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怀颜念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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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或许哪天就见不到了

入夜的白鹿镇十分静谧,附近一片,只有这家饭馆的门开着,吃到现在,饭馆里也只剩怀颜念久这一桌。

怀颜呷一口清酒,抬眼看向进门的二人,对站在一旁犹疑不决的店小二点了点头,便又低头吃菜。

那一老一少,径直走过来并排坐下,须发皆白胡鬤蓬松的老人接过店小二手中的碗筷,恭敬地递给身侧的少年一副,而后一老一少便开始吃菜,不发半语。

念久瞧着怀颜自若地吃着菜,以为她与这二人相识,便瞧着她问:“这二位是?”

“不认识,没见过,没听说过。”怀颜抬眼扫过一旁的二人,而后继续吃菜。

“二位认识我们?”念久终于朝着他们二人发问。

那二人皆着麻布衣衫,身前还有一个大袋子,二人的袋子都装的满满当当的,也瞧不出装的什么东西。暴露他们身份的是他们帽子上的宝石,二人的帽子也是粗劣的麻布制的,却镶着价值连城的宝石,如此打扮也只有童子了。

老人放下筷子,捋了捋胡须,笑得长眉打颤,道:“天选之人向来有天指引,若说认识,却不知二位姓甚名谁,若说不认识,却知道二位是谁。”

念久指尖抚着茶杯,皱着眉,心里故弄玄虚四个字没说出口。

“天选之人,谓何?”怀颜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而后转眼看向身侧的少年。

“至净血并非一家之血脉,唯天选者得,古往今来世间无二,得之便为天选之人,”少年又看向念久,“而你,天机不可泄露。”

他直勾勾的盯着念久的脸,嘴角勾起的弧度很微妙,念久心里生了团疑云,问:“我也是天选之人?”

怀颜下意识地看了眼念久眼角那抹朱砂,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看它,只觉得这抹艳红比三年前更加摇曳,好似一朵艳红芙蕖,失了它本身的淡泊纯真。

“是也不是。”

念久舒了眉头,看着少年帽子上嵌的墨色宝石,对他说的话还是存疑。

“天选之人向来有天指引”这句话怀颜品了品,道:“二位特意来寻我,所为何事?”

“确实是个聪明人。”少年堪堪一笑。

“天选之人若非天命者,则皆为过渡,天命者将到,至净血世无双。”老人边吃饭边说。

“我要死了?”

念久猛然抬眼看向对面那个言语间波澜不惊的人,右眼眼角猛地跳了两下。

“天不会什么都告诉苍生,但天选之人降生总会有些指引,”少年放下筷子,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绢布擦了擦嘴,又说“天地浩渺,因活而生,而活又是为何,其中真谛因人而异,命运对于某些人是牢笼枷锁,而在某些人眼中不过两个字而已。我们吃好了,谢谢二位招待。”

直到这一老一少离开,念久才回过头来,道:“这人虽是少年模样,声音言语皆老成,戴的又是黑宝石,想来身份不一般,他说的话…你怎么看?”

“童子一族寿虽长,终不过二百余岁,而且他们向来看重资历与天赋。那人虽是少年模样,一旁的老人却对他恭恭敬敬,可能确实天赋异禀,赶紧趁着这段时间多瞧瞧我,或许哪天就见不到了。”

看着眼前执杯浅饮的人,念久眉心微蹙,说起生死,她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死样子,有时他总是会想,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裂开,想到了,却又不舍得。

“吃完了,该回客栈了。”

“记得山上遇见那个老人说的话吗?”

怀颜眸光一滞,问:“他说的话挺多,你说的是哪句?”

“白鹿下雾便有火灾。”

“你是如何想的?”怀颜自认冷漠,不认为这些事与自己有什么干系。

“你就不想一探究竟,不想去看看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念久素来不是心善之人,但有关白鹿之事便与长生诀相关,他想去看看白鹿的秘密。

“守一夜?”怀颜微眯着狐狸眼看着他。

念久还以为他不愿意,一句“你不愿意就算了”还没说出口,便听见旁边的人说:“住客栈的钱记得还我。”

念久整整一日未归,尚玙也在云安城留了一日,可涵光司事务繁多,加上灵渠节将至,她傍晚时分去云安府向长辈们辞了别,明日一早便出发回灵渠。

周至离开时送了尚玙一个字,狂草一个“浅”字,笔力锋劲,她正看得出神,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便是豆香气呼呼的声音:“公主,那薄暮安又来了.”

尚玙收起“浅”字,尚未悟出其中真意,干脆不去想它,不去想周至那句“情如水,深则溺”,推开门便见到铺满各色点心小食的桌子,以及坐在桌前的薄暮安。

薄暮安见她出来,笑着起身,道:“这些都是云安城里独有的吃食,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只能以此作礼。”

“东西我收下,只是有些事你我都明白,望薄先生再不要行此般无益之事。”她面上带着一贯的客套又冷漠的浅笑,唇角勾起的弧度突然变得扎眼。

“有些事情,不是谁说无益便无益的,乐于此事,此事便是有益之事,”他也勾起唇角,“倾慕你是我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亦与你无关。但如若让你受扰,我便隐去。”

直到那浅蓝衣摆消失在门框前,尚玙才回头瞧了一眼。

豆香倚在门前,摇着头深深叹了几口气。

尚玙看向她问:“你作何叹气?”

豆香抬眼瞧了瞧她,又耷下眼帘叹了口气,道:“只叹人间痴情人不多,我遇见的却不少。”

“别叹了,快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便要启程回去了。”

“都收拾好了,这些小事哪里能等到公主吩咐才做,”豆香转头望向门外,望见浩瀚月光,“现在我只想知道情为何物,为何人可以为情所困,因情而累,公主可否告知?”

“这些事情,旁人说了都是不算的,需得自己体悟,”尚玙浅笑一声,“不过这感觉确实不好受,希望你永远不会有那般为情所伤的时候。”

话说着容易,只是这世间事企听人言。

第二天天还未亮,尚玙一行人便准备出发。颜锦撑开窗看了眼明闪闪的启明星,又看向门前的车马,不禁勾唇,放下窗回到床上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