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菲出了门，张宇就叫儿子起床了，然后洗漱、吃饭、换衣服。
“今天爸爸送你。”张宇边帮小宝整理衣服边说。
小宝很意外，也特开心，“怎么今天是爸爸送呀？太好了。”
张宇笑笑，“爸爸送你这么开心呀？”
“嗯，每天都是爷爷送，我想让爸爸送我。”
“以后爸爸有时间就送你，好不好？”
“好。”
小宝边说着边把毛衣往被子里塞。
张宇看着儿子的这举动很是别扭，“干吗要把毛衣塞到裤子里，多不舒服啊。”
“我爷爷就是这么给我穿的。”
“穿成那样不觉得难受吗？”
“啊，还行。”
还行？什么行？张宇赶紧帮儿子把毛衣掏出来整理好。
“以后不要把毛衣塞进裤子，一不舒服，二不好看。”
“爷爷每天给我穿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我自己在学校上厕所都脱不下来。”
“脱不下来？那上厕所怎么办？”
“我就不上了呗。”
什么？不上厕所？张宇眉头皱了皱，“你在学校一天都不上厕所吗？”
“对，我这几天在学校都没尿尿。”
“那还不憋坏了吗？几天了？”
“就是自从穿上毛衣以后。每天都是爷爷帮我穿衣服，你跟爷爷说说，让他别给我把毛衣塞到裤子里了，因为那样的话，我自己上厕所的时候，脱了裤子就不会穿了，所以我不敢上厕所。”
“……”
张宇这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每天早上都是爷爷帮着孙子穿衣服，小宝上幼儿园时学会的穿衣服本领又退化了。
“以后自己穿衣服好吗？”张宇道：“这些事你以前都会的。”
“嗯，我自己穿，可是爷爷老是帮我穿，他说我自己穿得太慢，他穿得快。”
“他帮你穿是快，但问题是，他老帮你，你自己就什么也不会了呀，因为你自己不会穿脱裤子，在学校一天都不尿尿，那样会得病的，得了病多麻烦啊，还得去你最不想去的地方，是不是？”
“嗯，我不想去医院。”小宝道：“明天我一定不让爷爷帮我穿衣服了。”
“你老实跟爸爸说，自从爷爷来了以后，每天早上都是他帮你穿衣服的是吗？”
小宝点头。
“奶奶还喂你吃饭吗？”
小宝点头。
“你上厕所爷爷还帮你擦屁吗？”
小宝点头。
唉，张宇心里叹了叹，他跟王梦菲之前给儿子养成的好习惯，老头老太来了之后全部失效了。他们当父母的努力了一场，爷爷奶奶来了之后，你的努力都白费。
这些事张宇不是没跟爷爷奶奶说过，爷爷的回答是这样的：“我就惯着，我不惯着我孙子谁惯着？”
这话一出口，王梦菲没法接话，张宇也只有干瞪眼。
张宇和小宝也出门了。
小宝一路上都在说：“今天怎么爸爸送我上学呀。”
张宇听着心里甜蜜得很。
由于家里面积小，客厅厨房更是狭小，没有办法同时放得下五个人，五个人就逐渐形成了轮动模式。通常都是王梦菲先起床，然后是张宇，然后是小宝和爷爷，最后才是奶奶。
小的们都出了门，奶奶才起床。爷爷还在床上躺上。
“他们总算都走了，终于清静了。”爷爷说：“老伴儿，给我弄点儿粥吧，我发高烧，什么也不想吃。”
奶奶伺候了老头一辈子，向来都是吃什么就给做什么，而且顿顿得有肉。
爷爷一直躺到中午，奶奶叫他吃饭的时候，老头才起来。
“好点儿吗？”奶奶问。
“嗯，不舒服。”
“吃了赶紧躺着去吧。”
“还是我老伴儿好。”老头称赞。
老太太微微一笑。
“反正下午张宇接孩子，我就能多睡会儿了。”爷爷道：“平时还得定闹钟，生怕起晚了误了接孙子的时间。什么时候就不用给他们看娃了呀。”
“快吃饭吧。”奶奶招呼。
爷爷这才开始动筷子，“哟，我老伴儿这么好呢，还给我炖了肉呢，唉，不过我今天发高烧没什么胃口。”
“不想吃肉就吃菜。”奶奶说。
爷爷夹了一筷子菜，刚放入口便急急吐了出来，“老伴儿呀，你这菜搁了多少盐哪？”
“就搁了一点儿啊。”
“你这是一点儿吗？你自己尝尝。”
奶奶尝了一口，“有那么咸吗？”
“你呀，你就是嘴硬，我说不过你。”爷爷说：“咸死了。”
奶奶听爷爷这么说，便又夹了两筷子菜吃。
“你还来劲了，那么咸就别吃了。”爷爷说：“吃咸了死得早，明白吗？”
“有那么严重吗？”奶奶轻声说。
“你呀，吃咸了血压高，血压高爆血管，明白吗？我还想活到九十呢。”爷爷说：“你也得努力活到九十，啊，老伴儿，活到九十，再给我做二十年饭。以后的事我就不管了。”
奶奶抬眼看了看老头，一点儿没笑，道：“怎么个意思？你是说我再伺候你二十年，然后你拜拜了，就不管我了？”
爷爷笑了，“你的遗传基因好，你老爸活到九十好几呢，我没那基因，我父母才活六十多，但我得努力活到九十。”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奶奶严肃道。
爷爷尴尬一笑，没说话。
吃完了饭，爷爷就躺着去了，奶奶到厨房稍加收拾了一下。
一直到张宇接小宝回到家，小卧室的门还没开。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小宝喊着推开小卧室的门。
“还睡着呢？”张宇看老头老太躺着，看了看表，“都四点多了，这午觉还不醒？”
“醒了，就是想躺着，不想动。”奶奶说。
“怎么着？还烧吗？”张宇问爷爷。
“嗯，刚试过表，还有点儿烧。”
“多少度啊？”
“三十六度多。”
“三十六度多？那不就是正常了吗？”
“三十六度七。”爷爷给出了准确数字。
张宇无奈道：“好吧。”
“爸爸，我可以先玩儿会儿吗？”
“写作业去！”
“每次爷爷都是让我先玩儿会儿的。”
“先写作业，先干正事。”
“好吧。”小宝噘着嘴走开了。
“明天呢？”张宇问爷爷：“明天你好得了吗？”
“明天应该能好点儿吧。”爷爷无精打采道。
“行了，明天还我接送。”张宇说完把小卧室的门关上了，他胸口有团火气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