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战斗。
不去理清,不去细想,眼下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一时间,祝汐汐、白泽、颜四都狂奔了起来,直直的冲向血海中心的幼儿血魔。
“轰――”清月上方,结界以内。生有双翅的化蛇吐着蛇信子,张着血盆大口从空中向血海中心俯冲。满身是刺的饕餮怒目圆睁,带着猩红的双眼咆哮着冲向血海中心。
巨兽怒吼,结界震荡。
安常逸先是尽可能的将受惊的人安顿好,而后转身持剑也冲向血海。
结界之外鬼车化身九头姑获一次一次的向破舟喷射鬼火,似是要将结界震碎。内外灵力的夹击使破舟剑身发出铮铮的响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白虎,从不会屈服。
大概是同一时间,祝汐汐化为人身,破舟也猛地撤回,“咣当”一声落入了祝汐汐的手中。
血海中的血魔依旧笑的像个普通的天真小儿,不论祝汐汐和颜四怎么攻击,都能小手一抬,咯咯笑着将他们挥开。
他们像是被人玩耍的猴。
破舟在祝汐汐手中嗡嗡作响,浑身散发着寒冷的光,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些恶魔绳之以法。
“哗――”破舟一回,结界自破。鬼车快速的冲到血魔身边,朝着祝汐汐方向微微一笑,然后连同血魔一起消失在了清月里。
一切都莫名其妙,无处可寻。
祝汐汐和颜四疑惑的大眼瞪着小眼,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安常逸也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每个人的眸子里忽明忽暗,各自怀着心思。
“大哥呢?”颜四突然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对啊,大哥呢?”
“刚才不是在你旁边的吗?”
“胡说,是在你旁边。”
“我旁边没有。”
“我旁边也没有!”
安常逸扶额轻叹,不知道在这种境况下自己该不该打断这对假兄妹的对话。
祝汐汐:“不会……”
颜四:“不可能!”
如今谁都不敢信,谁都信不得。哪怕你只是一疏忽,都有可能被人从背后猛地插一刀。
颜四不相信白泽是内贼,却又害怕一语成缄。方才他二人化身,却并没有看到白泽的身影。明明是从同一件屋子里出来的,明明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跑的,怎么就能不见了呢?
“我去找找。”祝汐汐哽了哽,垂眸低声道。
冬天快要过去了,大雪下了一阵又一阵,冷了一冬又一冬。朔风夹杂着些许暖意吹过来,却依旧冷得人缩紧了脖子,加快了步子找个能够躲避寒冷的地方。
冬叶落尽,树上光秃秃的像和尚的头。远山在冷气中变得雾蒙蒙,一动不动的映在蓝天下,像是的古玩店里尘封已久的一幅画。
祝汐汐拖着早已算是外强中干的身体僵硬的向清月外走去。
她真的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所以,她信一次天,别让白泽变成那个人。
上天会不会是听到了她的诉求?
沉重的脚步声从前头传来,祝汐汐缓缓抬起头,然后便看到了面色苍白,满身血痕的白泽。
上天是听到了,却不如没听到。
祝汐汐跑向前去扶住将要倒下的白泽,眼泪又再次丢人的簌簌落下。
“小七,会好的。你再忍一忍,会好的。”白泽虚弱的声音飘忽而来,祝汐汐不理会他却只是呜咽着替他灌输灵气。
颜四和安常逸也看到了受伤的白泽,满眼焦急的赶了过来。
“小七,别浪费灵气了,我没有了灵丹,你给我输灵气可是浪费了。”
没有灵丹?怎么会没有灵丹?
她的大哥是上古神兽白泽,是昆仑将神之首永瑞君,怎么可能没有灵丹呢?白泽就是会理直气壮的骗她,对,他不就是爱说谎嘛!祝汐汐哭得稀里哗啦,不听白泽的只言片语继续替他输着灵力。
颜四俯下身来,轻轻的将手放在白泽的灵丹处。似是不可置信,起雾的眼睛慌乱的眨了几下,失神的点了点头,用力的拍打着刚才那只试探白泽灵丹的手,直到双手终于被打的通红,颜四才又把手放在了白泽的灵丹处。
好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白泽的身体越来越凉,颜四的眼泪越来越多。
“都说了,你们还都不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白泽轻笑了声,似是责怪道。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怎么瞒的这么紧,连我都不知道?”吸了吸鼻子,颜四苦笑着温声问白泽道。
凭空化出几棵梭鱼草,颤抖着双手放到祝汐汐怀里,眷恋般的看着梭鱼草,“我对不起她,我想她。小七说的对,我的确是令人窝心。以后我不在了,你们替我守着她吧。”
“不守,要守自己守。你不是一直告诉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怎么?现在想让我帮你了?”
“你就看在我替你去了几趟青丘的份上,帮我一次不行吗?”
颜四笑的难看,眼泪悄无声息的爬满了他的脸。
人人都道寒风刺骨,风雪无情。祝汐汐以前不信,因为她从来不会让自己身处寒风,让自己深陷风雪。她孑然一身,天不怕地不怕,没有半点牵挂,只会身处暖阳。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好,我替你守着。那你要记得回来。”
“好。”
这是祝汐汐和白泽的最后一句对话,其实不算差,起码白泽回答了她,给她留了最后一丝念想。
白泽在她怀里化为缥缈的冬日里的雾,祝汐汐捧起几棵白泽宝贝的梭鱼草。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你将你的灵丹放入梭鱼草中,是因为这个梭鱼草里有你的顾姑娘吗?她怎么忘了呢?梭鱼草生在池塘边,可不是你那白玉无瑕的顾姑娘家边最常见的东西。
不是说顾姑娘魂飞魄散了吗?
哦,也是。这梭鱼草里还是有几缕残魂。
几缕残魂,也值得你剖了灵丹来替她存魂化妖。
可笑,我亲爱的大哥,你怎的这般可笑。
祝汐汐扬头看向白泽,微肿的眼睛下是颗玻璃般的心。
安常逸,你……也会像他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