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水掬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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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无邪目光有些责怪地道:“胡说,我们这些人,岂能真如此孩子气?一个家,一个国,败的,从来都不是因为这个祸水红颜,都是掌管这个家,这个国最大的人罢了。都有人责怪前朝无数佳丽红颜祸国殃民,殊不知这些都是自作自受,便是没有这些个红颜佳丽,这些上头的人心都已经败了,岂能有家国不败的道理?”

说着又道:“贾家早已不象样子了,这么些年,四大家族里联络有亲,处处官官相护,早已惹得天怒人怨。不过都是因为你尚住在那里,所以不曾治罪,若是掀了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件是因你而治罪的,皆是他们自作自受。”

黛玉听了这话,才低声道:“怪不得外祖母总是想叫我住在那里,原来她也明白。”

无邪点头道:“正是这个了,不然她岂能当着娘的面儿来叫你住的?她也知道娘对不能孝敬她老人家心里有愧疚,这么些年又假死让她心里难过,必定会叫妹妹答应的。”

贾敏也把头低了下去,脸上深有愧色。

惜春瞧着好笑,拽了拽黛玉的斗篷,悄笑道:“瞧姨娘,倒是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似的。”

黛玉和无邪也笑了起来,道:“她就是这样,若是爹在,她更像个小孩子呢!”

贾敏忙抬头瞪了瞪这一双儿女,道:“你们是我儿子女儿,不准笑话我这个做娘的,心里也不准偷笑!”

见母亲圆瞪着眼睛的模样,黛玉笑个不住,道:“娘,这些年不见,你啊,是越活越年轻,越来越是孩子气了!若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还当你是我们的姐妹呢,哪里还是做娘的?”

贾敏鼓了鼓双颊,嗔道:“不孝顺的女儿,真真让我无语凝噎。”

惜春忍不住笑弯了腰,忙拉着黛玉的手要她给自己揉肠子,道:“我原当姨娘必定是个风华绝代的奇女子,端庄沉稳的,哪里知道竟是这样淘气俏皮的。素日里只奇怪林姐姐,原来是有本而来。”

黛玉一本正经地道:“这你才知道,你如今住下了,还有许多事情你要知道的呢!”

说着才忍住笑问无邪道:“大哥哥是忙人,今儿怎么回来了?还是有要紧事情的?想必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无邪才道:“衙门传来消息说,贾家那批给小贼盗走的东西都已经找到了,那小贼也都收押了。”

惜春听了不觉为之嗤之以鼻,道:“那里还不知道有林姐姐多少东西呢!”

无邪正色道:“当日里家里送给妹妹的东西,八成都是进贡皇宫的东西,册子上都记得十分明白的,还有那皇庄的宝钞,印的也是皇家的水印,所以衙门里叫我们去认东西,这件事情已经上报了刑部,转而要由刑部处理。”

贾敏和黛玉惜春听了,都是一怔,心中不约而同地道:“风雨,终究是来了!”

那王夫人只因一己之私,扣留如此东西,多年来一直吃斋念佛,那也不是能心安理得的。

泼天大祸,该来的时候,终究是来了,隐隐之间,似乎风云已满京华。

上回说到那盗贼从王夫人房里盗走的东西,在衙门破案之后尽皆落网,自然东西皆已没收。

无邪命素玉去认领东西之时,竟有七成皆是历年来林家所送黛玉之物,更有一柄圣上所赐的镶嵌宝石珍珠玛瑙翡翠的累丝纯黄金如意,那原是当年太上皇与皇太后打造之物,镇守宫中邪气的,非一般如意可比,竟是价值连城。

那衙门的人也是因这一柄如意,方才细查王夫人所失之物,揭破如此惊骇细事,询问礼部之时,知此物乃是圣上赐与了姑苏林黛玉,这才急忙将此案转入刑部,又命人告知林家前来认领。

既有如此等事,那刑部尚书亦不敢怠慢,上书给了玉无痕。

玉无痕细瞧了一番,随即掷地大怒,冷声道:“竟有七成皆是朕老师家中之物,更有无数数年前朕赏赐师妹之物,不知何家妇人竟如此愚钝无耻?胆敢私藏?传旨下去,立即彻查此事,还朕之师妹一个公道!”

见玉无痕龙颜大怒,刑部尚书柳长歌忙朗声答应。

随即柳长歌又有些迟疑地道:“微臣素知宫闱中私相传递宫外之物,前来认领东西的林家公子曾道,这些东西皆是帝师小姐之物,却又少却了极多珍奇古玩,有一尊北静老太妃所赠的翡翠滴水观音盆景,如今尚且下落不明。微臣细想多日,莫非竟是那贾王氏进宫之时,是否传入宫中了?”

玉无痕微一沉思,便命内侍道:“带了人去抄检凤藻宫元嫔之处,若有此物,当明盆景下落。”

滴水观音原是一花木之名,碧绿无暇,形如滴水,素称之为滴水观音,林家现如今就植了数株,以供赏玩。翡翠滴水观音盆景,那便是以大块上等翡翠所雕琢出来的滴水观音盆景了,并不是观音雕像,只有不知道的人才以为是雕像。

只是如此东西,在平常权贵之家并不常见,依然是禁中之物,北静老太妃这个盆景,还是皇太后所赠。

宫中内侍原是眼高手低之人,得势的嫔妃便争相巴结,失宠的嫔妃便是家常的宫女太监也并不如何听使唤的,且还要处处打骂作践她们。

而元春,恰是后者,虽然受了冷落,又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了位份,可是因她聪明机灵,手中财物又是极多,竟是将宫中各处依然打点得十分妥当,所以那些太监宫女倒也不曾小觑了她。

那内侍呼喝着一群太监侍卫,如狼似虎地窜入了凤藻宫中。此时元春还能住在自己的宫殿中,也可见皇上的恩德了,因为按规矩的话,这样位份的嫔妃只能住在位份高的嫔妃宫殿中的偏殿里。

那元春尚未起床,还正在拥着浓熏安睡,睡梦中猛然听此动静,竟突然惊醒,眼见满宫极多太监侍卫风卷残云一般翻抄东西,不由得大怒,喝道:“你们还懂得规矩不懂?胆敢擅入宫中嫔妃寝宫!”

那内侍高吊着一双三角眼,眼缝中透着一抹精光,细声细气地道:“元嫔娘娘勿扰,这是圣上旨意,咱家也只是奉旨行事而已,找寻一些该找的东西。若是元嫔娘娘宫中没有杂物,自然也洗清了这个罪名儿!”

元春听了一怔,登时惊慌失措,这些年她在宫中打点各处的东西银钱皆是王夫人所供,若是查出,岂不……

犹未想完,就听得一个侍卫高声道:“戴公公,滴水观音盆景已找到!”

那内侍戴权立即喜容满面,道:“好,好好好,咱家也可向万岁爷交代了,只再仔细找找别的,还有没有该是林姑娘的东西。”

下面的人答应一声,一阵翻箱倒柜,紧接着又查出金云龙纹执壶,水晶双兽耳八角杯,芙蓉石盖碗,象牙丝编织花卉草虫的纨扇,白玉三羊执壶,等等皆是林家所用之物,还有当年圣上赐给黛玉的一副翡翠五凤挂珠钗,一座玉石点缀山水花卉的小插屏,都是礼部册子上皆有登记的。

见到抄检出如此东西,元春登时蜡黄着脸,素日里机变无双的她,此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欲待求情,那戴权早已将手一挥,道:“暂且将东西皆送到万岁爷跟前过目。”

一群人高声应了,呼喇吧喇地捧着无数东西,送到了玉无痕跟前,玉无痕见了自然龙颜大怒,道:“传朕旨意,暂将元嫔羁押凤藻宫,不准宫内人往来出入,免却家眷探望,柳长歌必要彻查此事!”

柳长歌生性耿直,早就看着贾家这些年的耀武扬威极不顺眼了,忙又道:“回皇上,那所失之物原是从贾王氏房里所盗,既说彻查,就必定要去荣国府一趟,皇上看这个如何是好?”

玉无痕自思黛玉已然离去,便冷声道:“这有什么?你该怎么办理就怎么去办,朕只要知道最终的结果!”

玉铭君在下面只是淡然一笑,却又不免有些狐疑,这些他尚未命人好生审理,如何倒是柳长歌抢到了前头?

忽而想起柳长歌原是北静王府的得意门生,不禁哑然失笑,心里也有些明白了,暗道:“好你一个水溶,没想到今日却晚你一步。你的心的确也是学得够狠了,一举而掉了整个贾家,经此一事,贾家不败也难。也好,反正都是为了玉儿,我再给你推波助澜如何?”

那柳长歌回到刑部,立即就将素玉认领之物皆登记在册,遂又下了通传贾王氏的命令。

那贾母因黛玉与惜春皆已离去,便知贾家早晚日落西山,暗地里不知道落了多少的泪,暗自愧悔自己不能教养儿孙成材,就怕贾家有朝一日无人护着,真真是败在了自己手里,自己就是九泉之下也难见老太爷。

老人家心中有事,且又是上了年纪的,不免过了两日就觉得身上不好,贾赦等人忙侍汤奉药,不敢稍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