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群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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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自从爷爷那晚说出了掏心窝的话,家里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老的看小的也没那么不懂事了,小的看老的也没那么烦人了。也许是爷爷说出了他们过年后就会离开的最终决定,也许是大家想到离分别的时候也不会太久了,彼此需要忍让的时间不再那么漫长了,能看到希望了,或许心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周一早晨,张宇跟公司告了一会儿假,先把儿子送去学校,然后载着老人家们上医院。把老人家送了医院,嘱咐老头看完病打车带奶奶回家,然后他就赶往公司了。

家里的事他这个当儿子的得承担,工作更是耽误不得,张宇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得给儿子挣钱啊,儿子靠他生活呢。这是他自从有儿子之后给自己的定位。

周一早晨,医院的人极多。不过还好,疼痛科的病人向来都不算太多。等了一会儿就轮到奶奶了。经医生诊断为腰肌筋膜炎,大夫给开了一些膏药。

大晚上跑急诊查了个遍,无果,现在总算知道是什么问题了。只是筋膜炎,爷爷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不是大病,只要不是大病就好,岁数大了,各种大病随时找上门来。那天奶奶疼得站都站不起来,爷爷就一直担心会不会得了什么不好的病,爷爷不愿意提及“癌”这样的字眼,只用“不好的病”来代替它。

哦,只是筋膜炎,谢天谢地。

奶奶听到医生的诊断,情绪上也完全放松了下来。前两年奶奶的大姐因胰腺癌去世,她背疼的时候第一时间也想到了那个字眼,大姐是得那个病走的,自己会不会也具备那样的遗传基因。

奶奶回想起大姐当时的情况,那时大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体出了大问题,只是感觉全身没劲儿,也并无疼痛出现,总是觉得浑身没劲儿,半年内人消瘦得极快。一年前做过体查一切正常,根本没料到一年后就查出了胰腺癌,这种病一旦有症状基本就是晚期了。大姐住了院一个星期,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很快人就走了。

奶奶不敢再回想,想起来心痛至极。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触碰回忆。听到自己不是大病,奶奶当时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在爷爷的扶持下,老太太下了楼,打了车。

奶奶坐车里就开始讨论中午吃什么,说要回家给爷爷做饭。爷爷说:“你呀,你歇着吧,你好了比什么都强。儿子也说了,不让你做饭,想吃什么就叫外卖。”

“外卖你吃得惯吗?你不是胃不好吗?”

“一顿两顿的无所谓,你可别做饭了,你儿子又该批评我了,说我一到你病了的时候,我就假装良心发现,等你一好了,我就原形毕露了,天天就是翘着二郎腿等着吃饭了,就知道让我老伴儿伺侍我。”这是爷爷第一次把这些话转述给老伴儿听。

奶奶笑,别说奶奶,连出租车师傅都听笑了。

“唉,我呀,我反省,行吧?以后我学着做饭,等回家以后我给你做饭。”

奶奶听着爷爷表决心就舒服,笑了笑看着车窗外。

“今天天气真不错,老伴儿啊,你快点儿好起来,我带你去到处逛逛。”

张宇经常批评爷爷:“你每天门一关就跑了,上哪儿你都不带着我妈,你不是说她的腿快走不了路了吗?你不是说医生诊断她腿部肌肉萎缩了吗?你怎么就不能带她出去活动一下呢?”

爷爷从未意识过自己的自私,不过张宇那么说过他之后,他有时也反省,然而,反省三分钟后,就又关门独自出去了。

张宇跟王梦菲这样总结过:“我爹属哈士奇的,不是在家搞破坏,就是去外面瞎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