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水掬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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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黛玉听了点头,道:“是了,每每胜仗时,龙颜大悦,赏赐连连,可是却都进了将领的囊中,升的也是将领的官职,兵士依然是兵士,什么也都没得,顶多就是伙食好些儿罢了。”

说着一双秋水目凝视着水溶,娇笑道:“玄雩你说实话,这几次皇上哥哥的赏赐,你可是都分给了兵士了?”

水溶听了倒是一呆,随即却笑道:“果然什么事情竟也瞒不过你这双晶莹剔透的眼珠儿!”

说着紧握着黛玉的手,水溶柔声道:“颦儿,你跟着我,是要先知道的,未必是享福,或者竟是吃苦呢!”

黛玉登时沉下脸来,不悦地道:“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说这个话呢?真真我也白认得你了!”

水溶轻掩她小口,柔声道:“我从来都是明白那你的心,可是你也要知道,不管什么赏赐也好,升位也罢,我是什么都不想得的,只想造福一方百姓。因为我的麾下,还有无数的兵士,他们还有无数贫困的家人,比我更需要这些赏赐换了钱过日子。所以,不管多少的赏赐,多少的荣华,我都不能占为己有。”

黛玉偎在他怀里,轻喃道:“都这么些年了,你也忒小瞧我了。你能吃苦,难道我就是不能的?我从来也不在意这些黄白浊物,哪里能因为你不要这些赏赐就不要你了呢?锦衣玉食固然是好,可是竹篱茅舍粗茶淡饭我也甘心。那些锦衣玉食焉不是百姓的血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原是好事。”

“颦儿,得你一人,胜过得天下!”水溶轻轻的言语,惹得黛玉耳畔一阵发热,娇声如铃。

水溶突然正色对黛玉道:“颦儿,今年我已经二十岁了。”

黛玉不解地道:“二十岁又怎么了?我自然知道你已经二十岁了,想必京城里的老太妃和太妃也是记得的。”

瞧着黛玉困惑不解的小脸蛋,水溶一笑,然后道:“你已经十四岁了。”

黛玉点点头,然后道:“我知道我已经十四岁了,可是你最坏了,今年都没给我过生日。”

见黛玉还是不解,水溶忍不住抓者她纤细的双肩,道:“我们的亲事已经京城里定下来了,原本定的就是你十五岁及笄的时候我们成婚的,你这刻颗小脑袋里只想着如何扶持冥城了,竟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忘记到了脑子后头不成?”

黛玉听了这才明白,忍不住将红透了的小脸深埋在他怀里,嘟囔道:“人家还以为你要给人家补生日呢!”

水溶故意笑道:“是谁在我要给她过生日的时候推辞的?说宁可用这过生日的银子多买几棵树苗?”

黛玉不满地娇声道:“你最坏了,又拿我的话来堵我,回去跟太妃还有太王伯伯告你一状。”

水溶笑道:“父王母妃倒是疼你比我多些儿,才传了信来,千叮咛万嘱咐地要我好生照顾好你,不准你吃了什么苦头。”

黛玉心中一暖,悄声笑道:“我还是住别院去罢,省得给你在军营里添这许多麻烦。”

水溶点头答应,倒是不怕黛玉给他添麻烦,只怕战事一过,军营皆是血腥浓重,怕黛玉闻到了心里不自在,所以才细细吩咐了极多的人将别院打扫安置得极雅致,送黛玉在那里居住。

果然黛玉见了甚是喜欢,虽然不大,可是简洁大方,早有盆景松柏葱郁,便安心住下了。

水溶于边境敌军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愈加精心演练军士,黛玉虽然有些闷闷不乐,可是也不给他添什么烦恼,只在别院中也找些活计来做,又或者给水溶做件春衫,绣个荷包,也极自在。

晴雯因一时闲了,便拿了一个鞠球来,笑道:“姑娘,来踢鞠球儿罢,我瞧着外面的人踢着好生好玩。”

黛玉放下手里的针线,笑道:“你这小蹄子到了这里,竟更添了十分的淘气。”

晴雯只穿着软绸红袄,葱绿撒花裤子,束着一条汗巾子,打扮得十分简便俏丽,踢鞠球自然十分轻便;

黛玉却是极矜持,仍旧水袖长裙,踢得好生不自在,倒是晴雯赢了几回。

黛玉终究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天生的脾气也改不得的,一时恼怒,用力抬脚一踢,登时将个鞠球踢出了门外。

晴雯不免莞尔,叉腰道:“姑娘踢了出去,就要把鞠球找了出来,不然,哼哼,这可是不公道了。”

黛玉只对她扮个鬼脸儿,道:“跟我倒是说起公道来了,怎么不见你跟小丫头子说公道?”

说得晴雯倒是一怔,黛玉早笑着提裙出了院门,面纱也不及戴上。

好在冥城乃是边境荒凉凄苦之地,倒也不是极讲究什么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紫鹃几个便也不在意。

门外就是街市了,如今打扫得极洁净平整,雪洗过的路自然是一尘不染的,可是黛玉左右找不见鞠球,忍不住小嘴嘟了起来,恨恨地道:“这个晴雯,找不到了鞠球,定然要她再去买一个来。”

清丽绝俗的容颜添了一点俏皮,一点得意,还有一点点狡猾,更夺去了路人的目光。

只听得一个粗犷浑厚的声音道:“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说着一人走到黛玉跟前,一只手伸到了黛玉跟前,手上拿着的,正是黛玉踢出来的鞠球。

黛玉见到鞠球在一人手里,不禁微微一怔。

抬头看那男子时,却是一名约莫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容貌粗犷,长发披散,碧色琉璃的眼珠子,浑身散发着一股狂肆的高贵气息,明眼人一瞧就非中原人,倒是像异族人,身后亦是跟着一干仆人,皆眼珠发色与常人不同。

只因这冥城是边境交界之处,故此异族人也是随处可见。

黛玉裣衽一礼,道:“正是小女子的东西,多谢公子了。”

说着伸手接过鞠球,淡然一笑,便抽身回了别院。

那男子却依然沉浸在她那浅浅一笑中,那似蹙非蹙的淡眉,似泣非泣的莹目,光彩照人中更有着万分的楚楚可怜,当她在门前娇笑的时候,沐浴在雪色中淡淡的日光下,竟似笼着一层淡淡的晶光,仿佛天人一般。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是真是幻,亦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山水凝结娇养出这样灵气逼人的女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回水溶和黛玉所说的萧荣德,匈奴后代匈族的太子。

他知道如今天朝镇守边境的是北静王爷水溶,素闻此人智勇双全,数次打败了自己的弟弟,心中也不禁颇为忌惮,且如今冥城竟大变模样,又有泉眼出世,他心中诧异之极,因此方亲自来打探一番。

只是却不曾料到,刚进了冥城,竟见到一位天仙似的女子。

黛玉自然不知道此人就是水溶也极忌惮的荣德太子,仍旧回来与晴雯踢鞠球儿。

紫鹃见黛玉脸颊红扑扑的,比平时神采更精神了一些,心中也极喜欢,笑着端了一碗人参小米粥来,道:“虽然开春了,可是天气还是很冷,姑娘别踢了,倒是吃点人参粥补补气。”

黛玉停下脚,拿过雪雁递过来的面巾擦拭了下脸,才接过来米粥,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随即皱眉道:“好烫!”

紫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才几日没吃人参,就馋得这样儿?”

说着接过来,拿着汤匙搅动,轻轻吹了几口,稍凉了点,才递给黛玉。

黛玉吃两小口,入口微感苦涩,不禁又蹙眉抱怨道:“好苦。”

晴雯摇头道:“素日里都说姑娘娇贵,今日一见才知端的。”

黛玉勉强吃了半碗,便推给紫鹃,紫鹃摇摇头,道:“王爷一会儿不在,姑娘就又挑嘴。”

黛玉只是一笑,随即又拿起一旁的活计做起来。

晴雯低头顺着她手看时,却是给水溶做的一件春衫,质料高贵,绣工更是十分精致,显然花费黛玉不少的心血。

晴雯含笑道:“一瞧姑娘这么用心,就知道是给王爷做的,瞧这衣裳多精巧,竟是无人能比的。”

黛玉娇脸凝脂,浮着淡淡的红晕,可是心中却满是柔情蜜意。

晚间的时候,冥城气候极冷,也有一种说法是“早穿皮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指的就是夏日里冥城早晚奇寒,白日炎热的情景,更不用说是如今是冬天夜晚了,更是寒冷无比。

黛玉披着最温暖的火狐皮裘,正在灯下做针线,只是双手略有僵冷,不免在手炉上暖了一会,方继续做,她心里就是想着早点儿把这衣裳做好,好给水溶赶着做他喜欢的荷包,装点安神的香来,也好叫他夜晚不必焦躁。

紫鹃端了一碗参汤递给黛玉道:“喝点参汤暖暖身子,仔细冻着自己,王爷回头又跟我们生气。”

黛玉皱皱小脸蛋,道:“怎么又是人参汤,当我是药铫子了!紫鹃,我的好姐姐,你先去歇息罢,不用陪着我熬夜。再说了,我也是睡不着,做一忽儿就去歇息。你快去罢,不然你家枫红回头要数落我,不能体贴你这个好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