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祇棺
60271300000007

第7章

天庭所在,在中洲至高处。四海八荒共攘,天地同尊。而它本身的存在,便也是为了镇压一处混沌眼,洪荒之时,混沌被斩,天地初分,太阴太阳孵化,洪荒之气在大地流转,万物诞生。

洪荒之气是万物之源,却也会在混沌眼重新回归混沌,这里,万物法则皆为虚无,所有事物不可勘探、不可预知,其中也会诞生出一些奇异之物,只要出世,都能引起世间震动。而在混沌眼外,常年有洪荒雷游走,犹如蓝紫巨龙拱卫着混沌眼,

天庭以此为中心,修建琼楼玉宇,天门、玉阶、宫殿、诛仙台、最为尊贵的九天上清阁,还有,便是最为靠近混沌眼的陨神台。

神非仙,是能掌握万物本源洪荒之气的存在,陨神台,倒从未有正在的神登去过。

白祇缓步登上,狐步翩跹,似是毫不在意接下来的刑罚……个屁啊!白祇呲牙,腿肚子都开始打颤,想她鏖战三方大战个三天三夜都不会有丝毫惧意,可偏偏是这洪荒雷。

她曾也有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荒古时,白祇也还算只崽子,被某只不良哄骗说混沌眼内浮光游鱼乃是世间极鲜,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便寻了一处混沌眼就往里面钻,进去就是一片洪荒雷池,雷浆如潮水般涌来,烧焦的皮毛与翻卷的皮肉几乎要了她大半条小命,若不是阿渊适时出现,她这世间唯一一只十方荒兽,怕是得交代在了混沌眼内。她这条小命算是被救了回来,可也落下了怕雷的毛病,倒不是因为洪荒雷挨身极疼,那时阿渊救下她后,闭关了三十年,才堪堪将背部的骨头附上皮肉,阿渊不是荒兽,他的肉体真的弱爆了。

白祇不耐的甩着尾巴,里面还护着后人,她可不敢将自己的弱点再显于人前。

陨神台极靠近混沌眼,那里除了雷光,一切仿佛都会被其吞噬,巨大的威势弥漫,倒真有几分陨神之意。

“开始吧!”

九天上清宫的众仙也都移步陨神台不远处,簇拥着高高在上的天帝,阵下位列甲兵,穿着婚服的天妃倒在这肃穆的刑场显的不伦不类。

“引洪荒雷。”

指令被天官一阶一阶的传送,响彻整个陨神台。

繁复的法阵在白祇四周亮起,古老的咒语在此刻复苏,被神秘的语言吟唱,法阵再变,囚笼般的法阵绽开,化为一道道光华,勾动着天地法则。

“吼!”

第一道洪荒雷已劈至头顶,白祇怒吼,她发现她居然聚不起丝毫灵气,这法阵不仅有引雷作用,更是把混沌眼中的虚无混沌一并容纳了过来,除了肉身硬抗,已无计可施,一如那日一样。

白祇已经红了眼,老人家最不能的就是回忆起往事,传闻世间已经有能够与混沌眼呼应的阵法,想来便是这个了。

荒雷落下,银色鲜血四溅,剑伤处的鲜血汩汩而出,漂亮的皮毛被烧的焦黑,沉睡在她尾巴里的后人完好无损。

“再来!”

“吼!”

第二道雷应声而至,银白的雷龙巨口怒张,势要将陨神台的一切全部吞噬殆尽。

“再来!”

白祇现在已经不成兽形,伤口也烧成了焦肉不再流血,断角新伤覆旧伤,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她依旧高昂着透露,眼神神纹明灭,若是仔细观察,她正在复刻陨神台阵纹。

当然,无人会发现她这个举动,在这洪荒雷刑中还敢分神之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吼!”

第三道雷袭来,如星火般在陨神台炸开,雷珠四溅,一时之间,淹没了白祇兽形。

白祇止不住的兽吼,洪荒雷突然异变,威力又上升三分,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专心于复刻,灵气不能聚集,法则不可施展,尾巴还得护人,洪荒雷还有四道!

“吼!”

第四道雷劫降临,是浓稠的血红色,它缓慢降落,却铺天盖地,避无可避,充斥着整个陨神台。

异变突起,天庭众仙骚动。

“洪荒雷异变,此事从未发生。”

“是天地意志也看不惯这只荒兽?要出手轰杀。”

“何为道,天地为道,这荒兽与道为逆,该杀!”

天庭众仙已经得出结论,他们就代表天地正道,这异变便是证明。

这时,血浆雷劫已过,白祇重新现身陨神台,她全身上下找不出半块好的皮毛,就连她最为骄傲的长尾,都已经露出根根骨茬,淋漓银血,洒满了整座陨神台。她心脏处金色光芒半掩,修复着这具残破兽身。

“吼!”

此时雷劫再生异变,一粒银白种子在陨神台突然出现,飘然至白祇额间,一不知名的植物在此开始生根发芽,开出了花,花瓣飘零,弥散在空气中,随着花瓣抽离,白祇血气也被像抽尽了一般,一直傲立的兽身轰然倒塌,除了那不肯闭上的双眼与卷曲的长尾,就算心脏金光大绽,也仿佛再也无法赋予这具躯体丝毫生机。

“这是由洪荒雷组成的天人五衰的气血劫。”

众仙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所有生命都无法避免的劫难,无论人、仙、神还是兽类,气血衰败,必亡。

这朵不断衰亡的气血之花,就是亡命的序曲之章。

天帝端坐他的天帝位,依旧瑰丽庄严,若不是那指甲掐入手掌中滴落的鲜血浸红了他的帝袍边缘,再无任何事可反应出他的内心。

“你为何不求我呢?就像你在那人怀里撒娇那样。”

淮疏用染血的手掌掩面,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态。他只是嫉妒了,嫉妒着被她奋力护着的所有人,甚至只要有人触摸她,他就会嫉妒的发疯。

他现在还在生气,你为什么还要护着那人!你只要求我,求我我就会消气,天庭威严何妨,这枚旗子,用到废掉又有何干!

现在也无人注意那高高在上之人的异动,所有仙屏息以待,第六道雷劫将至。

这一劫,荒古。

积累的雷池化沃土,孵化出一只又一只上古荒兽,蠃鱼、孰湖、穷奇、鵸鵌等荒兽在雷池中跃出它们咆哮着,嘶吼着,让后向着陨神台奔涌而来。

白祇只能勉强将自己的身躯蜷起,眼睛一瞬不瞬,她已经猜到此次雷劫异变多半与她复刻阵纹有关,但是,这是她十几万年来寻找的希望,她不能退步。

咆哮声四起,蛮荒、古拙、杀机尽显。

“唳!”一只肥遗呼啸而来,似是饿极,张口便咬上白祇躯体,鲜血已涸,肌肉撕裂如裂帛之声,其余荒兽蜂拥而至,白祇已无反抗之力,只是将长尾卷的更紧,眼中闪着最后的金光。

“小后人别怕,这一战,我不会输。”

白祇心脏狂跳,压榨出心内最后一丝鲜血,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佛谒,金色佛莲开的更盛,透体的佛光与精血相容,治愈着周身,一来一往,维持着脆弱的生命平衡。

持续一段时间后,饥饿的兽群散去,留下大半白骨裸露在外的白祇,像被兽群享用过后的残羹冷炙被弃尸荒野,被护在尾巴的里的晓露出了半边脑袋,柔软的皮肤上只有少许血痕。

众仙也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所震撼,感叹荒兽生命力之强之余,也充满了深深的震撼。那远去的荒古,荒兽林立,可以想象,那到底是怎样瑰丽的时代。

第七道雷劫已然在凝聚,巨大的暴风雨在雷层中酝酿,这是最后一击,也必定是必死一击。

无声的风在陨神台鼓动,边缘的众仙已经感受到其中威势,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以天庭意志降下的雷罚,必定再立天庭之威。

雷浆凝聚,缓慢慢演化,天帝一道法诀捏在手中,青金色光芒与白祇额间的光芒一致。

再等等。

再等等。

此时,雷浆中竟然迈出一人形,长发未冠,累累弱质,只是半剪影,却拥有君临天地的气势。

“父神!”

“父神虚影再现!”

众仙开始骚动不须多想,就算那活在所有口中之人未留下半分画像,但这威势,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只见那虚影提剑,遥指陨神台的荒兽。

所有仙都在期待这一罚的降临,父神威能再显,天庭之威必驭四海八荒。

“阿渊。”

白祇终于注意到了即将执行雷罚之人,她略微晃神,长舒一口气后脱力的闭上双眼。

只要是阿渊,便不会伤害她,她从始至终相信。

“唉。”

一声无奈却宠溺轻叹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不重不轻,如泠泠玉碎。

只见雷浆虚影驱散了长剑,缓步走向陨神台。手指抚上已经残破不堪的荒兽,银白的鲜血融入了他的体内。

“我也想你。”

他的指尖划过心脏到达眉心,看了看缠绕在尾中的晓,有看向了不远处。

嘴唇煽动,再无声响。

雷劫开始消散,与突兀出现的人影一起,化成一股一股洪荒之气,填补进残破的兽身里。

这一刻天地静音,只有白祇逐渐归位平稳的呼吸声,证明这一场雷劫曾经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