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南国几多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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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旧事重提

一日,飞廉在青萝坞打坐,仙童来报:“上神,师祖来了。”

飞廉欣喜道:“师傅来了?在哪儿呢?”

“在栖真府等着你呢。”

飞廉赶紧起身,跟随小童回到栖真府。

飞廉笑着说道:“师傅,您老人家终于舍得露面了,这么多年我想见你一面都难。”

一真道人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我不就流连忘返于人间山水,百年时间眨眼之间。你还是老守在青萝岩?”

仙童插嘴道:“是啊,师祖你不知道,上神在青萝岩修建了青萝坞,大半时间都在那儿。”

“是。”飞廉点头一笑,并未因小仙童多嘴而不满。

“快了,快了,她快回来了。”一真道人掐指算了算时间,又点了点头。

飞廉:“嗯,司命也这般说。”

一真道人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这次来,是要你帮为师一个忙。”

“师傅请说。”

“前些天我回了趟昆仑洞府,地仙告诉我,一年前有人曾到府中找过我,并留下一个装药的小瓷瓶,让我去一趟南国王宫。”

“南国?师傅不是向来不问世俗之事吗?”

“这事儿还要从十年前说起,我游历到南国,在郊外一所茶馆休憩时。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小乞丐,五六岁的样子,躺在茶馆外屋檐下的角落里。于是买了两个馒头给他送过去,发现那孩子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又折回去买了份热粥,将他扶起靠墙而坐,一口一口喂他喝下去。一碗粥去了大半,那孩子慢慢恢复了一点气色,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我。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我至今难忘。”一真道人边说边摇头,“生在乱世,无依无靠,那孩子甚是可怜。更让人心寒的是,这天下还有诸多这般可怜的孩子。”

“将那碗粥喂完,我把他扶到茶馆的板凳上坐着休息。不知何时,旁边桌子上竟坐了几个身着华服的人,身边还站着八九个随从。

那几人中,一个仪态威严,气宇不凡的中年男子开口道:‘道长,这孩子恐怕是长期食不果腹,衣不避寒,身体虚弱得很,我这里有一些药丸,让他服下吧。’说完一挥手,旁边一随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我。

‘多谢,阁下也是心善之人,与这孩子有缘,善缘必有善报。可否将他留在身边,给他口热饭吃,一件暖衣穿?’

那孩子仙缘不浅,本想将他带到你这祁山修炼一番,也能修个小仙。奈何我与南极真君的约定时日已至,不能再耽搁。只能将他托付与那男子,至少穿暖吃饱不成问题。

‘好,此乃行善积德之事。’那男子答应的很爽快。

‘阁下命理不凡,有君王相,今日有缘相遇,又结善缘,他日如有难处,可到西昆仑幽虚洞府告知,必帮衬一二。’我自觉欠他一个人情,就许下承诺。

‘道长来自昆仑,乃是仙人?’

‘是与否都乃是虚名,告辞!’”

一段前尘往事讲完。

一真道人:“南国立国不过五十余年,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想让我去帮衬辅佐几年,但你知道的,为师自由自在惯了。所以想让你前去,反正你一直偷偷前往人间。”

飞廉笑着摇头道:“师傅,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呐!一切听您吩咐。”

一真道人语重心长道:“此次前去,不可逆天命而为。”

“师傅放心,飞廉自有分寸。”

情呀,让人看破生死,却看不破红尘。浮生若梦,为几何欢,只要还能抓得住又何必放手。一转身又是一次轮回。

南国元熙十五年,南国依次发生:皇后薨逝、安定侯府被满门抄斩、棠风入南国为质子、飞廉入朝为官。

飞廉化名为廉风。廉风被封为南国国师以及太子太傅。

再说,初次相识的白雨、南陆。

二人在楼上雅间喝茶闲谈。

南陆率先开口道:“白公子,家住何处?”

白雨迟疑道:“我是衡州人,来此处投靠远亲。”白雨明白在都城江州,自己说话做事都必须小心谨慎,万一暴露身份是要掉脑袋的。

“哦。”南陆放下茶杯,又看看白雨的包袱,问道,“是没寻到还是?”

白雨支吾其词:“他们……他们搬走了,邻舍告诉我的。”

南陆:“那白公子是打算回衡州还是留在江州?”

白雨:“留在江州,毕竟此地乃都城,人物繁华,寻个活路应该不成问题。”

南陆点点头。

白雨心中思忖,如何问询当年侯府之事,但又不敢贸然开口。

南陆见她发愣,便唤道:“白公子?”

“啊?”白雨回过神,抬起头,正好对上南陆负气含灵的眼睛。她立即低头端起杯子假装喝茶。

南陆:“白公子所谓的远亲可否是安定侯白家?”

白雨大惊失色,努力保持镇定,可端着茶杯的手却轻微颤抖着。

这一切,南陆看在眼里,看来他猜对了。

南陆微微一笑:“你放心,别说你是侯府远亲,就算是近亲,也没关系。”

白雨疑惑地看着他。

“战功赫赫的侯爷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南陆语气中带着惋惜,“此事已过去一年,朝廷早就把这事搁置一边。”

自从南陆的母后离世,南黍离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变得酷喜杀戮,穷兵黩武。在安定侯白乾清谋反一事上,要是没有太子南陆的进谏劝阻,白家可就不是被灭门,而是被灭九族。

去年,随着棠国皇后的到来,南黍离的心从朝堂偏移到了后宫。频繁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落,国民得以休养生息。

白雨试探地问道:“侯府的人真的全死了吗?”

南陆低头想了想,道:“白乾清有一女,躲过一劫。三年前,她在庙会与家人走失。不过,生死亦不可知。”他心中感慨,如果当初此女没有走失,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太子妃,白乾清还会轻易造反吗?

白雨又问:“那再无其他人了吗?”

南陆摇头。

白雨露出失望的神色,仍不知白云初是否还活着。

南陆突然拿起白雨放在桌上的宝剑,剑出鞘三分。

白雨腾得一下站起来,做出防御,质问道:“你干什么?”

南陆将剑放回原位,讪讪笑道:“实在抱歉!未经允许。我爱好收藏兵器,看见宝剑不由得就拿起详看。”

白雨坐回位上,淡然道:“这样啊。”

南陆:“白公子,可想过今后以何谋生?”

白雨摇头说道:“尚未想过。”

南陆:“武艺如何?”

白雨谦虚道:“尚可。”

南陆:“若不嫌弃,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

白雨:“承蒙陆公子关照,哪有嫌弃之理,不知公子欲推荐何处?”

南陆:“风满楼。”

白雨惊愕:“风满楼?我可不会做菜。”

南陆失笑道:“风满楼可不是一处饭馆。你要信得过我,我现在带你去。”

白雨点头同意。

白雨跟随南陆来到皇城南边的一处豪华府邸。大门牌匾上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太傅府”。

白雨诧异道:“陆公子何许人也?”白雨虽猜到他身份不凡,但没想到能与太傅扯上关系。

南陆挠挠头,道:“家父与太傅大人有些交情。”

白雨:“那太傅跟风满楼又有何关系?”

南陆低头向白雨耳语道:“太傅就是当朝国师,也是风满楼的主人。你先在外面等我,我进去通报一声。”

南陆入府,暗中示意阍者不必行礼,避免白雨起疑。

“师傅!”南陆唤道,四处张望。

廉风正在院里侍弄花草,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我给你带来一个人。”

廉风漠然道:“唔,所以呢?”

“他可以进风满楼做事。”

廉风这才转头看向南陆,冷然道:“风满楼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

南陆:“他武功挺不错。”

“那也不行,武功高的多了去了。”

南陆缓缓而道:“他身上有一种跟你很相似的感觉。”他从看见白雨的第一眼,就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与廉风相似的东西,但又说不清道不明具体是什么。气场?气息?都不全对。这也是,他跟白雨套近乎的原因,也是带她来这儿的原因。

廉风愣住,而后说道:“我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