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秦国高强度通缉萧景离的第二天,他自己主动出现在了龙乾宫,出现在了茯苓的眼前。
自打知道忆九去世的消息后,茯苓变得就像只惊弓之鸟,噩梦连连不断。
她情绪波动不定,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君北城只好暂时将她软禁在龙乾宫。
萧景离头上戴着九狸亲手做的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一袭苏绣红色婚服,腰系五彩蚕丝白玉带,足蹬青缎白底小朝靴。
他微微笑,穿着上一世与她大婚时的喜服,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眸如辰星。
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凉意的,窗台佛进夜风,竟让他的身体,微微发颤。
萧景离的眼睛有些红,他抱着九狸的婚服,慢慢走到茯苓身边,展开手臂转了一圈,淡淡道:“小九,我们要结婚了,我的喜服好看吗?”
茯苓赫然而怒,从头上拔下白玉簪,疾步走到萧景离身前,咬牙刺进他的胸前。
一下,两下,茯苓红着眼睛不知刺了多少下....
萧景离毫不理会胸前的锐痛,他将自己手里抱着的大红婚服披在茯苓身上,茯苓排斥的甩开:“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茯妍?!”
她又开始用白玉簪狠狠刺他,萧景离擦去嘴角的血,弯腰去捡她的婚服,笑着再次为她披上。
触及到她的肌体,他心底有些苦涩的幸福,摇曳地从心脏里蔓延生长,延伸到四肢百骸:“我就说这件婚服合适吧,小九你看,这可是我亲手织的。”
茯苓充耳不闻,白玉簪上早已被他鲜红的血弥漫开来,连带着她的手全部变成了红色。
他胸口的血汩汩而出,那花是血红的,与大红色的婚服交染在一起,从他的胸口滴落到她的手间。
“我的血本就为你而流,你若喜,全部还给你。”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深邃的眸间氤氲着雾气,映着他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女孩子。
等她刺了几十余下,她愤恨的情绪才渐渐消散一些,他将她的手握住,拥她入怀,轻声在她的耳边说:“母后说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我们要为她生一个胖胖的小孩子。”
茯苓双臂无力的垂着,她闭上眼睛,泪如雨下,握着白玉簪的手剧烈的颤抖。
鲜红的血珠顺着白玉簪滴答滴答的话落到地毯上,最后消弭在那一瞬间的柔软之中。
她推开他,死死握着那只簪子,握得太紧,手背上青筋毕露,沙哑无比的声音:“茯妍死了,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负责。”
萧景离身体阵阵剧痛,他抖着手再次握起茯苓的手,自己双腿无力的软了下去,虚弱的跪在了她的身前。
茯苓被他拉住弯下了腰,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他失去了所有理智,俯头去亲吻她手背的那些细瘦血脉,低声哭了起来:“我什么都不要...不要母后不要父皇....我只要你...小九回来好不好...别厌恶我...”
白玉簪无声地坠在他的耳边,萧景离没有抬头,只听到她压抑的哭泣。
他双腿跪在她的身前,将被她扔掉的婚服再次捡了起来,哭着为她披上,他的双手早已抖得不成样子:“你要穿的小九,不穿怎么成亲.....你一点都不听话......”
茯苓猩红着眼睛,低眸看去,他的血已经染了一地,婚服上湿的彻底。
萧景离见小九的手上全是血,便拿出怀里鲜血淋漓的帕子为她擦拭,动作那么的小心翼翼:“疼不疼,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茯苓静静凝视着他,她视线早已模糊,忽然间就崩溃了情绪,她呼吸困难,喉间苦涩至极。
萧景离是在她的身边走的,临走前,他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最后塞给了她一张染满鲜血的纸条。
小九,如果你以后会不经意间想起我,请别忘记,我是那样深深地爱着你。——阿辰。
想来,那许是他在患上失心疯之前,最后的理智了。
夜风起,雨就这么下了起来,丝丝雨点滴透着心凉。
今日的夜,依旧朦胧婆娑,远处似乎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串浓浓的柔情语调,牵动着她那颗冰冷的心。
这个时候的她才明白。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