二叔对鸡很有研究,让你二叔给你讲讲。”
王风求知似的看着二叔。
二叔说:“别听你张叔叔瞎说,我也不懂。女人是人,鸡是鸡。鸡可以杀吃,女人又不能杀吃,干吗把人说成鸡呢?”
张敦厚想了想说:“谁说女人不能杀吃,只是杀法不太一样,鸡是杀脖子,女人是杀下边。”
这话王风更不懂了,说:“怎么能杀人呢?”
杀人的话题比较敏感了,二叔说:“你张叔叔净是胡扯。”
王明君本想把这家小饭店越过去,到镇子上再说。到了跟前,才知道越过去是不容易的。两位小姐一看见他们,就站起来,笑吟吟地迎上去,叫他们“这几位大哥”,给他们道辛苦,请他们到里面歇息。
王明君说:“对不起,我们吃过饭了。”
一位小姐说:“吃过饭没关系,可以喝点儿茶嘛。”
王明君说:“我们不渴,不喝茶。我们到前边看看。”
另一位小姐说:“怎么会不渴呢,出门在外的,男人家没有一个不渴的。”
张敦厚大概想在这里让点子解决问题,问: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茶,有花茶吗?”
一位小姐说:“有呀,什么花都有,你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两位小姐说着就上来了,样子媚媚的,分别推王明君和张敦厚的腰窝。
二人经不起小姐这样推法,嘴当家腿不当家,说着不行不行,腿已经插入饭店的门口里了。饭店里空空的,没有别的客人。
只有王风站在饭店门外没动。他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个小姐回头关照他,说:“这个小哥哥,进来呀,愣着干什么?我们不是老虎,不吃人。”
二叔说:“进来吧,咱们坐一会儿。”
王风这才迟疑着进去了。
他们刚坐定,站在柜台里面的女老板过来了,问他们用点儿什么。女老板个子高高的,姿色很不错,看样子岁数也不大,不会超过三十岁。关键是女老板笑得很老练,很有一股子抓人的魅力,让人不可抗拒。
王明君问:“你们这里有什么?”
女老板说:“我们这里有小姐呀,只要有小姐,就什么都有了,对不对?”
王明君不由地笑了笑,承认女老板说得很对,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们这里有按摩服务吗?”
“当然有了,你们想怎么按就怎么按,做爱也可以。”
“啊,做爱!”做爱的说法使张敦厚激动得嘴都张大了,“这个词儿真他妈的好听。”
王风的脸红了,眼不敢看人。他懂得做爱指的是什么。
王明君让女老板跟他到一边去了,他小声跟女老板讨价还价。女老板说做一次二百块。他说一百块。后来一百五成交。女老板说:“你们三个人,我这里只有两个小姐,你们当中的一个人还要等一下。”
王明君把女老板满眼瞅着,说:“加上你不是正好吗,咱俩做怎么样?”
女老板微笑得更加美好,说:“我不是不可以做,不过你至少要出五百块。”
王明君说:“开玩笑开玩笑。”他把王风示意给女老板看,小声说:“那是我侄子,今天我主要是带他来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女老板似乎有些失望。
王明君回过头做王风的思想工作,说:“我看你这孩子力气还没长全,干起活儿来没有劲儿。今天呢,我请人给你治治。你不用怕,一不给你打针,二不让你吃药,就是给你做一个全身按摩。经过按摩,你的肌肉就结实了,骨头就硬了,人就长大了。”
女老板指派一个小姐过来了,小姐对王风说:
“跟我来吧。”
王风看着二叔。二叔说:“去吧。”
跟小姐走了两步,王风又退回来了,对二叔说:“我不想按摩,我以后加强锻炼就行。”
二叔说:“锻炼代替不了按摩,去吧,听话。我和张叔叔在这里等你。”
饭店后墙有一个后门,开了后门,现出后面一个小院,小院里有几间平房。小姐把王风领到一间平房里去了。
不大一会儿,王风就跑回来了,他满脸通红,呼吸也很急促。
二叔问:“怎么回事儿?”
王风说:“她脱我的裤子,还,还……我不按摩了。”
二叔脸子一板,拿出了长辈的威严,说:“浑蛋,不脱裤子怎么按摩。你马上给我回去,好好配合人家的治疗,人家治疗到哪儿,你都得接受。不管人家用什么方法治疗,你都不许反对。再见你跑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这时那位小姐也跟出来了,在一旁哧哧地笑。
王风极不情愿地向后院走时,王明君却把小姐叫住了,向小姐询问情况。
小姐说:“他两手捂着那地方,不让动。”
“他不让动,你就不动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把你的技术使出来呀!我把丑话说到前面,”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回到柜台里的老板娘,意思让老板娘也听着,“你要是不把他的东西弄出来,我就不付钱。”
张敦厚趁机把小姐的屁股摸了一把,嘴脸馋得不成样子,说:“我这位侄子还是个童男子,一百个男人里边也很难遇到一个,你吸了他的精,我们不跟你要钱就算便宜。”
小姐到后院去了,另一个小姐继续到门外等客,王明君和张敦厚就看着女老板笑。女老板也对他们笑。他们笑意不明,都笑得有些怪。女老板对王明君说:“你对你侄子够好的。”
王明君却叹了一口气说:“当男人够亏的,拼死拼活挣点儿钱,你们往床上一仰巴,就把男人的钱弄走了。有一点我就想不通,男人舒服,你们也舒服,男人的损失比你们还大,干吗还让男人掏钱给你们?”
女老板说:“这话你别问我,去问老天爷,这是老天爷安排的。”
说话之间,王风回来了。王风低头走到二叔跟前,低头在二叔跟前站下,不说话。他脸色很不好,身上好像还有些抖。
二叔问:“怎么,完事儿了?”
王风抬起头来看了看二叔,嘴一瘪咕一瘪咕,突然间就哭起来了,他咧开大嘴,哭得呜呜的,眼泪流得一塌糊涂。他哭着说:“二叔,我完了,我变坏了,我成坏人了……”哭着,一下子抱住了二叔,把脸埋在二叔肩膀上,哭得更加悲痛。
二叔冷不防被侄子抱住,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男孩子第一次发生这事儿,一点儿也不比女孩子好受。他搂住了王风,一只手拍着王风的后背,安慰王风说:“没事儿,啊,别哭了。作为一个男人,早晚都要经历这种事儿,经历过这种事儿就算长成人了。你不要想那么多,权当二叔给你娶了一房媳妇。”这样安慰着,他无意中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仿佛怀里搂的不是侄子,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未免有些动感情,神情也凄凄的。
那位小姐大概被王风的痛哭吓住了,躲在后院不敢出来。女老板摇了摇头,不知在否定什么。张敦厚笑了一下又不笑了,对王风说:“你哭个球呢,痛快完了还有什么不痛快的!”
王风的痛哭还止不住,他说:“二叔,我没脸见人了,我不活了,我死,我……”
二叔一下子把他从怀里推开,训斥说:“死去吧,没出息!我看你怎么死,我看你知不知道一点儿好歹!”
王风被镇住了,不敢再大哭,只抽抽噎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