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米馨整张脸阴沉了下来:“我进W台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说过我的能力有什么问题。”
“米老师,我也是为你好。这样的话,你以前也常告诉我,轮到自己怎么听不进去了?”沈寒芮眨了眨眼,眉眼笑意正盛。
米馨面部神经跳了跳,又得顾着亲切的形象,舌尖抵着牙,才避免语气过于咬牙切齿:“你的话,我会好好记着!”
沈寒芮颔首,带笑的眸,散着冷光:“那就记着每一句话。”
米馨双手握拳,极力压制怒火,身体僵硬的如脚下钉着钉子。
沈寒芮转而与工作人员礼貌告别:“不打扰了。”
——
莫时庭的车已准时停在大厦外,沈寒芮坐进车内那一霎,莫时庭眼底浅了层微芒。
车内,温度似乎都没那么冷了。
“要去京市广播学院吗?”沈寒芮主动问。
莫时庭侧目看她,淡淡吩咐孙柏乘:“开车。”
孙柏乘答应着,无比熟练打开了车载。播放的依旧是沈寒芮的天气预报。
这是常态,但沈寒芮还是心虚的蹭了蹭自己的额角。
她转移尴尬,看向孙柏乘道:“先生,我记得上次是你带走林煜的?”
她刚说完,车内的气温瞬间下降。
孙柏乘透过车镜颔首,恭敬道:“我是BOSS的特助,您叫我孙柏乘就好。”
沈寒芮点了点头,“孙特助,林煜现在在那儿?”
孙柏乘看了莫时庭一眼,迟迟没回答。
“你想见他?”片刻,莫时庭淡声问她。
“没有。”沈寒芮答的无情,果断的有些冷漠:他是死是活和我无关,但他得先还完债。”
“这笔债,我想自己讨。”
说着,她意识到心态暴露无遗,眼皮跳了下,及时停住。
不料,莫时庭垂目,勾了一抹极浅的笑,稍纵即逝。
片刻,他简短吩咐:“柏乘,放人。”
孙柏乘立即应下,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沈寒芮依靠着车窗,几次欲言又止后,说道:“莫总,我刚刚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歹毒?”
莫时庭修长的指尖点着手背:“你对自己认知不够深刻。”
沈寒芮表情松动了几分:“什么意思?”
“你从来不是善茬。”莫时庭完美侧脸偏向她,似笑非笑道。
“……”
沈寒芮唇角抽了抽,“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并不美好。”
“嗯。”莫时庭也不否认。
沈寒芮狠瞥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不美好,为什么还想追她??
她终是没将这句话说完。
“十年前,你和莫时瑜打过一架。”车外光影衬着他分明的五官,略有思踌,兴致明灭,平添了神秘。
沈寒芮怎么会不记得?莫时瑜是莫时庭的妹妹,与沈寒芮年龄相仿,更是中学同学,但这两人的关系极差,却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但有一次,两人发生了口角,莫时瑜情急之下辱骂沈寒芮是垃圾,有娘生没娘要。沈寒芮顿时急了,疾风般将莫时瑜裹挟在地,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莫时瑜当然也想还手,但沈寒芮已占得先机,直接让莫时瑜挂了彩。
历历在目,沈寒芮却快速否认:“不记得了。”
她总不能当着莫时庭的面承认她将他的妹妹狂揍了一顿吧。
她的尴尬心虚,莫时庭尽收眼底。唇角的笑意在隧道光影之中越发明显:“你做的没错。”
沈寒芮一怔,迟疑转过视线。
他是莫时瑜的亲哥吗?
莫时庭直白道:“当善茬没什么好。”
沈寒芮眼神中的怀疑也很是直白,这样的话,不应该由一直被奉为标准答案的莫时庭说出来。
车辆开出无光的隧道,路灯的光亮,阴影,让他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看不清神色,但好听的嗓音里是认同:“坐以待毙不是善良,是无能。”
沈寒芮陡然一僵,诧异的看着他。
她的心口深埋的一颗种子,这一刻破土而出,只一瞬便枝繁叶茂。
她和莫时瑜打架那次被叫了家长,其他她都不记得,现在回忆起来,只隐隐记得莫时瑜因为破相哭闹不止,一家人都在安慰她,只有莫时庭极为冷漠吐出两个字:“活该。”
这两字让莫时瑜嚎啕大哭,让沈寒芮却得意了好一阵。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得意。就在刚刚,她忽然明白了,是被承认。
她反击,别人说她恶,她无从反驳,因为没有人与她观点相同。
她指尖蹭着车窗玻璃,轻松了:“我不想做个无能的人。”
车停,窗外是京市广播学院几个大字。
沈寒芮收回手,淡笑:“到了。”
这个地方,沈寒芮更熟。
下车后,她领着莫时庭穿过学院边的一条小道,后面是一座小公园,直通着江河之上的天鹅桥。
桥梁高耸,颜色多变的灯光开亮,五颜六色倒影在江面,让周围环绕的精雕细刻的白润大理石护栏失了光泽。
沈寒芮踏下楼梯,走到护栏边,解释道:“以前在这儿上大学的时,我经常来这里。”
莫时庭额前如墨的碎发被江风吹起,他负手站在护栏前,安静的听着她说话。
“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来过。”她迎着江风,难得敞开心扉:“我一直觉得学业、工作,对我来说都不太重要。我把我的人生变成附属品,险些活的没有自我。”
“你知道我快要死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她说着,转头问他。
莫时庭看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裹挟着江风,将她抱了个满怀。
“我想到很久以前你对我说的一句话,你说,烂泥没有价值,我有。”沈寒芮握着栏杆的手紧了些,喃喃道:“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很后悔没有珍惜我的人生。”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并附了些赠品让她识清身边的人。她曾对此抱有疑惑,才会在咖啡厅里问伍依依,如果发现身边的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该如何做。
现在,她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睚眦必报,珍惜眼前人。
莫时庭注目着她,温和专注。
沈寒芮莞尔,捋了下被江风吹乱的发丝:“莫总,我想,我是愿意的。”
莫时庭微怔:“嗯?”
“愿意接受你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