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怀颜念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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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再遇白衣人

入夜,怀颜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一贯的胭脂红,她将手上的纸条凑到烛火上,纸条上写着“灵渠韩家韩硕,五万两”。

她将燃着的纸条丢到琉璃灯罩里,拿起桌上的红色面纱准备离开了房间。打开窗门,便看见正半躺在假山上乘凉的念久。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服,衣摆垂到池中,被池水浸湿。

怀颜疑惑,不知他睡着了没有。

她才跳出窗来,他便出了声:“要去赚钱吗?快去快回哦。”声音清凉明晰,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怀颜没有回答,直接走了。

盛夏的夜里蛙叫虫鸣,怀颜坐在暗处的屋顶上,观察着韩家药房安和坊内的动静。将到亥时,芙蓉长街上还开着门的店铺寥寥无几,安和坊便是其中之一。

怀颜在安和坊对面的屋顶呆了半个时辰,认定了安和坊里那个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便是韩硕,他长相一般,面目和善,看起来不似奸佞之人。

到了亥时,韩硕吩咐手下的人打烊,他自己先离开安和坊准备回家。怀颜决定先观察一番再决定是否杀他。

随他到了韩府中他的院子,他在韩家地位不高,他的院子自然就比较偏僻,看家护院的人也少些。他的院子不算小,但里面晾晒了许多药材,多是药莲。

怀颜发现他回去之后并没有先回房间,而是去了书房,便又上了他书房的屋顶,掀了两片瓦,看他在里面干什么。

韩硕在下面看了会医书,闻了会药材。眉头紧锁。过了一会有走到书柜前,将书柜挪开,书柜下有四块地砖,他将中间两块拿开,下面竟是一个密室,他从那里下去了,怀颜跟了进去。

怀颜没想到的是,这个密室很小,里面只有两个书柜一张书案加上一个药柜,她一进去便看见坐在案前的韩硕。

韩硕抬眼看见有人进来,立马将手中的书合上压在另一本书下,虽然他反应迅速,但是怀颜还是看清了书封上的《幽夜传》。

怀颜狐狸眼微眯着盯着眼前的人,疑惑他是否是那日的第三个人。

襄南人多修幻术,前些日念久教了怀颜破上境以下幻修者幻术的破解方法,今日她总算用上了,在屋顶上时便闻到了很重的芍药花香,那时她便凝息闭气,少有换气。

韩硕对着怀颜的狐狸眼,见她未入幻境,起了杀心,他左手在袖中运气,起身左手朝着怀颜一挥,几根泛着冷光的银针向怀颜飞去。

怀颜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医者,本想留他一条生路。不想他还是个气修者,还对自己起了杀心,怀颜便不打算留活口了。

她轻挑腰间血刹,划破右手手心的血封,血顺着血槽流到剑身,以血凝成一把长剑。她以气为刃,挡下银针。手握血刹刺向眼前之人。

那人从身后书柜中抽出一柄长剑格挡,挡下血刹,怀颜唇角微挑,转身就这他那一记格挡,继续将血刹向他刺去,血液凝成的剑身透过他的剑,直插他的胸膛。

而后便是一阵血脉爆裂的声音,从声音中可以判断,此人气修将入柔段。怀颜收回血刹,拿起桌上的《幽夜传》径直离开,再没看一眼身后的韩硕。

出了密室,她将衣摆撕下一段,缠在右手上,盖住血封止血。刚刚缠好身后便传来一阵熟悉而清冽的声音:“楚姑娘,请留步。”

这几天听别人叫自己莫姑娘听久了,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不觉有些陌生。她又朝前走了两步才发觉那人是在叫她。

转身看去,果然是那日的白衣男子,今日也是一身白衣,只不过这次没有蒙着那作用不大的白色面纱。

月光下看去他面色越发的苍白,双唇单薄,亦是浅淡颜色,他一声楚姑娘让怀颜更加疑惑:“阁下究竟是何人?”

“总归不是仇人,”他朝着怀颜走去,“你若是不用血刹能赢过我,我便回答你的问题。”

“如若你输了,我想知道你气修的法门。”她一直想提升自己的气修,但自进了柔段便少有突破。

“若你输了,我要你怀中那本书。”他的声音如深潭中水,柔软而冰冷。

他的眼睛衬着月光,散发着静谧的光芒,怀颜看的有些失神,终归是没想起何时见过他。转过身看向院外满池荷莲,道:“韩府后有一片竹林,是个打架的好去处。”

听了她的话那人轻笑一声:“传闻中赤衣血刹心性暴戾,果然传闻不可信。”

怀颜回头看他一眼,没有做声,心里只想着如何才能破他的极柔之气。

竹林中处处虫鸣,不时还会有毒蛇吐信的声音,月光被头顶的竹林筛的破碎,只有些许微白光斑印在地上,照着那些在地上窜动的夏虫。

与他打,怀颜准备以手脚功夫为主,御物为辅。她将手上的红布条缠的更紧了些,划破血封后运气总会流许多血,得先止一下血。

缠好之后,怀颜开始运气,伸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弧,左掌右拳摆好了架势,微风乍起,撩动她额前碎发。见对面之人久无动作,她主动出击。

怀颜攻势迅猛,速度极快,离远了看就似一道上下攒动的红光,而那白衣人原地站定,轻易地躲过了怀颜的每一招,他四两拨千斤,在怀颜攻击的间隙一掌打在她的左肩。

怀颜只觉得他的手打在了自己肩上,有很大的推力,却没有穿透力。她后退几步才停住,却并未受伤。

右手手心里的布条已被血液浸透,黏糊糊的。她干脆将布条扯下。说了不用血刹,但没说不能用她的血。

她取下头上系着的红色发带,发带两段各有一片小指指甲大小的银叶子,两片锋利的银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发带被怀颜握在手上,沾满鲜血。她以血御物,用发带攻击他。

血御物的缺点便是,所御之物不能断血太久,否则便会失去控制,所以血修者如若不能对自己及对方的实力有很好的把握,便会白白耗损精血,吃力不讨好。

怀颜让发带缠在他的手腕,将他雪白的衣袖染成赤色,他望着自己被染红的衣袖,不禁皱眉微微发愣,怀颜趁机将他的双手绑在他身后,发带仍在她手上,沾着她的血,被她控制。

“我输了。”怀颜没想到他直接认输。

“你是何人?”

“我是谁,或者我的气修法门,我只回答一个。”

怀颜松开他,抽回发带,犹疑片刻,只说了“后者”二字。

“你在血修上格外灵活,可在气修上或许拘泥。气修者若将自己困于体内,入了柔段也属侥幸,再难有突破。气修的造化,因人而异。还有,我叫白衍。”

“不是只回答一个?”

“我说我叫白衍,你知是真是假?还是你知白衍为何人?”他轻笑启齿,“只觉会再遇见,到时有个称呼。”

回去的路上怀颜一直在想他说的话,“因人而异”大祭司刚柔并济,万俟尚玦刚烈如刃,白衍至柔至韧。那自己呢?

怀颜抬臂看了眼还在细细淌血的右手,想起那日继任大典时致远阁上的灯,既然气幻可并用,那么气血定也能并用,但是该如何做呢?

回到千蕖殿时,子时已过,而念久仍躺在她窗前的假山上,人好像往下掉了一些,衣衫下摆已全掉进水池里。

怀颜用轻功跳到假山上,蹲下身看着他,不觉愣了神,须臾他缓缓睁眼,眼皮刚刚抬起就对上一双微愕的眸子。

刚睡醒的眼眸格外清亮,相比之下刚杀过人的眸子十分浑浊,而且有少许疲惫。

念久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才知道刚才那湿滑的感觉是血,从她手上滴下来的血。不禁蹙眉,拉过她的手,轻声责备:“你不知道止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