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语书看着已经被惊呆的两人,轻轻张了张嘴,但丝毫发不出声音来。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安慰他们。
“师姐……”言曦艰难的扭头看向了戴语书,目光中带着不解与惶恐。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昨日来时戴语书还只是想要罚凌彦在墨池悔过,但今日确完全变了样子。归离山庄,那归离山庄传说只有进没有出,不知道其中的人是生是死。仅仅是违反了门规,为何要处以这种处罚!
戴语书没有看言曦,只是坐在那里盯着沉默不语的凌彦。
此刻的凌彦脑中只剩一团混乱,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因为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而出手,现在确是尝到了后果。他缓缓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还是无法逃避出戴语书的决定。
“咚咚……”敲门声响起,言曦与凌彦已经听不进去,只是在原处发呆。戴语书皱着眉头唤人进入。也许是感受到了房间之内的诡异气氛,前来送信的小姑娘缩了缩脑袋,紧张得将刚刚收到的信件递给戴语书后便迅速离开了。
戴语书展开信件一看,依旧是石砚冰简短的指示:“送入归离山庄,或是逐出师门!”戴语书捏着纸条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当昨日收到了戴语书的指示,她自然是感觉这个处理不妥,当即回信于石砚冰,想就自己了解的情况再帮凌彦求情,但从今日收到的回信来看,石砚冰依旧坚持自己的做法,不仅如此,更是提出了不服从这个决定便逐出师门的条件。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依旧在内心中挣扎的凌彦轻声道:“凌师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些对凌彦的愧疚。见凌彦抬头望向了自己,戴语书又接着道:“师弟,我也知归离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送他去那里!”戴语书话还未说完,只听一旁言曦厉声一喝,全然不顾忌戴语书的身份。“我凌师兄为什么要受这种待遇!”言曦越说越激动,眼泪不禁开始涌出。
戴语书望了她一眼,眉头微皱,言曦说的没有错,凌彦所犯门规根本不会收到这种程度的惩罚,但身为书院的执法弟子,这个时候必须遵照师长的决定。所以戴语书心中一狠,冷下脸来向着凌彦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去那归离山庄,二便是离开师门。”她顿了顿:“给你一天时间去选择吧。”说着,戴语书向着两人挥了挥手,自己先行进了房间后堂之中。
去那号称从未有人出来的归离山庄,和现在便收拾细软回老家。凌彦站在原地,不断在这两者之间徘徊着。
”师兄……“言曦轻轻走至凌彦身旁,拉扯了一下对方的衣袖。
凌彦回过神来,看着身边之人,只见原本清秀可人的俏脸,此刻已经遍布着泪水的痕迹。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想要让言曦开心一些,结果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师兄……趁着今夜,便离开书院吧。”言曦看着又低下头的凌彦道:“江湖之大,又不是只有这云麓书院可以容人……”
凌彦一抬手,制止了言曦再继续说下去。他回了回神道:“师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言曦不明白凌彦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但既然说了她也只能听着,言曦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凌彦笑笑:“我们凌家是个小家族,没有凌少和燕长空那种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家传武功。“两人并肩行在中庭之中,凌彦索性找了处石凳坐下与言曦继续说道:“我作为凌家的独子,自然想要振兴我凌家,所以我百般努力的通过了书院的选拔,才成了这书院的一名弟子。日常与各位同门一同学习,一同习武过的快活的很。凌少天生资质过人,当是我书院男子的学习的楷模,我虽是不才,但心中仍有着想与他一争高下的想法。”
“师兄……你……”言曦皱了皱眉,看着凌彦道。
”嘿……“凌彦对着言曦笑了笑:“所以我不会选择离开师门……”凌彦抬起头,目视着前方一字一顿道:“我会选择进归离山庄,哪怕在里面待得许久,我也会凭自己的努力走出来!”
“……”
“所以不要再劝我了!”
一夜时间过得飞快,凌彦没有入睡,只是静静地在房间之中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后,便开始坐在窗边赏月,不知为什么,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月色,今夜看起来确是别有一番风味。
“师兄……”言曦抱着长剑站在归离山庄门前与凌彦告别。怀中之剑是凌彦的,凌彦经不住对方的软磨硬泡才将自己的佩剑让言曦抱着一路。两人一同从弟子居住地走到了归离山庄,期间凌彦倒是显得开朗了许多。但言曦知道,他只是在强打着精神,为的便是不让自己担心。“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凌彦闻言,宠溺得揉了揉对方的长发,一直将那丝滑的长发弄乱了为止。但言曦也不气恼,只是挂着甜甜的微笑。
“时间差不多了……”凌彦回身看了看归离庄的山门道。他轻轻接过言曦手中的佩剑,深吸一口气。向着归离山庄踏出了第一步。
言曦猛然转过身去,手掌用力捂住自己的嘴,长发盖住了正脸,她的肩膀微微颤着,几颗珍珠顺着长发下的俏脸开始滑落。
凌彦背着行囊,手提佩剑,向着归离庄大步前行,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回一次头。
“吱~~~~~”山门拉着长音打开了一条仅仅一人可以通过的缝隙,一阵悲凉之感顿时席卷而出。凌彦站在那缝隙前停了一下,整理了下衣衫,而后昂首挺胸从那缝隙之中穿了过去。
“嘭……”大门再一次闭合。下一次再打开已经不知道是何时了。
言曦没有离开,她还站在原地捂嘴低头静静哭泣。而距离她数丈之外的小树林之中,还有另一人也在紧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戴语书收回了目光,依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
“公子……该用药了……”贺寻倚卧在客栈二楼一处有阳光的窗边,身旁的月如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轻声唤道。
“哦好!”贺寻自从经过上次的疗伤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虽然身体还不能进行较大幅度的活动但对一向知足常乐的贺寻来说已经非常满意了。
按照贺寻的吩咐,一碗苦涩的草药尽可能快的灌入了贺寻的口中,月如空赶紧从一旁拿出准备好的蜂蜜水来。
贺寻一边饮下****一边好奇得望着月如空带着银白色面具的脸。
“公子在看什么?”经过几日的相处,月如空也是对贺寻有些了解。这样直来直去的对话是贺寻特意吩咐过的。
“哦……”贺寻笑了笑道:“我是想知道,为什么月姑娘一只带着这面具……”
“嗯……”月如空端着碗的手忽然一颤。头不由得低了低。
贺寻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连忙解释道:“在下只是好奇……月姑娘不想说在下也不回强求。姑娘……”
月如空缓缓站起身来,胸前一阵起伏,她将手中的碗放在不远处的矮几之上,又走回道贺寻身边。“只要是公子之意……”月如空轻言一句,伸手扶在脸上,面具随即摘了下来。
贺寻眼睛一瞪,只见月如空的眼睛,鼻子,小小的嘴,薄薄的唇,每一处都平平常常,但将这几处集中在她那张完美的瓜子脸上,顿时便迸发出了无比的美艳。但这美艳却被破坏了。月如空左眼之处一道清晰的伤痕从左额之上向下直到脸颊,而脸颊之处又一道伤痕橫之走过了鼻梁。在这张美艳的脸上留下了一处丑陋的十字。
也许是看到了贺寻脸上的惊讶,月如空赶忙将面具戴了回去:“公子不必惊讶,属下早已经舍弃了作为女子的身份……”
贺寻皱着眉,好似感受到了这话中的坚定。
一阵脚步声传来,月如空连忙收拾好药碗转身离开。月文轩与白溪冷则是又来到了贺寻居处。
”公子今日感觉如何?“白溪冷笑着上前,伸手覆在贺寻手腕之处为其把起脉来。
”我感觉回复的不错,身体也开始有些力量了。”贺寻笑道。
白溪冷收回手来,点头道:“公子身体恢复的极快,再有半月便可下地了。”
“哦?”月文轩上前一步,笑道:“这可是好消息,今日我便将此写成信件传与主人。”
“哈哈……”贺寻笑了笑道:“月首领,拜托你们的事有结果了吗?”
月文轩一听,连忙道:“回公子的话,属下已经尽可能多的排出人手前去寻找,但是确实没有找到公子所说的像是野人一般的少女,也未曾找到什么踪迹。”
“是吗……”贺寻叹了口气,心中有些难受。他苏醒后便托月文轩去林中寻找那将自己拖走的少女,但就现在来看,还未有踪迹。这少女自从那日逃走后便没了音信,虽说薛刚已死,没有了威胁,但难保这少女会受他人欺负,自己已经决定带走白溪冷与一众百姓,不多她一个。
见贺寻有些沉默,月文轩忙道:“公子安心养伤,属下再多拍些人手去找便是!”
”那便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