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怀颜念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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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弃子

迎亲队伍在长平街上热热闹闹的行进,每隔一段路便会有监察室人交遍的人放烟花,向云安府通报迎亲队伍的位置。

按照习俗,家主要带着迎亲队伍走过深河上的每一座白玫瑰桥,而今的三十三座,一个也不能少。

楚觉彦的白马刚踏上最后一座,怀颜便带着云安府各使到了云安府大门口。

门前大红灯笼高挂,赤色绸带飘扬,就连那群青灰人影中也有一抹胭脂色。门前石板地上火盆架起,两只用红绳拴住的鸡,奋力扑腾,折腾的热闹却没什么作用。

见他们渐渐靠近,怀颜瞧了瞧手上的绣球,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虽不懂情事,但终究觉得今日新人非良人。

到了门前,新郎下马轿夫落轿,锣鼓喧天,那两只鸡在地上扑腾的动静全被掩盖下去。新郎走到轿前,鞭炮声乍起,带着孩子的妇人怕孩子受惊,都将孩子的耳朵捂上了。

大红花轿里的红袍姑娘的悠悠思绪,也被这炮竹声拉了回来,听着外头的喧闹,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夫家”云安府。从盖头底下见到阳光,知道她的“夫君”拉开了花轿的帘子,果不其然,须臾,一双冰凉的大手将她的手掌牵起,她微愕,起身下轿。

大红缎布一直从云安府门内铺至他们脚下,冰凉一双手轻轻相握,朝前走着,二人一同跨过火盆,走到那对被绑在一起的老公鸡和老母鸡面前,便停下了。

一旁的管家拿着一口小碗和一支毛笔走上前来,将毛笔递给楚觉彦,又把装着半碗朱砂的碗送到他面前。

楚觉彦接过毛笔,稍稍侧身,对新娘说了句:“云安习俗,新人要用毛笔在鸡喙上点朱砂。”而后将毛笔送到她手上。

周遭喧闹,也不知她是否听见,反正是握住了毛笔。楚觉彦握住她拿毛笔的手,将毛笔伸到碗里蘸了些朱砂,伸手抚着她的肩让她与自己一同蹲下。

只浅浅两笔便起身将笔递回管家手中,没有理会管家有些沉沉的面色,楚管家话未出口,楚觉彦便牵着新娘抬步向前。

云安人礼节繁重,婚俗颇多,鸡喙点朱砂寓意着夫妻情投意合,婚后生活喜乐,无背弃,不红脸。鸡喙越红,则后路越顺。此般礼节不知从何而来,却延续至今。

行过大门口的礼编译过了一刻,楚觉彦上了台阶便见到依旧一副冷脸的怀颜,她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大红绣球,递到他面前,道:“福泽天呈,良缘已赐,往后相安。”

怀颜微眯着狐狸眼觑着楚觉彦,他伸手去拿绣球,怀颜却没有马上松手,二人僵持了一会,怀颜才松开手,道:“迎新人。”话音起时周遭礼炮乐音皆落,只有“迎新人”三字回响于空。

将绣球另一端递给新娘子时,触碰到的手,烈日炎炎,她却双手冰凉,怀颜下意识地盯着她的手瞧了好一会。

云安府大门离乾安堂甚远,一对新人在前,其他人在后齐齐向乾安堂走去,一路红缎铺地,每隔一段路后面的人便会呼一句祝词。

拜堂在乾安堂正堂上,所有的客人都在那里等着,孔姝进云安府至今头一回坐在乾安堂正堂之上,她一身墨青色织锦云纹衣裙,端庄华贵。前些年云安府日渐式微,她那些年的愁情全部雕刻在眼角,越刻越深。

望着堂上端坐着雍容华贵的妇人,司南荏不觉想起她八年前的模样。那时的孔姝尚且清瘦,一双凤眼便显狠厉,嘴角一粒芝麻大的黑痣,让人见了只觉得她是刻薄之人,事实也确实如此。而今丰腴了些,穿这身衣服虽说有些雍容,反倒有了些平常母亲的模样。

听着礼乐声渐渐靠近,孔姝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只将楚觉澜的名号挂到云安府,便使得云安府过去的种种势力职权渐渐回归,她一直想牵制住怀颜在云安府的地位,而今他儿子娶了六仙堂堂主的独女,日后有陆家的加持,她便不怕日后怀颜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新人拜堂时周遭围了一群人,怀颜没有上前,只站在大红柱子后看着同她一样脱离人群的司南荏,她一直瞧着别人,却不知有人一直在瞧她。

颜知寒犹豫了许久,还是上前拍了怀颜的肩膀。怀颜以为是念久,没有理会,他便又拍了拍。

怀颜冷脸转过身,入眼便是一身紫衣。颜知寒看着她笑的一脸纯良,道:“好久不见。”

“你和谁一起来的?”见到是他怀颜面色更冷,言语中却不带怒色,一如往常他做了让她不高兴之事,她便是这般模样。

“颜锦,姑姑是极想你的,但实在是不喜见到孔姝,再加上雨华阁中事务繁多,便让他来了。”他以为怀颜是因为颜梓姝没来所以不高兴。

“姨母为何会让你来?”怀颜抬眼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颜知寒而今未曾婚配,未有子嗣,雨华阁继承无人,照理说她姨母应该知道颜锦想要夺位的事,却为何还会将颜知寒交到他手上,除非,有人在暗处护着他。

“我说我想来,她便让我跟着来了。”他面上笑的纯然,心中却暗自苦涩,他不过一枚弃子,还会有人拿他如何吗?没有了,他自由了。

怀颜凝视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山上呆了三年,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

“日后我想跟着你。”既然自由了,他又何必再拘束自己。

“怎么在这?长姐找了你许久。”怀颜话改未出口,念久便插了话。

“当下找我作甚?”方才去接新人时,她才与尚玙分开。

“说是有事,我也不知是何事,”他故意瞧了颜知寒一眼,“这位是?”

“雨华阁少主,颜知寒。”

颜知寒见他一身茶白衣衫,不禁蹙眉,只一瞬间便收敛了情绪,道:“这位想必便是襄南二王子,久仰。”

“以往从未见雨华阁少主在什么场合露面,而今见到亦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