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水掬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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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黛玉笑着推他道:“快去罢,不然人家可都说我是红颜祸水,耽误了你的正经大事。”

水溶回头在她颊边落下轻柔的吻,道:“不准自己出去,想做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去做。”

黛玉红着脸道:“你快去罢!”

眼见着水溶潇洒而去,黛玉又不禁滋生淡淡的愁绪。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他不过去上朝做事,为什么她也觉得如隔一年半载呢?

想想还是去找点事情做,不然她总是有想到他了。

想到这里,黛玉起身出门,却见紫鹃紫云和雪雁正坐在外面长廊下的鼓凳上做活计。

黛玉闷闷地也做了两针,有觉没趣,随手往筐里一丢,道:“好生没趣的,我不做了。”

紫鹃和紫云相视而笑,道:“明明是长大了,却更孩子气了些儿,素日里的耐性也没了。”

紫云笑道:“就是长大了,才有些火气的,前儿月事来了,就见姑娘总不及往日沉静。这有什么的?原是姑娘长大了,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姑娘反心里焦躁了起来,回头做碗莲子羹来,姑娘消消火气。”

黛玉顿顿足,嗔道:“什么嫁人的年纪了,胡说什么呢,我不理你了!”

紫鹃笑道:“想别急着不理我们,三姑娘下了帖子来,说九月里的菊花开得好,请姑娘去做诗呢!”

黛玉道:“三妹妹倒是高雅的,只怕也不过就是爱玩闹罢了。”

说着便进屋里换衣裳,外面紫鹃早就收拾好了,自有跟车的婆子和媳妇。

给贾母听过安,黛玉一走进潇湘馆里,就闻得一股菊花的清香迎面包围过来。

探春看到竹林深处,层层叠叠的山石之下,竟生了一丛沽水流霞,用荆棘围着了,正在喷吐芬芳,便赞道:“好花!姐姐虽不在这里了,可是花依然开得正好。”

黛玉听了笑道:“我不过就爱这些清冷一些的花卉,还是当年在北静王府里瞧着这花好,所以移植了过来的。我知道你那里有几本芭蕉是极好的,种在梧桐树下,更有一份韵致。明儿里,我也叫哥哥从家里给你移植一株海棠来,红绿相配才好看。”

探春答应着谢了,惜春只问道:“我跟老祖宗说了,林姐姐再回去,我也要跟你去呢!”

黛玉听了侧头笑道:“我就说你该跟我去的,谁想家里竟有这样大的事情,你还是跟我住一起我才放心一些。”

惜春撇嘴道:“我早早就想跟姐姐一同去的,可是有人总说我是贾家的女儿,何必寄人篱下,有的没的一箩筐,竟没去成。不过今日我也不管这些了,你是我姐姐呢,我自然是要跟你住一处的,你又不比这些眼高手低的东西,还怠慢了我不成?”

探春对黛玉笑道:“这四丫头又使了左性子。”

黛玉只问道:“谁说你寄人篱下呢?我竟不知道。”

惜春哼哼了两声,道:“还不是那把金锁,如今病得七死八活的,还是挣扎着来老太太跟前承奉,竟是没事人似的。”

黛玉听了笑道:“你理她做什么?没的叫自己生气。”

惜春道:“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呢,只是气不过竟影射着说姐姐在这里是寄人篱下。”

黛玉笑道:“我如今住在自己家里,有自己的哥哥照应,我倒不知道她在这里算什么了,自己家么?好歹她是姓薛罢?”

让进潇湘馆里刚坐下,紫鹃烹茶送上,惜春诧异地看着杯里的红枣玫瑰花茶,道:“怎么是这个?”

黛玉忍住笑,道:“这个对女孩子最好的,尤其是红枣,听说最能养女孩子的身子,茶只伤眠,少吃为妙。”

迎春听了,若有所思地看着黛玉,半日才笑道:“妹妹长大了。”

黛玉脸上一红,道:“快尝尝罢,我这可不是寻常的玫瑰花苞和红枣。”

她先天身子弱,又气血有亏,虽然这几年一直调养下来,都已大愈,别的也没什么极大的病症,可是一旦来潮却是腹痛如绞,若是来日亦落病根,竟是药石罔医,只能依靠素日里的饮食调养才能慢慢将养过来,因此水溶将她素日里喜吃的好茶尽皆没收,只亲自配了这红枣玫瑰花茶。

姜汤虽暖,却也并没有多大的效验,胡椒虽热,黛玉却嫌其气味难闻,亦没甚效验,只红枣于她却是极恰。

姐妹们坐了一会,宝玉后脚就跟了进来,笑道:“几日不见妹妹,神采越发新雅了一些,可是吃了什么好东西不成?”

黛玉淡淡地道:“也不过就是素日里吃的那些,还有什么好东西的?”

说着看着宝玉依然如此红绿打扮,更显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脂粉气息更浓了一些,黛玉便道:“几日没见,二哥哥似乎也比往日里更俏丽了一些,有些江南春柳之姿,没有骨头。”

黛玉原是说他没有男子刚气,宝玉听了却是大喜,道:“我也有些江南人氏的风姿不成?素日里我只恨自己愚笨,竟不知江南山水如何,听妹妹这么一说,似乎我也不算得太蠢。”

黛玉淡然道:“蠢倒未必,只是,过于柔弱了倒是真的。”

宝玉听了笑道:“柔弱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妹妹也这样柔弱,却是人见人爱的。”

黛玉道:“我是女子,自然柔弱没什么,二哥哥好歹是个男子,也该有些顶天立地的气魄才是,有些个能为,叫太太不枉疼了你一场,让她有个依靠,也不知道总在我们闺阁女儿中厮混什么?”

宝玉笑道:“妹妹也说这个话不成?家业是兰儿将来继承的,便是环儿有了什么功名,有诰命受益的自然不是赵姨娘而是太太,我有没有什么功名,也不用很在意。”

听了宝玉这么一番话,虽是家里的规矩和道理,却还是叫黛玉撂下脸来,探春也变了色。

惜春冷笑道:“听二哥哥这么说,竟是因为环儿有出息,所以来日里太太得了诰命封赏,就该养二哥哥你的?这却是什么道理?别人拼了命去弄来的功名,你就坐享其成?亏得你是个哥哥,还是大家子嫡出的少爷,说出去,没的让人家笑话!”

宝玉分辨道:“我也没这么说,只是如今咱们这样大的家业,不管别人少了什么,自然是不少了我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想着明天是晴天还是阴天。”

黛玉冷笑道:“听你这话,竟是和尚禅修了一辈子,也不及你看得这样透彻。”

惜春嘟囔了一句,道:“听这话,竟是和云丫头一个德行,怪不得能凑到一处去。”

一提到湘云,宝玉立即顿足道:“我竟真真是忘记了她,好些时候不曾接了她来,还不知道她在家里如何忙得深更半夜不睡觉只管做活呢!我这就回老祖宗去,接了云妹妹来清闲两日,我还央她给我做一双鞋呢!”

见宝玉一溜烟就去回贾母,三春和黛玉都是摇头,又拣了一些闲话来说。

探春叹道:“他竟是个不知道餍足的,只巴不得所有的女孩子都给他做活计。那时候我为讨好他,也做了一双鞋给他,着实费了许多的工夫,喜得他什么似的,次日就买了许多玩意送我。我素日里只奇怪,他身上极多的活计都那样精致,不是晴雯做的,袭人的手也没有那样巧,今日才知道,却原来都是云丫头做的。”

惜春道:“他们也不过就是周瑜打黄盖,咱们倒替谁可惜什么!”

探春道:“我又可惜什么?不过就是想,那样精致的东西,在他身上,亦不过白糟蹋罢了。”

黛玉失笑,对迎春道:“她们倒是恩怨分明的!”

迎春温柔一笑,道:“别人的事情,咱们自己何必理会呢?只要过好自己就是了。”

起身又道:“到老太太屋里坐一会子,陪老太太说说话儿罢,这两日,竟冷清了好些。”

走在路上,却见两旁枯草寂寥,更有些芦花飘荡,凉气早已透入肺腑之间,似乎芦花也带了一些愁绪。

惜春因说起为什么不把周赵姨娘扶正,迎春听了道:“你也痴了,只望恶有恶报。可是大家子的规矩,总觉得妾室身份卑贱,都是丫头所收,所以总觉得妾室扶正是给家族蒙羞,在如今世道里,若是正经人家,都是宁可续弦,亦极少将妾室扶正,这也是命罢了。”

紫鹃一旁听了,叹道:“什么时候竟没有妾室才好,也不会有周姨太太哥儿那样的命苦。”

黛玉对她微微笑道:“你放心,别人我不敢说,可是你家的枫红若是有二个,你就休了他就是,自有人给你撑腰的。”

紫鹃羞得脸上大红,嗔道:“姑娘说什么呢?凡事又拉扯在我身上!”

黛玉笑道:“真真是我冤枉的,我什么时候将别的事情拉扯到你身上了?你一心为我,我也一心为你罢了。”

惜春却是围着紫鹃转两圈,见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裙袄,雪青色坎肩儿,合中身材,圆脸杏眼,桃腮如晕,青丝墨染,肌肤更是如雪玉打磨出来的,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婉转态度,添了一些灵气,便拍手笑道:“我们的紫鹃姐姐竟长成了一个极美的大美人了,怪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