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说话。
是因为不想说话。
更是因为有些事，无话可说。
我叫章依，一个无所事事，穷困潦倒的——半个成年人。
一年多前，我被亲生的老爹吐了一口口水，在脸上，黏兮兮的，很脏，很难闻，有一种发酵的味道，很浓烈，充斥进了我的鼻孔里。
我坐在电脑跟前，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我正在工作的内容，聊天，做客服，外包客服，能够在家里面工作，不用出门，工资也刚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想起刚刚那一番争吵，内心毫无波澜，面无表情，我已经，麻木了。
然而我还是没有忍住，朝着我爸反驳道，“我也是有人格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结果，就是那被气急之后的一口唾沫。
麻木了么，就没感觉什么，只是气味浓烈，后来才知道，我爸口臭是沾染了一种螺旋杆菌的东西，这辈子都去不掉了。
据说是。
麻木了，也就没心疼，只是潜意识告诉自己，得心疼一下，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我妈只在门前观看，无动于衷。等我爸走了她才敢开口，劝说我，要听爸爸的话。
然而，我还是继续对着电脑，敲击键盘，聊天。因为我的工作，还没结束。
泪，一滴没流。
第二天，我久违的主动的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她叫江鹿，是我曾经的邻家小妹，大学生，入冬，现时正是她寒假的时间，我问她，你在家吗？
她说在。
然后我说，那我去找你吧。
她什么都没问，就说，好啊，你来吧。
我便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在冰冷的屋子里，穿上了自己黑色及膝厚重的大棉袄，带了一条米黄色的围巾，才去了卫生间，用热水器里的水简单的洗了一把脸，热水浸湿了毛巾，在脸上稍微擦了擦就完事了。
走下楼，骑上我爸给我买的电动车，出了家门。
我家是自建的2层小楼，毛坯房，简单粉刷了下，每间卧室都放了一张床，就这，算成了一个家。
以前，我觉得很温馨，也很向往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毕竟，家庭条件连小康都达不到，怎么能不对稍好一丝的环境产生一种欢喜呢。
然而，这只是以前。
经历了，看到了，也就有了欲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潜移默化的讨厌起了这样的环境，慢慢的不满足，慢慢有了不切实际的渴望。
外面有很大的雪，我哈出一口气，伸出一只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围巾，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沿着越来越整洁的街道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才来到江鹿和她妈妈租住的小区。
停放好了电动车，我站在地上跺了跺脚，缓解了一下一路上风寒地冻的感觉，这才坐着电梯来到了顶层。
她们，租住的，是顶楼。
出了电梯，我顺着感觉来到江鹿家门口。因为来过一两次，又有地址的加持，我很顺利的找到了江鹿的家，按响了门铃。心中略略倾羡着，“多好，还有门铃可按。”
江鹿开了门，扑面而来的，是食物馊掉了的气味，还混杂着长久没有洗过的棉被或者是脚气的味道。我忍受着气味带给自己感官上的不适，在气味之后，便是一阵雾水直接笼上了我的眼镜眶，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凭着模糊的感觉我走了进去，顺手关上门，跟在江鹿身后，走到客厅的沙发那里被她指引着坐下。眼前，依旧还是一片模糊，依旧还是有着我耐受不了的气味，可......那温暖如春的感觉，我还是被沉溺进去了。
开口第一句话，“哇，你这里真暖和。”
我像个傻子进城一样的，对初见初感的新生事物，总是带着神奇的新鲜感。
江鹿笑着说，“我舅舅给租的这个房子，为了让我和我妈好好照顾我姥姥姥爷，冬天这么冷，不能让我姥姥姥爷病着。”
我笑着会应，“真好。”不知道是在回应江鹿这件事，还是在感叹，有暖气是一件幸福的事。
身处其中，我感受着，拥有暖气的房间不但减轻了我身体上面受到这寒冷天气对我造成的残害，更在身体舒服了之后，我的心，也跟着缓和了很多。
我似乎，爱上了这个感觉。
当天晚上，我就问了江鹿，她们租下这个房间花了多少钱，并问了很多很多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她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告诉给了我。
后面因着这个信念，我生平第一次贷了款，是马爸爸的平台，从借呗上面，贷了将近一万块，租下了一套3室2厅带有暖气的精装修小区房。
要知道，我这次来找江鹿，是想要跟她商讨自己做点小买卖这件事的，而借呗里面的钱，本打算，也用在这上面。
但我败给了变化。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像我终于租下了这个房子，终于和之前的同学相继搬了进去。从起初的奋力要有所改变，一心朝前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现如今，不得不面对我和室友之间关系破裂的这种局面。
她说，“你知道我曾经对你多好吗？”
我说，“我也对你好过，别拿感情说事！”
“好，那你告诉我，你贴一张纸在镜子上是给谁看？啊？你什么意思？恶心人是不是！”
“我什么意思，我就字面意思，你别说你看不懂，走！”我没说滚，觉得太严重，但，后来还是没忍住说了这个字。因为她骂了我，说我是婊子。
我也开始变得不再理智，开始......想尽各种语言来伤害她，同时，也在伤害我们之间的关系。
开始，我们真的很好。
甚至都说过彼此结婚生孩子都要住在彼此隔壁的那种。
可还是败在了现实面前。
现实是什么？
浅薄的我，认为它就是钱，钱能堆砌起来的，才是美丽的城堡，堆砌不起来的，就是那一地的鸡毛。
我们现在，正是这上不了台面的一地鸡毛。
导火索，是房东来要的下半年的房租。
我很紧张，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前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交房租，所以问了她和我们的另一位室友，然后才找到合同去看，发现，只要提前一个月就可以。
我问了房东，房东装可怜说孩子需要交学费，所以才会这么提前（我是不信的，朋友们也都不信），后来我长时间的没有回复，她才又说，交一点也行。
然后我就贷款交了她所说的一点，因为至交下半年房租的那天，我都没有将贷款还清。剩下的，就留到了15号。
也就是，我留给她，樊秒的期限。
樊秒，就是跟我吵架的那个室友。
因为长期积压的种种事件，在一次爆发了之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樊秒说话又是特别的得理不饶人，故而在她骂了我之后。
我失去了理智，只想着占上风，什么话都说，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她的隐私更是被我拿来反驳，我说，“卢学他只是想要得到你的身体，根本就没给你真心！”
说完了这句话，当时我是没有任何的感觉的。
只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有可能，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才是保守到还是上个世纪的那种观念的傻瓜。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乎身体这件事。
樊秒，就是那种不爱惜自己身体，曾经为了卢学打胎又放弃很多，一心只挂在男人身上的那种女生，很傻，又很......总之我们有着不同的世界观。
价值观也是天差万别。
她崇尚男人为她做任何的事情，买东西这只是初级。我却信奉靠自我才能得到一切的那种。虽然有着这样不同的观念，可是有时候，我又会多多少少的羡慕能有人给樊秒买各种东西，觉得有种被宠爱的感觉。虽然骨子里，是及其的厌恶这件事。
我大概，就是我爸口中常说的女强人的吧，只是强在了倔强上面，生活技能和挣钱的技巧却是和女强人一点都不等同。
我很失败，做任何事。
吵架，我都吵不赢。
我是真的很怂，特别怕樊秒打我，怕疼，很怕很怕，更怕她会让我口中那个想要得到她身体的卢学找了人来打我。
所以在她拿着那张我写的“你给我滚”的纸张团成团扔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是从心底吓到了的。
撕逼的女人我只在手机电视各种网络上面看到过，从来都没想过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当然，也并没有发生。
就是因为我知道樊秒会做这件事，所以我才会怂，我不敢，因为我太爱面子。
怂，怂到没边没际。
后来另一个室友下班回来，她叫林琳，听到我们吵架，上来第一句，“就怕你们见面吵起来，下了班我就往回赶，果然，你们又开干了。”
我见她回来，我才稍微没那么害怕了去。
但是，我还是在樊秒下意识的指使林琳去帮她将笔记本拿过去的时候，我轻蔑的笑了。
她直接大声的问我，“你笑什么！”
我很怂，她那架势就像是下一秒要上来打我一巴掌的那种，然后我说，“我错了行吗？”
但其实，心底里还说了一句话，“不该歧视残障人士。”
后面那句话，也只是起到了辅助作用罢了。
只是让心，没那么糟糕。
后来远在上大学的江鹿小妹知道了这件事，表示，可以借钱给我，让我把这房租还给她，让她走。
要知道江鹿还只是一名大学生。
几经周转，我借了江鹿的钱，将房租结清，一天天的，各种零碎的还给了她之后，她就走了。
真的走了。
然而，在我原本以为，能将下半年的房租从房东手里要回来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终于，还是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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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盯着那个手机屏幕，久久的说不出话。
沉默，从那个时候，越演越烈。
我不爱说话，很多时候，我都处于一个沉默的状态里，工作是，生活，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