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相逸阳阴沉着脸,将曹永联的问题都一一回答了。
“这么说,在苏言之后离开,你并不在家里,家里的人也无法给你提供不在场证明?”曹永联听了相逸阳的叙述,立刻问道。
相逸阳紧紧的抿着唇:“你这是在怀疑我?”
“一切有动机有可能的对象,都在我们的怀疑范围内。”曹永联说道,“如果相先生不能提供有力的不在场证明,那今晚势必要跟我们走一遭。”
纵算相逸阳的身份摆在这里,可是牵扯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在警局呆上一晚,等着保释也是必须的。
苏远本是想要制造一场车祸,借此来警告苏家父女,可就算他也没料到,这件事经了曹永明的手,竟然硬生生的给上升到了谋杀未遂的层面。
相逸阳也知道谋杀这种罪名的严重性,哪怕就是个未遂,一旦坐实了,家里也保不住他。
可问题是,他真的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谁知道苏言点儿那么背,又得罪了人,让人抓住了机会整她,却把他也给拉下了水。
现在,相逸阳反倒希望苏言别那么早死了,一定要被救回来才行。
曹永明问他要不在场证明,他有,苏静宁就能证明。
可他总不能说,他跟苏静宁有一腿吧!
别案子没查出来,先把丑闻给翻出来了。
曹永明看他迟疑,便面无表情地说:“既然相先生无法说出不在场证明,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曹队,你这样就施施然的抓人,未免太儿戏了,我会认为你在搞针对!”
看相明昊阴沉的脸,曹永联不在意的笑笑:“也并非是我搞针对,只是现在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相先生。跟苏言吵架,而后又紧跟着她离开,不论是动机还是时间,都吻合,想让我们不怀疑也难。”
说罢,曹永明便对相逸阳说:“只能委屈一下阳少了!”
“等等!”相逸阳紧抿着唇:“我有不在场证明,我晚上是在我妻子的堂妹家,他们一家人都可以证明!我是七点钟到的那里,你们可以核对一下车祸发生的时间。”
“哦?那阳少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曹永明问道。
“不管事实如何,我们心里问心无愧,可是跟老婆吵架,我却在小姨子家,这话听着却不对味儿。我总要扞卫自己的声誉吧!”相逸阳说道,“但是面对无端的指控,与让人愤怒的猜测,我也只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那请问,阳少既然这么看重自己的名声,与妻子吵架之后,立即就去了小姨子家,又是为了什么?”曹永明立刻问。
“我心情不好,我小姨子和我妻子是姐妹,女人总要了解女人多一些,我去她那儿聊聊,取取经,总可以吧!”相逸阳说道。
曹永明心里清楚得很,相逸阳这借口谁听了都不会信,那里面含着的龌龊足以让人鄙夷。
“小杨你留在这里,我带着人去苏家一趟。”可是曹永明仍然点头,交代手下人留在这里看好了,以防止串供。
曹永明走了没多久,手术室终于打开了,苏言被推了出来,人仍然在昏迷,被推进了病房之中。
医生填了一下报告,放在床尾的格子里。
“这场车祸造成的伤害不小,伤者颈椎受损,脊椎也伤到了神经,以后……恐怕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医生说道,表情冰冷,丝毫没有一点怜悯之意。
这种事情,他们看得多了,说起来就如宣读一份报告一样的,可以不掺杂任何感情在内。
“而且,诸位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伤者以后也丧失了生育能力。”医生面无表情的说道,“车祸中,车里有东西伤到了她,并且后来又在雨水中泡了很长时间,受伤加上发炎,虽然没到要做子宫摘除手术那么严重,但是以后生孩子,是没可能了。”
“什么?怎么会!”郑佳秀不停地摇头,完全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这老天爷是怎么了,这是要成心跟他们家过不去吗?
生了个孩子,是先天自闭。
现在女儿又下半身瘫痪了,甚至还不能生育!
如此一来,苏言就算完了,别说在相家呆不下去,以后都不会有人娶她!
于秋萍一直那么在乎要有个孙子,苏言没事的时候,他们都想把苏静宁给娶进门了,现在苏言成了这样,他们不把苏言一脚踢出来才怪!
“女儿啊!你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好好说?你要回家,事先给我们打个电话也好啊!怎么就自己跑了呢!这大下雨天的,多危险啊!”郑佳秀哭道,伤心欲绝,真觉得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医生!她瘫痪不能走路,难道不能治吗?我知道可以接受物理治疗的!只要好好做复健,还是有机会重新走路的!”郑佳秀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的,使劲的拽着医生的胳膊。
她多么希望医生就对她点一下头,说一句可以,哪怕是只有一点渺小的希望,百分之一的可能。
只要有可能,郑佳秀就觉得自己有奔头,就不会如此的绝望。
她脸色煞白,满脸的泪,也顾不得掩饰她的断指,使劲的揪着医生的白大褂。
她和苏凌终究是老了,现在这么搏,什么都要争,还不是为了如今躺在病床上的这唯一的一个女儿?
她只希望能给苏言一个无忧的将来,即使将来两人不在了,她在婆家也依旧保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可以享尽一生的荣华。
可是现在,全没了!
一切的希望与想望都成了泡影,手一伸,那美丽的泡泡便破碎了,连滴水渍都不剩,便挥发在空气中。
郑佳秀瞳孔隐在水雾之内,晃动着,带着绝望与希望。
可是医生依旧让她失望了。
医生仍旧是不带感情的摇头:“这并非是断骨,而是伤到了神经,她的腿完全麻木,神经坏死,连动都不能动,又怎么做复健?”
郑佳秀顿了一下,又发了疯似的,使劲的甩着他的袖子:“不!你骗我的!骗我的!我女儿好好地!好好的呢!她今天晚上才从家里离开,能走能跑,怎么可能转眼间,就成了残废?她的腿漂亮着呢!怎么可能不会走路!”
“她以前也遇到过车祸,可是还不是好了?这次也能好!”郑佳秀不甘心的说,哪怕知道这是骗自己的,她也愿意相信自己为自己编织的谎话。
医生有些不耐,他见多了这种不能接受现实的病患亲属,实在是没多少耐心。
他用力的将胳膊从郑佳秀的手里拽了出来,又后退了两步:“现在伤者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鼓励,等她醒来,对于真相的打击比你还要大,如果你都这样怎么安抚伤者的情绪?”
郑佳秀不甘心的走到床边,拉起苏言的裤管,双腿上还带着上次车祸留下的疤痕,可除此之外,她的腿依然漂亮,看不出毁坏的痕迹。
她的腿那么直,跟模特儿似的,以后怎么能在轮椅度过?
郑佳秀拼命地揉着,捏着苏言的双腿:“言言,你醒来!你醒来,给妈动动腿!妈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你的腿不会有事的!”
医生摇摇头,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尚东从病房门口经过,瞥了房内一眼,也悄无声息的离开。
直到出了医院,他才拨通了手机:“逸少,都办妥了。”
相逸臣嘴角冷冷一勾,挂断了电话。
苏言有的救,她的腿没事,但是相逸臣要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