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水掬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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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水溶毫不客气地瞪着他,道:“皇上若是自己回去,自然也就不用我们来赶了。”

回头叫黛玉回家时,却见黛玉正呆呆出神,不觉在她跟前挥挥手,道:“颦儿怎么了?”

黛玉拍开他手,才道:“我只在想,为何那卖身女子竟如此面熟?似乎是见过的人,可是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水溶执起她手,道:“你素日里的事情多了去了,见过的人也是无数,哪里能记得这样清楚明白?既然想不起来就不用多想了,仔细回头你嚷着头疼。只有一件,我们出来好些时候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黛玉起身笑道:“就知道你不爱吃这外面的东西,好罢,就回去。”

心中却是明白水溶唯恐自己在外面有什么不测,所以宁可在家里有重重的护卫守着。

还有一件就是不愿意自己对着玉无痕和玉铭君,素日里都说自己是醋坛子,水溶可也是醋缸子。

只不过虽然夫妻两个回去了,玉无痕和玉铭君也堂而皇之地进去,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就到水家暂住!”

玉无痕和玉铭君在北静王府的别院中倒是十分潇洒自在,宛若在自家一般无异,也是极惊异此时的冥城,时不时就要来找黛玉谈论天文地理,却都给水溶像防贼似的处处盯着不放,一连好几日皆是如此。

玉无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玉铭君道:“如今瞧瞧,自家人还是不能见自家的小妹子了。”

玉铭君雾沉沉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并不说话,别瞧着玉无痕极精明,可是有时候也如小孩儿一般。

玉无痕笑道:“小妹子,好容易我们来一遭,你总得尽尽地主之谊罢?”

不等黛玉说什么话,水溶便扬声叫道:“来人,带两位爷到咱们冥城里四处走走去,三天不回来也使得。”

玉无痕狠狠地盯着水溶,道:“好歹朕才是皇上,你倒是将朕踢出去了!”

说着对黛玉道:“小妹子,你回屋里去,我要和你家相公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黛玉听了这话,知道这哥儿三个又是要打架,便有些担忧地看着水溶,水溶对她柔声道:“没事的,你当他们真是我的对手?你身子容易疲累,就快回去歇息一忽儿罢,有事的时候自然是会叫你的。”

黛玉知道他们之间自来都是如此,便点点头,道:“都给我小心一些儿,若是谁挂彩了,回头就没药的。”

说着自给北静太妃和老太妃请安之后,便回房去了。

黛玉嫁过来,便不肯陪嫁八个丫头,因此只有雪雁春纤晴雯和另一个小丫头紫霞陪嫁回来了。

虽然冥城还是三月里,可是白日里天气极其炎热,见黛玉形容懒懒的,大有不胜之态,晴雯便忙吩咐人送了热水来,放了一些清凉解暑的薄荷在水中,服侍黛玉沐浴更衣一番,道:“姑娘若是累了就歇息罢,莫理会外面的事情。”

黛玉笑道:“理他们做什么?虽然他们淘气,可是到底也是有分寸的,必定也是有什么事情不想叫我知道。”

晴雯奇道:“听姑娘这么一说,倒是他们打架还是商议事情了?”

紫云端着一盘瓜果进来,瞪了晴雯一眼,道:“早就该改口叫王妃了,还姑娘姑娘的叫,仔细王爷骂你一顿。”

晴雯抱着黛玉的手臂笑道:“我就认定了是姑娘,姑娘永远都是姑娘!”

黛玉拉开她手,笑道:“等把你嫁出去了,你就不用叫我姑娘了。”

说着拈起一枚果子咬了一口,随即才想起来,对晴雯道:“你年纪也并不比紫鹃姐姐小几岁,正是该你们都找婆婆家的时候了,还有雪雁,年纪可比我还大了三四岁呢,不能耽误了你们。”

晴雯娇声道:“我的命是姑娘的,我才不离姑娘呢!”

紫云因笑道:“难道你要永远留在姑娘跟前,想做我们侧妃不成?”

晴雯立即跳了起来,在双手上呵气,然后就去抓紫云,道:“亏得你是女官姐姐,说这样没天日的话来!你竟不曾听过的‘宁做贫人妻,莫做富人妾’的话?我已看尽了贾家人生百态,才不想再落彀中!”

黛玉斜靠着玉枕,瞧着她们姐妹玩闹,半日才轻笑道:“晴雯是想回乡罢?”

一句话如玉珠坠盘,叮咚有声,可也如风中碎玉,清越之极,让晴雯立刻站在了原地,半日都是一动不动。

紫云诧异地看着晴雯,道:“不是说你十岁的时候给赖大家买了的,并不记得父母家乡么?怎么想起来回家乡了?”

晴雯幽幽叹了一口气,才慢慢地道:“到底是姑娘,心中细致得很。”

说着才眼中露出迷蒙之色,道:“咱们来冥城的路上,路过了陕西西安,我眼见着那里的山山水水,还有那座大雁塔,竟是那样熟悉,我记得小时候,我还在那大雁塔下的柳树下解过手呢!”

紫云听了更是不觉一怔,道:“原来你竟是西安人氏?你还记得那景色的?”

晴雯脸上略带一点对家乡的愁思,道:“是啊,原以为一辈子也找不到家乡了,再没想到,路过了哪里的时候,竟如一道闪电劈进了脑门一样,骤然之间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小雁塔,还有家乡的红枣树,一点一滴是万分清晰。”

黛玉轻叹道:“既然你仍旧想着家乡,明儿里就打发人送你回乡去罢。”

晴雯却有些不敢置信,跪倒在地上磕头,道:“多谢姑娘恩典。”

黛玉轻轻抬起手,玉容含笑,道:“罢了,都从小儿一处长大的,还磕头做什么?”

晴雯却道:“我原说了,我的命是姑娘的,自然是要服侍姑娘一辈子,姑娘的好意,我只放在心里罢了。”

黛玉坐直身子,笑道:“又是一个傻丫头不是?你能跟我多久呢?一辈子是多漫长的时候?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也应该有你自己的志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家乡,回到自己的家乡你也不会吃亏。”

说着见晴雯泪水盈盈的模样,又故意笑道:“你在这里,还浪费我们家的米粮呢,不如你自己去自力更生。”

紫云抓着黛玉的手,问道:“姑娘真舍得晴雯一个儿回家乡去?”

黛玉淡笑道:“人各有志,如何勉强?晴雯在贾家里见过的事情多了,她又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原本也极聪明,她自然是能照顾好自己的,要知道,有美丽女子的地方,从来都不是枯燥的洪荒。”

晴雯紧咬着嘴唇,还是不愿意离开黛玉,她从来都不是忘旧的人,所以她舍不得离开黛玉。

黛玉轻轻地展开纱衾,预备午睡,只慢条斯理地道:“晴雯,我知道你心里极想念家乡的,既然如此,就回去罢,等再见的时候,可是希望你带一个小女婿儿给我们瞧瞧才好。”

晴雯粉面含羞,娇嗔道:“姑娘如今有了王爷,就又处处笑话我们。”

说着也忍不住黛玉的打趣,急忙跑了出去。

瞧着晴雯俏丽苗条的背影,黛玉淡淡一笑,道:“她是个极聪敏的女子,又心灵手巧,会过得好的。”

紫云叹道:“天底下再也没有像王妃这样为下人着想的好人了。”

黛玉懒懒地道:“我也没那么好好不好?我只是随心所欲,遇到了就帮一些儿,没遇到的,我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从何帮起。再说了,如今得到我照顾的,不过也就他们这几个罢了。”

紫云剑黛玉俏眼生涩,香腮带赤,便忙服侍她睡下,道:“王妃别操心了,晴雯那蹄子的事情就交给我罢!”

黛玉安安静静地睡在纱帐内,嫩绿色的被面儿,衬得她如翡翠座上的一尊白玉观音,美得让人屏息。

念儿在窗台上跳跃着,不断啄着窗台上的花苞儿,落下几枚花苞儿在窗下的古琴上,不时叮咚出声,倒也清雅。

当水溶轻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美丽却清幽的画卷,卧榻的美人儿,是他的妻子,有着万种的风情。

他明白黛玉的心,愈是富贵繁华的时候,愈是渴望平淡的生活,也愈是能了解平淡的可贵,夫妻两个体谅配合,许多家里的琐事也喜欢自己动手,只有陪伴着自己心中的最爱,家才是圆满。

无论如何繁华灿烂的日子,总比不得一个平凡的家。

摸了摸给玉无痕和玉铭君打得有些淤青的脸,疼倒不是很疼,可是忒显眼了一些儿,若是黛玉醒来必定是生气,水溶心中忿恨地道:“他们想来是故意让颦儿看到,偏在我脸上留下幌子。”

雪雁忍住笑拿了包裹着冰块的面巾来给水溶敷面,悄声道:“王爷可小心一些儿,姑娘每逢天气热了,脾气也暴躁的。”

水溶听了一呆,随即低声诅咒了玉无痕和玉铭君一句,道:“该死的两个东西。”

拿着冰块敷在脸上,水溶径自到了外间坐下,才慢慢地问道:“这两日家里可有什么变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