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水掬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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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黛玉却接着道:“这狼牙利箭上的花纹,虽说是匈族所有,但是却非一般兵士或是刺客所用,而是匈族王室里独有的一种兵器,下面寻常的刺客和兵士怎么可能大不韪地用这代表王室的东西?因此这一箭必定是阿莫尔王子所射。”

荣德太子不由得对黛玉另眼相看,原本只道她不过就是有着绝代容姿的女子,哪里知道她竟如此聪颖绝伦,且对战事了如指掌,虽然看似柔弱,可是心性刚强,竟颇有大将之风。

水溶解下身上的披风,黛玉接在臂弯里,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水溶道:“你身边的侍卫将那狼牙利箭送来,我怎么能不过来的?再说了,亲自来,也是对荣德太子一份尊重不是?”

荣德太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北静王爷倒是会说话的,只不过,既然已经落在了你们手里,要杀要剐也都你了。”

黛玉听了这话,脸色一沉,水溶吩咐侍卫道:“好生服侍荣德太子养伤,便是要一比高下,水溶也不会趁人之危。荣德太子,我们沙场上见真章!”

黛玉却是气红了脸,道:“真真你们怎么爱在沙场上见真章?难道是拿两方兵士的性命去赌的?若是你们想好勇斗狠,那就等荣德太子的伤势痊愈了,你们自己去比,不要拉扯上两方的生灵!”

荣德太子听了一怔,水溶却微有愧色,只因他一进来就见荣德太子对黛玉的目光略有放肆,所以心中酸涩,倒是气得糊涂了,连这个也未曾想到,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见黛玉气得进屋去了,水溶忙向荣德太子告罪,自进屋里去给黛玉赔罪。

黛玉含泪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是要两方交战,可是玄雩,你说过的,这些兵士都是家境贫困的百姓过来的,他们家里可还都等着他们的那一份军饷过日子,若是为一己之私而叫他们上了战场,最后马革裹尸,咱们如何对得起他们千千万万的父母呢?”

水溶轻轻揽着她在怀里,道:“是我自己给荣德太子的目光和心思冲昏了头脑了。对不起颦儿。”

黛玉手指轻划着他刚毅俊美的面庞,嗔道:“我们都走到如今了,你还胡乱吃什么醋的?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这就已经足够了,凭它是什么样的大风大雨,还能打倒我们不成?”

水溶将脸埋在她青丝中,喃喃地道:“我不怕你的心意变了,怕的,就是若是两国订立盟约,他竟会提出和亲。”

黛玉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两国交好,一定要用和亲的政策呢?和亲的人又何其无辜?将两国这么大的责任都压在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如果真的是想要四方拜服天朝,那就是要看天朝的威仪,还有足以让他们拜服的本事。凭着公主和亲才能维持,真是天大的笑话!”

水溶轻笑:“所以颦儿,能我们成婚之后,就不在朝野中郁郁红尘,我们还来这冥城定居可好?”

黛玉点头,娇笑道:“好,我们尽力将冥城变成我们的世外桃源。”

说着不自禁地皱了皱小鼻子,道:“那荣德太子的事情怎么办?”

水溶低声在她耳边笑道:“我早就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荣德太子虽然是心狠手辣之人,可是他却爱护百姓兵士,所以在匈族威望甚大,那匈族可汗亦极宠爱,对其百依百顺。”

黛玉听了娇笑道:“你打得倒是好主意,他真能应了不成?”

水溶道:“未能一比高下,固然是心中有所遗憾,可是若是不用挥血疆场,却是兵士最喜欢之事。我也不要这些虚名,听你的话,少伤生灵,多为百姓想想罢!”

黛玉点点头,心里却是欢喜,道:“正是这个了,名声财物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既然你心怀天下,那么就多为百姓想想。我也不喜欢瞧着生灵涂炭,总觉得杀孽太重终非好事。”

水溶笑道:“边境一旦平静,我们就可以过着少年时候的生活了,如今想起来,年纪越大,事情越多,反而少了少年时候的那份清净和极美的景象,如今的日子,似乎染了一层浓重的色彩,总是没有少年时候的那份温馨温润。”

黛玉偎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长叹一声之后,才淡然一笑,道:“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我们之前的生活真好,无忧无虑不说,而是细水长流,那种感觉真美。如今的日子,却是有些杂乱无章,我也不喜欢。”

水溶笑道:“那就返璞归真罢!”

说得黛玉不禁“嗤”的一声笑,道:“说什么返璞归真呢?”

水溶认真地凝视着黛玉,目光中温柔无限:“颦儿,一旦功成名就,我们就是要退步抽身的,这里就是我们的退步抽身之地了。功高震主,千古不变的至理,身为皇帝,就有他心中的忌惮,也不会永远宠幸着谁。”

黛玉轻轻地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当日里我父母假死,如今就算外人知道也不肯重新回朝的缘故了。”

水溶先是惊奇地问道:“原来你却也明白岳父和岳母的想法的?”

随即又哑然失笑,道:“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哪里能没看透的?竟是我愚了。”

听到他称自己的父母是岳父岳母,黛玉脸上微微一热,随即却是若无其事,淡道:“已经看透了,也明白了。”

轻抚着黛玉的脸,水溶道:“你也不用太在意了,我们出生奇异,皇上自然颇有忌惮,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对我们恩宠不衰的缘故了。可是我们也是要识相地退步抽身,不然他心中会愈加忌惮,纵然是千万宠爱,面对上天赋予他的皇权的时候,他会任意牺牲了我们。”

黛玉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道:“原来我果然没有料错,爹爹让素玉哥哥和无邪哥哥宁可从商不准从政,也是有缘故的。”

水溶笑道:“岳父是极聪明的人物,他虽不爱朝野,却深谙皇上心思,知道该退步的时候就抽身,不再祈望更高的富贵。”

黛玉想起贾家,终是长叹了一声,道:“若如外祖母家,终是树倒猢狲散,幸而爹爹早早退步抽身啊!”

薛家是皇商,若是安守本分,势必如今亦不会落得如此,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官商勾结,乃至于官官联姻。

因荣德太子的缘故,水溶倒是忙碌了起来,黛玉也不知道他忙碌一些什么,想必就是荣德太子欲整顿匈族罢。

黛玉闲了,就各处去走走,眼见着开春种的那些树苗,竟有五成都成活了,此时的冥城,笼着一层淡淡的碧色,气息也渐渐开始温润起来,虽然起色不大,但是已经叫冥城的百姓欢欣鼓舞,黛玉心中也不免得意。

冥城水木流失,黄沙侵袭,果然是因大量砍伐树木所致,黛玉庆幸自己未曾找错缘故。

既然有了如此的成效,加上这里将是自己的世外桃源,黛玉自然来了劲头,大量移植了各种花草树木到冥城来培植,好在北静王府门下本就有好些极有能为的花农果农,他们一来自然是如虎添翼,冥城里里外外都是焕然一新。

黛玉心思奇巧,冥城的主官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摆上数盆容易存活的花木盆景,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清香。

冥城的百姓都觉得好看,不免也都弄了一些花木盆景摆设在自己院里门前,也都极听话地自己去在自家的地盘里种树。

展眼已是入秋了,黛玉独种的那一山枫叶也疏疏落落地红了起来,在一片秋日的黄绿中更有一份精致。

黛玉瞧着冥城日益繁荣,景致大好,便约水溶同去枫林游玩。

水溶因笑道:“你替冥城做了这无数的事情,却为什么一直隐于幕后?不叫他们知道是你的功劳呢?”

黛玉淡然笑道:“我不喜欢繁琐,再说,我只出了点子,去做的还是你们和那些百姓,功劳在他们,哪里在我呢?”

水溶瞧着黛玉长高了一些的身量,愈加风流袅娜,这淡淡一笑,也如花树堆雪,更有一份清新妩媚。此时的她,已经褪却了小时候的青涩,真真正正长成了一位绝代风华的少女,让自己的心,总是不自觉地沉浸在对她浓浓的爱意中。

秋日的冥城,比京城更萧瑟一些,也更冷了一些,可是那几株枫树却是难得红了,虽然略有斑驳,可是到底成活了。

水溶思及往事,笑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头一回见到你,就是在寒山的枫林中?”

黛玉娇嗔道:“怎么不记得了?那时候我正在抚琴,你倒好,却顺着我的琴声舞剑,惹得我心里倒是满生气的。后来我爹爹还跟我娘说呢,你的剑舞好看得紧,什么时候也要娘瞧瞧的。”

水溶却摇头笑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哪里是你的琴声引得我舞剑的?其实你刚进枫林,我就瞧见你了,还见到你拣了好些枫叶粘在白纱上。后来是你的琴声实在美妙,我才忍不住现身舞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