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台上,佛魔对决。
魔者杀目冷凝,一身魔气邪染毫不收敛,庞然之威势令在场众人心惊胆寒。
而对面,佛者冷眉怒扬,身显修罗杀相,目中昭然的是荡魔之决心!
只见佛见笑抬手一指盛世魔主,缠绕其上的深色佛珠发出稀微声响,满身气势不输,出口的言语更是坚定。
“下一招,败你。”
强大的对手令盛世魔主兴奋不已,高声大笑:“哼哈哈哈哈!既有此等夸口,佛者,你可不能让吾失望啊!”
“废话少说!”
佛者不再言,眼中杀意既露,抬手已是浩瀚佛光!
杌幽阙冷然以对,唳囹暗色剑身魔气窜动,为棋逢对手啸出激越的鹰鸣!
趁佛见笑与杌幽阙对打之机,昭风涯两人来到了病兰亭身边。
“兰亭亭,你还好吧?”玻璃缸神色紧张,却不敢上手动他,小心翼翼得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
病兰亭浅笑道:“吾无事。调息片刻便可无碍。”
昭风涯松口气:“那就好。还好病主无恙,否则我一定会和他们拼了!”
玻璃缸大力点头:“就是!”
病兰亭轻咳一声,莞尔道:“咳,那吾是该谢你们的疼惜,还是要遗憾没见到那样的情景?”
见他神态轻松,昭风涯随口说:“这是值得探讨的问题,但不是现在。病主,荒城他们人呢?”
这个病兰亭倒没注意,“之前吾发现他们也在台下,现在却不见了,真是,伤没好也出来到处走,都让吾不省心。”
玻璃缸并不担心这个,一味附和病兰亭,“对啊。不过不怕,兰亭亭,以后我多给他们喝几杯茶,就听话了。”
“哈,好啊。”
昴弦君也回到病兰亭身边,看他气色还好,皱着的眉才放松了些,“差点担心死我,我兰没事就好。”
病兰亭却说:“吾无事,汝有事。对上魔主,现在的汝十分吃力。”
昭风涯也说:“昴弦你受伤不轻。我看他们都无动作,我们可以先休息一阵。”
他所说的他们,正是指公审台上正在围观佛魔之战的三教众人。
玻璃缸看着台上气势凛然的佛者,“嗯,佛见见这样的对决,我们也很难插手。”
这时,佛与魔的对战也已进入高潮。
杌幽阙手握魔锋,单臂轮转,一手呈爪状,五指按上左脸魔纹,繁复魔纹透出热意,他之功体特殊,借用魔纹,招式可以发挥更大的威力。
随着魔元运至极限,杌幽阙浑身魔气尽展,催逼至极绝式!一双眼,透出逼人的至狂杀意,一剑锋,颤抖酝酿着灭世魔威!
“恶赦?斩灭!”
心知对手实力,佛见笑未有轻视,法指拈转,气运八脉,佛珠光耀,犹如神佛降世!
佛见笑双臂一展,随着真元满提,缓缓平举,而后瞬间收束,幻指掌而结佛印,深色发丝张扬凛然威势,玄黑袈裟振发清圣佛光,炙热之风席卷,无边业火扩散!
“阿鼻业火焚天地!”
佛光盈目邪魔绝,魔气满天神佛惊!一声轰然,魔风圣氛,怒荡方圆。剧烈的力量冲撞,震爆四方,公审台竟因此四下分裂崩毁,激起一片烟尘,台下周围众多侠客同被震荡,甚至有功体不足者因此当场爆体而亡!
烟尘散去,佛者神色更添沉冷,盯着对面之敌的双眼,是不改的庄严肃杀。
杌幽阙却笑得快意:“佛者,你令吾高兴。”
佛见笑言语直接:“吾已不耐。无实力,勿妄想。”
毫不客气,强势非常,但杌幽阙又岂会让他如愿,轻哼一声,更是骄狂,“哼。吾想要掌握的,终会掌握在吾手中!”
佛见笑眼神如实质般压来,那眉目分明无有波动,却令人觉得他是在蔑视,“你现今,握得住吗?”
杌幽阙垂眸,他的手微微颤抖,血色淋漓流下,浇灌着暗色剑锋,这样的伤势让他几乎握不住唳囹,但魔主幽幽眼中更有嗜血之狂。他低声喃语:
“握住,弱者脆如琉璃的生命。从在场众人开始……”
佛见笑敏锐察觉,随着盛世魔主话语,魔剑上邪气更盛,不禁一声低疑,“嗯?”
为防意外之招,佛见笑暗中聚气。
对面杌幽阙俯身,反手按剑,不顾伤势,魔元强提。
有魔风掠过,带来一丝诡秘,堕世魔主眼中幽光一闪,猝不及防间,口出冷厉之言,“别来妨碍吾!”
莫名话语,却令佛见笑警觉,他已察觉不对,一振衣袖,发出一道气劲打向半空。
正是这时,垂云遮天,另一种黑暗魔气瞬染全场,一道道清霆、一根根玄羽仿佛是随意飞散降落,却让佛者所发的气劲如泥牛入海,全无影踪。而同时,空中传出幽冷魔音,正回堕盛魔主的话:“是汝不可妨碍。”
此音冷漠,不带一丝感情,却如那黑暗魔气给人的感觉一样,莫名的震心慑魄。
话音落,黑暗魔气强势笼罩杌幽阙,一瞬明了来者目的,佛见笑念急转,出声同时亦出招。
“魔类休走!”
佛见笑捻指起招,锐利刚强之力道汇于一指,试图乘胜追击,一举灭魔。然而就在佛见笑招式待发之际,忽然发觉空间中再度回荡一缕熟悉的幽暗气息!
刹那间,佛见笑双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嗯?这是?!”
一瞬闪神,魔主已退走至无法追及境地,佛见笑招式发出,未能打中目标。一指落空,佛光射出,消融数根飘落玄羽,招式未曾停滞,一路直穿,摧枯拉朽,竟是使得路线上所有障碍都震碎一空,直至百里之外!
未能击杀魔主,然佛者似乎也无遗憾,垂落眼睫,敛下所有表情,真元平寂,惟剩一身清净。
而见魔主不敌败走,在场众人皆是惊叹之声。
览世情未曾免俗,同样叹道:“佛见笑,依然是阆境当之无愧的顶峰啊。”
明心觉也点头:“不愧是佛境最高代表。根基之深厚,令人信服。”
俱澄澈神情莫测:“嗯。”
琉璃佛子则道:“令贫僧在意的是,方才战中,有人将那狂魔带走,看起来实力不在狂魔之下。”
览世情叹口气:“吾忧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展现了。”
“看今日之局,对于魔境,你们是该做出防范。”明心觉认为不容乐观。
儒海武司对众人话题重点都放在离去的魔主身上,却忽略今日之会的主题表示不满,“魔境之事可暂缓商议,病兰亭之事,今日一定要一个结果。”
俱澄澈对于灭魔之执着,令览世情十分无奈。
“武司,他之情况你也眼见,既已不能魔化,何妨让他回居十步轩。毕竟许多年来,他也不曾做过损害阆境之事,就以魔之身份,判他死刑,是否偏颇?”
明心觉附和道:“就是啊,你要是不放心,就多派几个人,做下防范。也是一代仁慈儒者,我相信武司有此心胸。”
琉璃佛子颔首:“正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见众人皆为病兰亭说话,俱澄澈无奈亦无言,但看见佛境闻名的佛者行至病兰亭身前,眼神甚是关切,具有魔身的儒者盘腿坐在地上,双眼平和,对着佛者一笑。虽在尘土之中,却有如君子芝兰的风华。
儒海武司不由一叹,出口却已妥协,“吾会调派人员负责,你们也不可松懈。”
见他放弃追究,览世情也轻松下来,“放心。道宗之人,已在他之身边了。”
轻放已是退步,琉璃佛子自是随他意愿:“虽有尊者在侧,但琉璃也会安排,以便接应。”
俱澄澈点点头,“但愿他不会辜负你们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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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海西域。
凄冷夜色中,极高之月散发着圣洁光辉,普照西域各地。巨大的月轮之下,风吹走的每一粒细沙,仿佛都清晰可见。
轻而易举横跨了斓湖,年少轻狂的魔无心留恋美景,带领着随从一步步走进了阆境西域。
“这里已经是阆境了么?”
“是的少主。”
“和垂昼也没什么不同……”
垂昼少主声音一顿,再起时少了漫不经心,多了探究兴趣,“不。还是有不同的。”
辅枭问:“什么不同?”
垂昼少主抬手直指天上月,双眼轻眯,唇边露出笑来,“它给吾的感觉,就像言尊。与魔气交融,却依然圣洁。不张扬,不刺目,却正是黑暗的魔,绝不会忽视、甚至想要亲近的存在。”
辅枭道:“少主总是喜爱极夜魔主的。”
垂昼少主闭了闭眼:“吾感应到,他也在阆境。”
辅枭道:“诸位魔主共同的决定,极夜魔主会前来,也不意外。”
“阆境,吾越来越感兴趣了。”
忽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垂昼少主转头看向某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嗯。气息。”
辅枭问:“魔?”
垂昼少主笑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走吧。”
看着少主朝着感应到气息的方向而去,辅枭无奈摇头,“你又想做什么?”
垂昼少主未作答,兀自前行,辅枭紧随其后。
风吹沙走,掩去一排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