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刘玉民作品全集(茅盾文学奖获奖者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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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山东竹枝词(6)

金滩

才过银滩是金滩,

颗颗珠玑粒粒丹。

千里海岸知多少,

万众欢声聚金砖。

与乳山银滩一脉相承的是文登的金滩。与银滩不同的是,金滩如同刚刚从太上老君的熔金炉里撒出的金沙,灿灿然,绵延十几华里。几步之遥,海滩的颜色竟然如此分明,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文登市依托金滩和南海新港,正在打造一个面积为一百六十平方公里、人口约三十万的南海新区。2010年初秋我去南海时,那里的招商和建设正如火如荼,价格不菲的海边住宅区已销售一空。眼看一座新城崛起,我确是感到了鼓舞。还值得一提的是,在威海,像银滩金滩这样的海岸还很多,我在荣成市和环翠区都看到过几处。随着高速公路特别是高速铁路的开通,这里的“阳光、海浪、细沙滩”一定会成为海内外游客瞩目和向往的所在。此诚为家乡人民之幸也。

抱龙河

李龙家乡莫可欺,

河边雕塑有根依。

且惊且诧亲眼看,

但等归来认故知。

李龙爷的故事在胶东一带可谓家喻户晓,我自小也听得烂熟,并且在长篇小说《骚动之秋》中做了描述。但文登的同志说李龙爷的家乡就在那儿,并且举出了李龙爷出生的村庄和抱龙河、抱龙碑为证。为此,我特地沿着抱龙河步行几里,目睹了抱龙碑的真貌。我觉得神话传说原无一定出处,李龙爷的传说又如此广泛和深入人心,还是不要抠得太死、太认真才好。可在我完成这首竹枝词之后没多久,文登市和诸城、即墨、莒县等地便成功地将李龙爷的故事申报为当地的非物质遗产项目。这让我无言以对。看来处于今天这样一个年代,即使神话故事也非得有个“户口”不可了。但愿这会对故事的传播和深入人心产生积极的作用。

温泉汤

天赐温泉称龙汤,

百处千年一地昌。

冬雪落池夏花雨,

祛病健身助兴邦。

威海城外有一个温泉汤我是早就知道的,非但知道,还在长篇小说《过龙兵》中有所描述。但说胶东半岛共有十三处温泉,威海独占了九处,其中的海水温泉更是独一无二,我却只有吃惊的份儿。威海温泉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始于齐,真正用于洗浴则是金代以后的事:当地百姓原本把温泉视为“龙汤”、“仙汤”,只有毕恭毕敬的份儿,无人敢于沾身,南下的金兵却全然不管那一套,这倒开创了温泉洗浴的先例。如今,温泉洗浴作为一种特有的文化品牌,已经吸引了国内外众多游客的目光,并且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的亮点。我在文登天沐温泉参观时,便看到了多达六十几个遍布山园的温泉池,什么牛奶浴、红酒浴、香橙浴、首乌浴、绿茶浴、夏枯草浴、芦荟浴、丁香花浴、茉莉花浴……不一而足。可惜由于时间的关系没能亲身体验一番,这也算是一件憾事吧。

华夏园

煌煌华夏数千年,

何曾聚得一方天?

且惊且喜仔细看,

古往今来奔眼前。

华夏园的名字,我是从威海市政协的同志那儿听来的,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一个民营企业投资建设的旅游休闲场所,能够给人们带来多少真正意义上的乐趣或者收获呢?但入园后,几近二十平方公里的山林园地和层层叠叠、美轮美奂的仿古建筑,先自让我吃了一惊;及至山上水边、庙内舍外地参观过一番,我就不得不生出几分赞赏来了。但华夏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是晚上那场被称之为“三百六十度大型山水实景秀”的《神游华夏》演出。我们登上的是一座巨轮状的看台,随着看台的旋转,一幕幕实景演出依次展开,从远古传说年代一直延续到太平盛世。那是北京几位专家的杰作,确乎有几幕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有的还让我想起十几年前参观好莱坞时看过的电影片断表演。白天听人说每晚都有一千三四百名观众,我还心存疑惑,及至现场一看,人影幢幢、座无虚席,始信名不虚传,确乎是受到欢迎的。由此我确信旅游是可以打造的,关键是看你能否打造得让人们喜爱和欢迎。

将军碑廊

人杰地灵好汉多,

老区英豪如星罗。

将军百名人称好,

但问战功有几何。

荣成人杰地灵,英雄辈出,据不完全统计,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全市共有五点一万人参军入伍,六千五百七十七人为国捐躯,一百四十人被授予将军军衔或担任过副军职以上领导职务。由此,1997年荣成市专门建起了“伟德将军碑廊”。那年我去碑廊看过一次,颇为故乡人的精神和业绩所感动,唯一不满足的是碑廊中的将军大多成名于和平年代,而在许多人心目中,将军只有与战争和战功连在一起时才能……然则如何?中国已经几十年没打仗了,而和平才是国家之大幸、人民之大幸啊!

风力组

谁信海风可卖钱?

洋洋洒洒亿万年。

成山威海一路看,

银柱楚楚可入天。

出成山头一路西行,远远便看到几十上百根转着风轮的银柱矗立云天,陪同的同志告诉我说那就是刚刚投入使用不久的华能风力发电机组。荣成滨海面洋,风力资源极为丰富,早在二十几年前,有人便立志要在风力发电上有所作为,可惜由于条件和技术的限制没能成功。风力发电不仅为国家提供了丰富的电力资源,也为当地开辟了一条如诗如画的景观长廊。此诚为百年功业也。

落户

台湾珍宝威海亲,

长长久久富贵门。

两岸亲情处处在,

刘公岛上日日春。

大陆的熊猫团团、圆圆落户台湾,台湾的长鬃山羊长长、久久和梅花鹿富富、贵贵落户大陆,这是两岸民众交口称赞的一段佳话。那“大陆”,具体说来就是威海,就是刘公岛森林公园。2010年秋,我再次登上刘公岛时很是庆幸了一番。有人断言,长鬃山羊和梅花鹿的落户,必定会给刘公岛带去可观的游客和经济收入,我却宁愿祝福长长、久久和富富、贵贵能够在他们的新家里繁衍生息、愉快百年。

歌咏之乡

一株幼苗千顷林,

星火燎原已森森。

万众同声放歌日,

唱绿城乡唱红云。

2010年十月,中国音乐家协会授予威海市“群众歌咏之城”和“群众歌咏活动基地”两块牌匾,这标志着威海市群众歌咏活动已成为在全国有影响的文化品牌。此前,威海市所辖的环翠区被中国音乐家协会授予“全国歌咏之乡”称号。从1974年起,该区“5.23”群众歌咏大会已连续举办了三十六届。古人云:“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此诚为一大盛事也。

长寿之乡

水绿山青仙人庄,

儒道熏染心自康。

渔农富足生活美,

养生之都正风扬。

文登市是全国老龄委命名的中国十大“长寿之乡”之一,为此文登市专门编辑出版了一本精美的画册,从文、山、水、海、泉、林、物七个方面做了归纳和说明,并且提出了打造“滨海养生之都”的构想。据介绍,目前威海市人均寿命七十八岁,有百岁老人二百一十四人,平均每十万人中有八点二个百岁老人,列山东省第二位。有人说滨海地区长寿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实则不然。改革开放前,由于生活的困苦和劳动强度过大,村里的乡亲们大多只能活到五十几岁,我的父亲活到七十三岁(虚龄),便算是少有的长寿之人了。威海能够成就“长寿之乡”的美誉,实在是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是值得庆幸和珍惜的。

板栗之乡

当年青苗入深山,

而今板栗已满园。

年年秋来金风急,

万户千村垒金砖。

十几年前我到马石山时,山乡的干部群众正在为栽种板栗而竭尽心力。那使我大受感动,回来后写了一篇名为《马石山的风》的散文,发表在北京的一家杂志上。2008春我重回马石山时,看到的则是满山的板栗树如云似涛。当地的同志介绍说,马石山里单是板栗就有近四万亩,且大多处在盛果期,每年秋天单此一项,农民的户均收入就在一万元以上;加之农业税、特产税全免,山区群众的日子确是换了一重天。这让我欣喜不已:十几年前的奋斗毕竟结出了果实,马石山区的历史从此要另写了。

城中村改造

林中草地城中村,

精品城市愁搬迁。

一声利益最大化,

万千纠结变歌吟。

威海是一座新兴城市。像所有新兴城市一样,二十几年间,威海市中心城区由原本的十四平方公里扩展到一百四十六平方公里,人口由七万扩展为八十二万。六十六个城中村就是在这快速扩展中形成的。为了实现建设“精品城市”和“最适合人类居住”城市的目标,满足城中村群众改变生活状况的要求,2007年底,威海市大张旗鼓地铺开了城中村改造工程。由于政府最大限度地让利于民,不仅使老百姓的财产性收入增长几倍,还一次性解决了养老、医保等后顾之忧,因而受到了广大群众的拥护和响应。第一批列入改造规划的是六十六个城中村,十一个没有列入的也主动要求加入,七十七个城中村由此开始了历史性的进程。城中村改造不仅使三点二万户、近十万居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使威海市的城市建设水平得到了明显提升。我在威海期间,看了不少城中村改造前的老照片,又特意到改造后的城中村去参观了一番,很为当地所取得的成就而高兴。联想到不时见诸报端和电视画面上的由于拆迁而造成的恶性事件,我越发感受到威海市的高瞻远瞩和可贵可敬。

幸福门

左牵山海右青天,

千里海岸任勾连。

脚下万福随人采,

海疆从此变福田。

幸福门位于威海市海滨公园中段,是威海市几近一千公里海岸公路的起点,门内有一座凸起的圆形锻铜建筑,名叫“万福图”。近一千公里海岸线的贯通,对于当地百姓生活和经济发展的意义是可想而知的。而那任人踩(采)踏的万福图,预示的则无疑是海边人民的未来了。可惜那天前去参观时,我没有到那万福图上去踩上几脚——沾点家乡的福瑞之气,实在也是一件幸事呢。

禁酒令

八方来客四时迎,

午间豪气亦风行。

禁酒下过千道令,

不及笔下一签名。

威海山青水美,经济发达,社会进步,来往的客人多,接待客人也就成了党政机关尤其是领导干部的一项要务。这自然就离不开酒。再加上部门和部门、单位和单位、个人和个人之间的互动,喝酒也就成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节目”。单是晚上喝也罢,中午也喝,一喝往往便失去节制,由此而影响到工作和自身形象的事也就在所难免。为此,各级都下达过禁酒令,却从未收到过令人满意的效果。2010年五月我去威海时正逢中午,市政协主席设宴款待,却只给我和同来的两位济南的朋友斟酒,在场的当地官员们则一律喝的是矿泉水和饮料。这让我好不惊诧,一问才知道,这一次威海的禁酒令靠的不是上级的命令,而是干部们自己的签名:从书记市长到一般干部都在一份保证书上签了字,表明了如有违犯便自动辞职的态度。仅此一招,党政机关和领导干部中午喝酒的陋习便戛然而止了。由此我想到许多“老大难”问题其实并不尽然,关键还是看有没有决心和切中要害的办法。威海能够做到的事儿,别的地方为什么做不到呢?

亲戚

道是两国亲戚家,

朝来夕往一壶茶。

威海生日蛋糕送,

仁川婚庆捧鲜花。

威海与韩国的仁川是友好城市,两地一水相隔,不过几个小时的路程。如今两国来往频繁,如同走亲戚一般,此诚为美谈也。

韩商

财大气粗造渔竿,

牛气冲天道中韩。

没有翻译不说话,

不入五星寝不安。

这里说的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韩商刚刚开始投资威海时的情形。那年我与一位韩商在文登市茼山镇不期而遇,其人趾高气扬,张口必称“日本第一、韩国第二”,拿中国全不当一回事儿;且他白天在乡下厂里上班,晚间必回五星级的威海卫大酒店不可。我有心与他聊上几句,有人介绍说我是省里的大作家他才应了,但见面后,他屁股没抬一抬,只冷冷地握了一下手,便以太忙为由把我打发了。而他还只是韩方的一个普通经理人——那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汉子

汉子从来意气高,

回家就把两脚跷。

喝三吆四伺候好,

稍不高兴天地摇。

胶东农村大男子主义盛行,这是历史也是现实。好在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情况已有了很大改变。

老婆

老婆命里受操劳,

不服还能把天烧?

只要汉子孩子好,

打骂只当痒痒挠。

胶东妇女的贤惠是出了名的,但那贤惠的背后也隐藏着不少眼泪。遭受大男子主义的欺压即是一种不公平待遇。随着妇女地位的提高,情况已经和正在发生着变化。

老屋

碗大石块黄泥墙,

白灰海草是梳妆。

小院不宽两棵树,

长大居然做栋梁。

胶东农村走出了不少有作为有成就的人物,这里说的只是一例。蛟龙出深潭,英雄起草莽,此诚不足以为怪也。

吃木鱼

海远山深莫可期,

婚丧嫁娶却难依。

木鱼一条盘中摆,

浓汤蛋丝遮眼皮。

吃木鱼的习俗起源于马石山区。“宁许一头驴不许一条鱼”是五十年前当地通行的一条俗语。今天已经大不相同了,马石山区的孩子们对鱼已觉不出太多新鲜,倒是认识毛驴的人少得可怜了。

老白果树

远看如塔近似山,

几曾入梦几成丹。

青少树前看雷劈,

老来浩然挂心帆。

从长篇小说《骚动之秋》开始,我的作品中大都有与老白果树相关的描写。《羊角号》更甚,通篇写的就是一棵老白果树的生命史。最直接也最深层的原因就是家乡小香山上那棵遭受过电劈雷轰却自傲然于天地之间的老白果树。那棵老白果树还在,十多年前我还特意到树下去拍了几张合影。我唯愿她永葆青春,用无畏的生命之光照亮家乡那片土地和生灵。

盼想

百强敢为天下先,

斯山斯水尽黄金。

只是干部多盼想,

也增产值也增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