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三族劫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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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恩 怨 情 仇(下)

阆境中原,倚风楼近野茶店,一派风景宁和,一帮在此喝茶的武林人谈论着一桩奇事。

“诶,听说这附近有一座倚风楼。传说倚风楼之舞灵,当屏而动,一岁一舞。美貌如花,舞姿绝妙,令人神魂颠倒啊。”

“是啊是啊,而且说她藏匿在屏风之后,只有实力高强,而且观看专注凝神的人,才能超越屏风的限制,真正看到她的模样呢。”

“嗯嗯,我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才一路赶来,想看是不是这么奇特。”

“这传言是真的?那个舞灵真的是个大美人吗?”

“听说是美的倾国倾城。而且舞跳的也好。”

“那我也要去看看了。”

另一边,一身儒裳的人放下手里茶杯,清秀眼中,闪过一道微芒,暗自想到,舞灵传说?有趣。天下奇事总是多啊,看来倚风楼这一趟,也是在势所趋了。

一旁的武林人已经起身,整装出发。

“快一点,这个倚风楼会可是很受欢迎的,不早点去,我们连门的位置都没有了。”

“对对对,快点快点,我们快点。”

“好了,走吧。”

见一伙人离开,在旁的儒者也起身,跟在众人身后,往倚风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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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舞灵传说,引众多武林人士慕名而来。

倚风楼中,飞纱薄幔,仙乐飘飘。中厅屏风横展,上绣琪花瑶草,灯光透,舞姬影,罗衣绸袖飞旋,摇曳曼舞。

屏风之后,米攸展臂旋身,一双玉手由握拳转展,交叠,楼中轻幔风扬,米攸衣带飘飞,只是看这美人绰约身影,就已引人神醉。

“美,真美!”一人痴痴道。

“好!跳的好!”

“这舞真是太好看了!”

儒者站在众人身后,颇有兴致看着,突然闻到一丝奇异香味,不觉皱眉,“嗯?这香味……?”

妙影摇曳间,蝶舞行迷香。是环佩叮咚,是舞姿倾城,是回眸一笑,是绝色无双,令众人痴迷,如置身梦幻。

为见传说中的舞姬真颜,众人聚精会神观看,不察觉迷香已惑神魂,只见屏风后佳人一回眸,眼波轻送万种风情,一时间心荡神驰,不能自已。

“美,美啊。”

“真美!”

“原来传言是真的……”

儒者也是一瞬恍惚,清醒后已觉不对,皱眉屏息间,悄然退出了倚风楼。

他路上沉吟:那香味竟然有迷惑神魂的效果……这倚风楼是在打什么主意。嗯,也不知这迷香到底有什么后果,就在附近观察众人情况,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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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雷低鸣,风呼啸。重云涌动,雨淋漓。转眼间,天地沾湿。也让清风亭中两人对话,有了转折。

亭中有清风,亭外有落雨。清水帝君看着亭外忽来的雨水,轻声道:“落雨了。”

御清风慨然道:“是啊,天公不作美。你入世的这一日,是宛如旧故。”

孤紫轻目光感怀,“如今再看清秋雨泠泠,又是另一番滋味。”

“我不懂欣赏,真可惜。”

剑师此言,是两人心景不同,故不能了解他所说其中滋味,孤紫轻听出他惋惜语气,道:“不理解,我可以告诉你。”

御清风道:“哦?你有何感想?”

孤紫轻道:“当初萧索亦悲恸,而今感慨却淡然。”

御清风这才一笑,“看来你是真正放下了。”

孤紫轻淡然道:“是啊,世有高僧,竟如新生。老大着实令人信服。”

“老大?”御清风讶异,“哈,想不到,当初帝君万民拜伏,如今也学会以他人为主。孤紫轻,你也着实令人惊叹。”

孤紫轻只当这句是夸赞,谦虚道:“谬赞,谬赞。”

御清风一捋鬓发,轻笑,偏头看对面的人,“真是各方面都长进。令剑师自愧弗如。”

孤紫轻笑了笑,“是吗?我却觉得你心口不一。”

御清风道:“哎呀。戳穿别人,正是伤人伤己啊。”

他话音未落,雨中遥远处似乎传来隐约的哀鸣,孤紫轻侧耳倾听,然后问,“闲话慢提。剑师,你可曾听见什么声响?”

御清风也听到了,“当然。你不该质疑我的敏锐。”

孤紫轻道:“那我有幸邀请剑师同行吗?”

御清风没有推辞,“既然遇上,退缩就不是我的性格。”

孤紫轻起身,“那就一同前往探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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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南疆-流光林。

幽深层林,日光层层透进,照见娇小可爱的少女在重林中转悠,眼中是迷茫困惑,不停喃喃自语。

“嗷~怎么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呢?好奇怪啊。”

停下脚步,看看身上的储备,少女又烦恼,“嗷~干粮快吃完了。明明前几天刚刚置备好的诶。”

回想起之前在集市……

少女站在小摊前,“嗷~这些干粮一共多少钱呀?”

店家看她一个人,个子又小小的,不由多问了一句,“小姑娘啊,这么小就出来闯荡江湖了嘛?这些要三两银子。”

少女哀声道:“嗷~我存了几个月的小费!”

却是忽略了店家前面的问题,她拿过干粮,并向店家问:“嗷~店家叔叔啊,我想问一下,我要去南疆,要怎么走啊?”

店家道:“哦,你从这条路一直走,会经过一座森林。过了森林后就是南疆了。”

“嗷~好的。谢谢店家叔叔。”

“小姑娘独自出门,要小心一点啊。听说最近很多地方都不平静了。”

“嗷~我知道了。店家叔叔别担心,我可是很厉害的!”

……

回想起这句话,少女没了当初的自信满满,垂头丧气起来,“嗷~结果还是在森林里迷路了啊。”

她抬头看看头顶密密的树叶,“嗷~弹尽粮绝。要怎么办呢。”

靠在树上,掏出怀里的小镜子。看着里面的面孔,自言自语一般问道:“嗷,怎么办?一直出不去,我好无聊啊哥哥。”

镜子中出现的竟然是另一张和少女表情不同的脸。有更冷的神情,少女的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哼。像你这样左右不分,直线道路也可以迷路,现又路痴到森林里,真是太愚蠢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说出这样的话,少女面容又涌现出委屈,“嗷。哥哥……”

虽然神态不同,但镜子里明明是少女的面容,却被少女叫做哥哥,此时他脸上有些嫌弃,“别老是用这张脸摆出这种表情。太过软弱。没有人会喜欢。”

少女有点难过,不禁反驳道:“嗷。可是班主姐姐明明就很喜欢我……”

哥哥嘲笑道:“那现在怎么跑出来,在这里迷路?”

少女失落的说:“嗷。是啊,为什么呢?”

少女摇了摇头,脑袋上宛如垂耳兔一般的垂髫跟着动了动。乖巧的娃娃脸上又是无辜的神情,“嗷。不知道,想不起来。忘记了。”她越想越觉得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蓄满了眼眶,“呜~还迷路在大森林里,呜……”

一见她哭,镜子里的哥哥连嫌弃都顾不上了,只见少女又道:“停。别哭!一定会出去的,妹妹,别哭好不好?”

自言自语中,少女安静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微红湿润的眼睛。

“嗷,好。听哥哥的,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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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云止水。

“仰天大笑出门去,天下谁能不识君?莫愁前路无知己,一壶一剑送君行。”

桂子飘香,琴音疏狂。苍岚一踏入,仿佛已意会什么。

倚桂君闻声见人,笑,“阁主,也支持吾在此时入世么?”

苍岚扬眉,讶于挚友的称呼,“阁主?桂,突然换了称呼,我是会不习惯。”

倚桂君笑道:“因为你以往总是嫌弃。既然现在的称呼你不习惯,那你以后就不能嫌弃吾唤你,小心肝咯?”

调笑的语气,苍岚苦笑,“你就是要占我的便宜,不行,你这样不行啊,小假发。”

他虽这样说,可是嘴上却不相让,于是倚桂君道:“我们是彼此彼此。”

摇头,苍岚将话题一转,他已经看到了挚友的不同以往,“如何?看你如今打扮,是要动身出门了?”

倚桂君点头,“你来的正好,本来想着离去之前,要去剑阁向你报告一声。现在你就来了,不愧是吾挚友,默契!”

苍岚问:“去做什么?”

倚桂君将病兰亭之事解释了一番,苍岚颇为惊讶。

“竟有此事?看来我实在是呆在剑阁不出太久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听闻。”

倚桂君道:“是啊。兰亭的现状吾也十分担忧,所以打算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

苍岚道:“只是现在离公审之期只有一日,儒海与病公子的住处距离也颇为遥远,恐怕赶不上。”

倚桂君也有同感,口中却道:“吾担心者,非是赶不上,而是赶上了,也见不到他的面。”

苍岚想了想:“嗯,这样。既然他们要公开裁决,那我们就先去公审台,到时见机行事。”

相比之下,儒海与公审台反倒近些,至少一日之内便能赶到。

倚桂君道:“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小心肝你说我们……是准备与吾一同前往?”

“嗯。”

倚桂君面色一喜,站了起来,一拍苍岚肩膀,“不愧是我挚友,好兄弟!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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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境,四大魔主划分魔境四方。

西方垂昼之世,魔云暗垂,风卷苍凉。有一道皎白身影,在高大的魔树上,衣袂飘飘。

“你说,我父尊去阆境了?”

空中有小巧的魔枭答:“是的,少主。”

这是由魔主烬遮天指定,专门负责教导垂昼世少主的魔之枭,通识魔言人语,知识渊博,因专门辅佐少主,也有辅枭之称。

垂昼少主手指摸摸下巴,“唔,阆境啊,我好像从来没有去过呢。那里风景如何?”

辅枭道:“阆境是人族的地方,很繁华,青山绿水,风景如画。而且,有很多美貌的女人。”

垂昼少主声音顿时显得兴趣勃勃,“哦?美貌的女人。难道父尊去阆境,是要给我找一个人族的母上大人?”

辅枭无语:“呃,少主。魔主到阆境,是有正事要做。”

并不是要去泡女人的。

垂昼少主不满道:“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我的母上大人……传宗接代不该是很重要的正事吗?”

辅枭不敢反驳,只能说:“是、当然是。”心中却想到,魔主已经有你了,本来就冷淡,现在估计想都不会想了吧!

垂昼少主闭眼想了想,再睁眼,已经下了决定,“好,我决定了。身为少主,我要跟随父尊的脚步,去阆境看看,做一做正事。”

看着自家少主兴奋的神情,辅枭大汗,这个正事……该不会是为魔主找女人吧?

垂昼少主跃下树枝,拍拍衣服,“别想太多了,我要做的当然是和父尊一样严肃的正事。你要相信我。”

辅枭跟上他,口中答:“是,少主。”

心中暗诽,信你……才怪。

空间中浮现出水面一样的波纹,垂昼世的少主步步踏入,他身后跟着小巧的魔之枭鸟。

“映世偏锋琅华解,云跌暮落霈犹冽。朔风掩,流岚却。垂眸,截雪,昼伏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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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宗。

圣宗殿上,览世情正静心端立。此时,殿外传来浩然诗响。

“招随心,式随意。武通仁道一气明。心所觉,意所用。旷达世途三千境。豁然即见性。”

浩光垂落,人影显现。是浩荡之风,飘逸之姿,清正面容。

见到来人,殿门外的明宗弟子躬身行礼:“峰首。”

明心觉随意地挥了挥手,一脚踏进圣宗殿,话已出口,“小情啊,我来了!”

览世情闻声睁眼,对于明心觉口中的称呼已经无奈到无为的程度。他看着好友来到身边,笑道:“峰首肯出浩荡峦峰,还真是令人惊讶。”

明心觉惊奇,“啊?这话说的可真奇怪,难道我之前都没有踏出过浩荡峦峰,是避世隐居的先天高人吗?”

明宗殿主点头表示同意,“最近是有这种趋势。”

明心觉叫屈道:“好友真是冤枉。我可不记得你有睁眼说瞎话的陋习。分明每次你我见面,都是我来找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令人伤心呀。”

览世情不为所动:“吾也不知好友何时是出世的修道人,有前事天下遍传,不仅公子靛羽,连天云子听闻都来与吾讨论,唯独你从不曾见。实在令吾好奇非常,亦担心非常啊。”

担心是不是好友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让一向活泼好动,不耐寂寞的峦峰之首这样不声不响。

明心觉自是听出他言外之意,凑到览世情面前,嘻嘻笑道:“所以我现在来了,应该不算太迟?”

览世情摇摇头:“遗憾呐。”

明心觉疑惑:“嗯?”

览世情道:“已经迟了。之前百川千岳会议,已经下了决定。裁决就在明日。”

明心觉道:“这个决定,令你不满吗?”

“只是觉得无奈。”览世情问出了一直在想的问题:“如今无错的人,今后一定会做下错事吗?”

说是出于防患未然,但是无论如何,仅仅因为如此就轻论别人生死,他还是不能认同。

明心觉想了想,道:“嗯,确实是很难断定的事。因为你不是他,而且,你永远也不可能是他。”

览世情轻轻舒了口气,“那么,做下的这个决定,真正是充满了恶意的主观臆断。”

听出好友语气中的烦思,明心觉拍拍览世情的肩头,“你不愿意,就该反对。如今也不必为这个结果愁白头。”

话说得简单,但是有些事情哪是随意能做。况且,尚有顾虑,“只是魔境已有动作,如果与他们产生冲突,实在有内耗的隐忧。”

这样忧虑重重,明心觉不禁也无奈道:“你啊,总是考虑的长远。远虑固然重要,但近忧更是迫在眉睫。你可知,如今将他裁决,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圣宗殿主闻言,面上忧虑更显,“临江仙之才能,吾也了解三分,而公子与他交情比吾深厚,吾当时未曾反对,也是由于公子未出声。只是不料,公子当时是……”他想起会后公子的情况,重叹一声,“唉。如今对策,御虚舟和寒雪独钓早有决心,临江仙人魔身份又是确凿,并已昭告天下。在现在魔族接连造杀的情况下,群情激愤,实在是难以转寰,唯有看他自己如何应对这个劫数了。”

安静听完好友所言,明心觉也跟着叹气,“唉,听你叹气,我也忍不住要唉一声。好友,你似乎是忘记了一个人。”

览世情道:“如何?”

明心觉道:“细想当年病兰亭在寂寞林所做的事情,并非没有流言。你们也都曾到过现场,事后那人出面为他担保,可见关系匪浅。那你不曾想过,枯荣庄的存在,或许也是他的生路?”

明宗殿主面上有恍然之色,而后扶额摇头,“果然是思绪混乱,竟然将这一层忘记了。以那人性格,或许实在不该太担忧将来之会。只是他隐居已久,地狱道生人难进,要让他得知此事,恐怕困难。”

明心觉语气轻松:“一句话的消息,何其容易!”

一提到那个人,览世情仿佛灵思贯通,忧烦顿减,再听好友豪言一出,览世情不禁露出稍微轻松的神情,也有心情玩笑了。

“你若要自告奋勇,前去地狱道延请那人,吾也不阻止。”

明心觉登时后退了两步,“耶耶耶!好友莫说笑!地狱道何种存在,吾辈凡相尘染,实不敢使那处惹尘埃啊!”

他先是婉拒了览世情的建议,然后才说:“我所说的容易,是说他们既然交情深厚,那么偶尔的书信相通,实在是最简单的交流。或者有时候,根本无法阻止分隔两地的澎湃思念啊。”

见好友又复以往玩笑姿态,览世情也报以一笑:“好友,慎言。”

明心觉道:“我知道我知道,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览世情劝诫道:“君子之为,就算独自一人时,也要慎言慎行,好友……”

明心觉做投降状,“好啦好啦,这些我都知道~如今暂放愁思,是可以与我做一做喜欢的事情了吧?”

览世情笑了:“哈~好友盛情,自当奉陪。”

直到如今,来此的目的达成,明心觉开怀笑道:“来来来,棋盘摆上来,这回我定要挽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