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之水掬黛心
589100000230

第230章

赵德惠不断地擦拭着冷汗,连声道:“下官不敢,不敢。”

黛玉淡淡地坐在水溶旁边,逗着粉嫩嫩的女儿,似乎柔润如水,可是口齿却是极其锋利:“本王妃倒也不用做什么主,这件亲事是当年枫红和紫鹃愿意的,那么自然也应该由着这两个人来做主。”

说着淡淡地对门外道:“枫红,这件亲事作罢不作罢,都是看着你的意思了。”

除了水溶和天真无邪的小水灿,满室的人都是大惊失色。

果然帘子一掀,枫红大步流星进来,双目透着刺骨的寒气,冷冷地看着赵德惠。

赵德惠站起来干笑道:“枫儿你怎么过来了?”

枫红讽刺道:“赵伯爷来找我妻子的碴儿,我这个做丈夫的如何能不来?”

赵德惠听了这话,神色登时一变,厉声喝道:“这件亲事即使是我冒犯了圣威,我也决不答应!”

枫红冷冷地道:“原来赵伯爷也明白是冒犯了皇上的圣威,却在这里对这闺阁中的女儿家做什么?不敢到林家去,倒在这里找女儿家的烦恼,这也是你身为伯爷的风范,说出去还不得让外人笑话!”

说着声音掷地有声:“这件亲事是我和紫鹃两个人的事情,我们都是无父无母走过来的孩子,本来就是无亲生父母做主,以前没有,如今也没有!紫鹃是我的妻子,我是紫鹃的丈夫,这是天下间人人皆知的事情,赵伯爷没有资格做主!”

赵德惠吼道:“我是你老子,素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枫红冷冷地道:“是从来没有任何养育之恩的老子!俗语说的好,生恩不及养恩大,除了你给我生命,我却是要问问,你还给过我什么?我出生的时候给你正室夫人吩咐溺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做小厮的时候,每每见到你,人人皆知我是你儿,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敢相认?如今我功成名就,倒是认得高兴得很!你们在意的只是赵家的声名体面罢了,什么时候替我想过?”

赵德惠跌坐在椅子上,枫红却是步步紧逼:“对于赵伯爷,我一点儿情分都没有,若不是当年紫鹃说,无论如何不能不认自己父母,你以为我会认你这个父亲?我从来不曾吃过赵家一口饭,自然也不用守你赵家的规矩!”

赵德惠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你,你,你竟如此不孝!”

枫红冷冷地看着他苍老的面容,道:“你既然对我都没有丝毫情分,我对你有什么孝敬之心?”

紫鹃扯了扯他衣袖,有些不忍地道:“枫红,到底他还是生了你的父亲,给他留几分情面,省得外面口舌生非。”

枫红转而抓握着她柔软如棉的手,道:“鹃儿你放心,我赵枫红今生今世绝不负你。”

紫鹃眸光流转,有这无限的风情,更有着那心心相印的情意。

说着淡淡地看着赵德惠,冷冷地道:“我生平最敬佩素玉的为人处事,如今也该与他学学了。”

小水灿在桌子上跳跃着,叫嚷道:“枫红叔叔要打坏银了咯!坏银,大坏银!欺负姨姨就素大坏银!”

黛玉将水灿一把放在怀里,道:“小丫头别跟你枫红叔叔添乱。”

水灿嘟着红嫩嫩地小嘴只管亲着黛玉,道:“娘娘,小灿灿才没有添乱,皇上伯伯说过哟,坏银就素要有好银来打。”

“好娃儿,伯伯教给你的话,你倒是比你爹亲训你的话还记得牢靠一些。”

随着玉无痕爽朗的声音,玉无痕也是一身便装跨进,慌得赵德惠急忙纳头拜倒。

玉无痕并不理会,只是将小水灿抓到怀里,往空中一抛,惹得水灿尖叫连连的时候,再伸手接过,抱在怀里。

黛玉只惊得脸色发白,慌忙拍打着玉无痕的手臂,将女儿重新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地道:“皇上哥哥这是做什么?仔细吓着小灿灿。”

玉无痕耸耸肩,小水灿笑嘻嘻地道:“娘娘,小灿灿才不怕呢!”

黛玉白了她一眼,依旧不肯松手,怕玉无痕还把小水灿扔到半空中再接回来。

玉无痕慢慢坐下,才看着地上的赵德惠,懒懒地道:“赵德惠,这件亲事似乎是朕亲指的罢?”

赵德惠只得点头回道:“是。”

玉无痕嘴角噙着一点冷意,道:“既然是朕亲指的,你倒是好大的胆气。”

虽然方才与黛玉和枫红尚且据理力争,可是此时却不敢有丝毫气势,只得道:“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因此家母不愿意。”

玉无痕点点头,笑道:“原来倒是赵爱卿嫌弃帝师家的门楣。”

赵德惠登时灰白了脸色,纳头道:“微臣不敢。”

随即呐呐不敢言,声音若蚊吟:“实在是紫鹃姑娘出身太低,难以与小儿匹配。”

玉无痕道:“难道枫红出身就是极高贵了不成?他永远都是北静王府里那个从小没有父母要的小厮,如今的功业都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可没见得了你赵家一丝儿好处,也从来都不是赵家名册上的儿子,如今瞧着他出息了,你们倒是急急忙忙便将他的名字添上,又用其嫡母去世为由,拖延朕所指亲事,你可知罪?”

赵德惠心中实在是叫苦连天,虽然这个皇上看似昏庸无道,实际上则是极精明的人物,这几年整治朝纲,励精图治,不知道有多少空袭爵位的人都遭殃了,难道如今竟还因小儿女的亲事,来处置赵伯府不成?

黛玉却是嗔道:“今儿这事儿不过就是论个理儿,可不用皇上哥哥拿着皇上的架子来,别叫外人笑话了我林家的姑娘。”

玉无痕听了这话,笑道:“朕好心为枫红和紫鹃,你倒是来怪朕了。”

黛玉不理他,只是对着赵德惠道:“论门第,我林家绝不辱没了枫红;论人品才貌,想必也没有人说紫鹃比不过赵伯爷的外甥女;若是论从小到大的情分,想必赵伯爷府上也没有敢说能逾越了我北静王府里去;再者,这件亲事,既有父母之命,亦有媒妁之言,更有天子指婚,倒是要问问,赵伯爷还有什么缘故反对?”

这件亲事,本就是赵家无理取闹之事,哪里有什么缘故?赵德惠又有什么话说?

只是未曾想到,枫红竟一心一意要娶紫鹃,真是小觑了他这样死心塌地的性子,位高权重亦仍旧愿意娶一个丫头。

枫红冷冷地道:“我已自立门户,与赵伯爷府上没有丝毫瓜葛,自此以后,亦不用赵伯爷府上来管我夫妻之事。”

即使赵家答应娶了紫鹃,只怕日后也是要生是非,毕竟他们都不愿意紫鹃进门,他身为紫鹃的丈夫,如何能任由自己的妻子在家中吃苦?倒不如今日说清楚道明白,他亦跟素玉学上一学!

赵德惠大惊失色,正要开口反对,枫红已然道:“赵伯爷请罢,这里只有我们自家人说话的时候。”

赵德惠不敢置信地道:“你竟要赶你老子出去?”

枫红淡淡地道:“我从来都是孑然一身,想必日后除了妻子和儿女,也并没有其他的亲人。”

一句话,已经足矣,这两三年,看在紫鹃的面儿上,替嫡母守孝,亦已替其家还清了底下的债务,也算是尽了该尽的孝心。

刘素芳听枫红一言以拒绝,只得扯着赵德惠的衣袖,道:“舅舅可是要替甥女儿做主!”

莺儿似乎也未曾料到枫红竟冷心至此,自然不会预料到如今事情急转而下,不由得目瞪口呆,竟无话说。

只是枫红心中暗恨,调唆生事,岂能饶恕?这笔帐,迟早是要讨回来!

赵德惠苍老着容颜,疲惫地道:“做主,哪里还有我做主的份儿?”

玉无痕淡淡地开口道:“似乎赵爱卿还是极其不满?”

赵德惠急忙纳头道:“微臣不敢。”

玉无痕这才淡淡地道:“若是果然不敢,就明面儿上跟朕说,可别嘴上说不敢,心里却是恨死了朕!”

这些老家伙,早就是很该整治一番了,此时却来生事,叫人好生着恼。

眼见赵德惠带着刘素芳等人下去,黛玉轻轻吁了一口气,道:“真真是叫人恼怒的,原本好好儿的一件亲事,偏就他们生出这许多事情!”

水溶一直都是默不作声,此时方笑道:“若是要怪,就怪枫红如今身份比那赵德惠还高。”

黛玉不满地看着枫红,道:“我家紫鹃姐姐跟了你受这许多委屈,你可怎么来赔的?”

枫红淡淡一笑,握着紫鹃的手紧了一些,又紧了一些,道:“用心,用情,用一生一世来赔。”

紫鹃红着脸道:“谁要你来赔!”

小水灿哇哇怪叫道:“姨姨不要叔叔赔啊?那叔叔赔小灿灿好不好?小灿灿正好少了一头大马!”

说得紫鹃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一些,而枫红眼中的情意更浓了一些。

黛玉却是一怔,问水溶道:“咱们家的凤公主,什么时候少了一头大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