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60541100001144

第1144章 两头下注

“许公子,偷税漏税三万四千五百多两,三百五十七万四千余贯,这可不是小数目啊,换做是其他人,即便不判死罪,也是抄没家产,全家流放边地,你怎么就敢做得出来!”

“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没曾想会被豹韬卫发现。”

这世上没有巧合,巧合背后一定有必然,孟曾泽超过五分之一的账目走江淮走,而其中半数以上都能和许平丞产生交集,这意味着许平丞就是密党在江淮洗钱的工具,那个崔凤媛很可能是其中的一个棋子。

许平丞说自己鬼迷了心窍,沈云卿相信他确实是色迷了心窍,财迷了心窍。

许家现如今这么大的家业,就是每年花一亿人民币养一个二奶也也养得起,而许平丞背着家里做这件事,显然是他很清楚这么做是不道德的,而且犯法。他不仅没法儿向许宁和周晟交代,也没办法和自己结发妻子娘家交代,所以他只能偷偷摸摸的干。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都水落石出,虽然许平丞主要牵扯的是偷税漏税和经济犯罪,但背后却是密党在有意构陷和腐蚀许平丞,进而日后利用许平丞影响周晟。

此时时间上午九点二十分,沈云卿整理了口供,但暂时没让许平丞画押,因为需要等女帝的态度,如果女帝的态度严峻,口供内容可能还要改,但即便改,也不可能改性质,只能改改措辞和用词立场,那些个偷税漏税、养小妾花费想改也改不了。

审完许平丞,沈云卿还要去天牢提审孟曾泽,出到豹韬堂时,全虎已经等在门外。

“郡王,王爷让我跟您说一声,今日一早陛下宣王爷进宫去了。”

“看来还是没赶上,府里现在怎样?”

“侧妃现在心慌意乱,许家都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是啊,出了这么个不孝儿,是够他们的受得了。”

其实这件事最没法儿交代的是林毅贤和林毅贤的女婿顾韵熏,林毅贤和顾韵熏素以门风正直而享誉神都,现在门下出了这么大丑闻的门生,肯定是有影响和冲击的。

询问了全虎,沈云卿遂即赶去宫内的天牢。

孟曾泽等密州案核心关键人物一律都关押在天牢,而且由豹韬卫负责监管,沈云卿是有提审权的。

见到孟曾泽时,头发已经全白,精神面貌尚可。

其实和宫外天牢比起来,宫内天牢的条件和三十年前比起来差了很多。

三十年前的宫内天牢比宫外好得多,当然,这些年宫内天牢的条件其实没变,变的是宫外天牢。

宫外天牢已经重建,有高达三丈多的砖混围墙,牢房也更宽敞,统一被服、服装,定期消毒打扫,三餐供应也标准化,还有专门放风的活动场地。

而宫内天牢建在地下,放风是不可能的了。

“该说的老夫都说了,海郡王找老夫还有何事要问。”

“问一些之前被忽略,孟庄主可能知道的内容。”

“那是何事?”

“比方说,密党会不会使用美人计构陷官吏、勋贵,亦或者引诱官吏、勋贵大把花钱,从而制造把柄。”

“这些都是惯用伎俩,老夫之前都交代了,许多官吏便是这样被我等拖下水的。”

“但金额都不大,少则几百两,多则几千贯,上万贯,这些数额都不大。”

“可对普通寻常官吏而言,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

“是的。”沈云卿肯定了孟曾泽,当下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万贯铜钱就已经是天文数字。随后沈云卿话锋一转道:“但如果是四五百万呢。”

“四,四五百万!”孟曾泽显然也有些吃惊。

“对,四五百万贯铜钱,用来满足一个人的欲望,用来博倾城倾国美人一笑。”

“呵呵……”

孟曾泽冷笑一声,沈云卿不解何意,遂问:

“孟庄主为何如此。”

“至少孟某人还做不出来这种作践之事。敢问这与老夫何干?”

“孟庄主与江淮道上的汇款当中,有半数需要经过一些账户,而这些账户的下层关联账户,与某些朝廷巨富有密切关系。孟庄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王说的话。”

“会给江淮道的秘款,孟某是不知道最终汇给谁人,海郡王如果是问此事,孟某恐怕无能为力。”

“所以本王想知道,能执行如巨额任务的密党分子,需要什么级别,想来绝不是的密党分子所能调动的人力。”

“能够纵容如此巨额靡费,至少也是总堂的最高层才能亲自过问。你要知道,涉及金额越多,牵扯的朝廷人员身份越高,就越需要更庞大的关系网络与合法、合理的身份背景,所以只能是世济堂最高层亲自过问。”

“那在你的印象中,有没有泗州商人罗平、海通商人邓之年这两个人。”

“有,但只是生意上的普通往来,孟某并不知道他们还有其他身份。海郡王的意思是,他二人也是世济堂的人。”

“目前还不确定,但有可疑。此二人提供了铜洗白的渠道与账户,但是这些账户与孟庄主的账户并没有直接关联,而是间接下级账户关联。

也就是说,孟庄主与密党在江淮的账户,最后通过层层分流,会与罗平、邓之年二人提供的账户发生交集,所以有理由怀疑他二人与世济堂有关。

另外,从最新的调查情况来看,当年七万之乱在铜钱上的失利,除了朝廷吐银纳旧带来的冲击,其中还有密党自己的私利,造成了七王之乱的溃败。

也就是说,朝廷只是采取了正当措施,真正导致七王之乱失败的根源,恐怕是当时南方的财阀自己,是有些人为了谋取一己之私,也参与了吐银纳旧,好两边下注,并且成功的谋取了暴利。

据沈某判断,以此为代表的家族派系,恐怕还是世济堂内的首领。”

“哈哈……”孟曾泽大笑,笑的绝望,笑的可悲。

根据周启这次前往江南、江淮调查发现,当年七王之乱败的如此之快,除了经济上的失败是主要原因之外,当年支持南方七万叛乱的南方财阀当中出现了变异,在朝廷和叛军之间两面下注。

一边与朝廷经济代理人交易,一边和七万叛军交易,从而规避两方中一方失败的风险。

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内幕除了当事人,恐怕已经不可考,所以周启在调查当中并没有得出这一结论,但是沈云卿是做财务的,一些经济上的流动往往能反映出资本的目的。

所以有理由相信,当时还不是密党的南方财阀中,有那么极个别的人,在两面下注,并且成功逃顶。

而倒霉的是那些蒙在鼓里的南方商人和财阀,这些极个别两面下注的投机者,利用这种情绪,又组织起了世济堂,从而继续运作。

因为他们已经尝到了两面下注的甜头,只要不断挑起事端,不断两面下注,总有一方是获利的。

这就好比是军火商,在两个仇家之间打黑枪,挑起两家开战,然后两边卖军火赚钱,无论谁输谁赢,军火商总是赚钱的。

而密党资本倒卖的不是军火,而是农耕时期比军火更险恶的粮食、铁、盐、布匹,谁要物资,谁就出最高的价格。

而且还是空头支票,用的朝廷的物资,从双方手里赚钱,所以这是无本的空头买卖。

孟曾泽之所以发笑,沈云卿认为是他觉得自己上了当,被出卖,是为自己感到悲哀,但更多是一种无奈的凄凉。

而这就资本,买办资本,只要有利益,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暴利,他们就能铤而走险,哪怕是足以绞死自己的生意。

谈话期间豹韬卫来人,女帝宣他去见,沈云卿拖了一小会儿,有些事还要向孟曾泽询问,因此没有立即去。

“该说的都说了,该审的你们都审了,海郡王能否告诉孟某一个准信,何时能行刑,给老夫一个痛快了断。”

“淄州案牵扯重大,豹韬卫目前不建议处决核心要犯。而且刑部目前尚未审结全部涉案与犯罪,所以最快也要明年才有结果,至于何时判决与行刑,沈某也无法给出准信,但至少今年肯定是来不及了。”

“也好,也好,那老夫能否再见见犬子和夫人。”

“本王可以安排,但不是在此处。”

“多谢海郡王网开一面,孟某感激不尽。”

“孟庄主不应感激沈某,相反应该为那些枉死的无辜之人忏悔,他们何曾能活到七老八十,何曾有过天伦之乐。”

死刑犯最大的痛苦无疑是明知道死,但迟迟不行刑,在等待、恐惧中煎熬着渡过每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从床上拖出去执行死刑。

离开天牢,沈云卿赶去御书房,不出所料,女帝正为许平丞一事大为光火,一早在朝殿上斥责了周晟的不是,但要是女帝知道了许平丞偷税漏税近四百万,肯定要暴跳如雷的。

因为三十年前,朝廷的岁入才一千一百多万,许平丞一人偷税漏税就近四百万,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国库岁入,搁在三十年前肯定是要执行死刑,抄家灭三族,周晟还得削爵。

但现在,稍微轻一点,毕竟现在的经济力和三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跟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偷税漏税四百万,和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偷税漏税四百万,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和概念。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人均工资才十几块、二十几块钱,那个时候偷税漏税四百万,就是天文数字,够得上枪毙几百回。

但二十一世二十年代,随便一个个体户,都能有三四百万现金,偷税漏税四五百万,充其量就是行政罚款,上失信黑名单,判个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