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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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送婚

正值天朝境内气象微变之际,薛伯充护送胭脂公主仪仗抵达忽喇汗帐所在的圣泉湖畔。

圣泉湖是后世位于今外蒙古北部,与俄罗斯接壤的边境地带以南,外蒙古汗赫市身下的库苏古尔湖,在贝加尔湖西南数百公里,是眼下忽喇汗帐的所在地。

贝加尔湖在历代中原典籍中称之为“北海”,或是“瀚海”,之所以称之北海,很大程度上是认知有限。

首先“海”最早是泛指面积较大的水域,后来为随着文明高度的不断发展,“海”进化出深而广大的内涵,为区别于湖,后来泛指咸水,既现在的大海。

而贝加尔湖,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也足可见中国古人也是有先见之明的。

圣泉湖(库苏古尔湖)地理位置优越,自然风光旖旎,是蒙古高原为数不多的的平原草甸与森林草原地貌,利于放牧与耕作。

当下由于早期人类活动低,贝加尔湖畔密布的森林给放牧带来阻碍,而游牧民族生产力低下,间接带来人为活动和破坏力有限,对自然的开发利用十分缓慢。

因此贝加尔湖畔虽有平原,但广袤的森林和更高的维度,在当下仍不适宜大范围的放牧,更适合农耕作业和狩猎采集。

因此贝尔加尔湖至库苏古尔湖间的广大肥美的平原草场和水资源,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牧场。

而此时的蒙古高原历经长期战争、放牧和人为开发索取的破坏,在自然风化下,形成了今天外蒙古中南部,与内蒙古西北的巴丹吉林沙漠,当下称之为漠南和漠北。

当然,由于时间早了一千多年,沙漠的规模尚不及一千年后,但蒙古高原北部、东部的牧场和自然资源,比外蒙古中南部地区更为优越是不争的事实。

但有利的同时,同样也有弊端。

越北意味着更高的维度和冬季的严寒,同时蒙古高原的海拔,也决定了冬季降雪的普遍更多,农业产能在当下比同纬度的东三省更少。

同时陆路距离的遥远,让薛伯充的送婚使团跋涉数千里,行程近两月,一万多人浩浩荡荡艰难抵达塞外的最北端。

马的奔跑速度可达每小时七八十公里,阿拉伯马可有一百二十公里以上的时速。

但时速不意味着耐力,骑马不是开宝马,即便跑在平坦的官道上,也无法全速疾驰。

因此一匹合格的中原战马,日行常速可达八十里,快速行径日行一百二十至一百四十里,再快也可以,每日一百六十里也可,但是伤马,也无法保持日后每日的连续行径速度,跑三两趟,马兴许就落下终身残疾。

而大队骑兵列队行径,日行七八十里已是极快,你不可能指望一万人多人骑着马匹,如像军车跑在高速路上,只喝油不吃草,一路畅通无阻日行千里不累人。

马毕竟是牲口,需要人吃马喂,得要放牧休整,从洛阳出发,骑马也是体力活,一路走到贝加尔湖,沿途休整放马赶路两个月优哉游哉,已经是很快。

当然,如果是加急消息,三十里一驿死命赶路,日换三十匹马接力,当然也能日驰八百里可达。战时一个精锐骑兵配两匹马,日行日行两百五十里绰绰有余,游牧民族甚至一人三匹马,走的更快。

但送婚毕竟是国之大事,太仓促反而显得你心虚。而且薛伯充此来也确实心虚,送的毕竟是干公主,不是真公主,如何把局面应付过去,是他正在盘算的心头大事。

可汗木可烈在汗帐设下隆重的酒宴,以款待薛伯充一行人等。酒宴的规模不大,就长子沃腊舒达与近臣几人。

“薛大将军千里迢迢送婚不易,本汗先敬阁下一杯。”

“可汗美意,薛某感激不尽。”

薛伯充举杯同饮,待二人杯中酒尽,不等木可烈开口,护国师鲁古图操着并不流利的汉话,不悦说道:

“薛大将军,此番女皇陛下赐婚,只以委身一宫女,未免欺人了吧。”

薛伯充早料忽喇定有不瞒,遂一路已经打好了多套腹稿以应对,迅速一番思酿,他说:

“胭脂公主乃我朝陛下亲封公主,既为我朝皇室宗族,与其他公主无异,绝非怠慢贵国,护国师此言言过了吧。”

“呵呵。”鲁古图冷冷一笑,接着又说:“若非天朝陛下子嗣,皇帝岂能怜惜,哪日说弃就弃,我汗为之奈何。”

鲁古图措辞愈发严厉,这时木可烈脸色微变,看向鲁古图用汉话说:

“护国师,不可无理。”

鲁古图却操着忽喇俚语说道:

“可汗,我族乃天之苍鹰,天朝却只赐一宫女敷衍搪塞可汗,传扬出去,恐令各部落与外族所鄙夷,臣是担心有损汗王与殿下声誉。”

“赐婚一事沃腊舒达早与本汗说明,若是只为讨一个空有虚名,却不喜爱的女子,与牲畜牛羊打斗配种有什么不同。”

“可是可汗,王子是部落未来的汗,婚姻关乎可汗的地位,倘若外族知道大王娶的是个宫女,又会如何看待我族。”

眼见父亲与护国师争执不下,这时沃腊舒达焦急说:

“父汗,孩儿今生只喜欢楚惠儿姑娘一人,其他的公主和女人,孩儿一个都看不上。”

“父汗都明白,只要是你喜欢的女人,父汗都会同意。但要说服其他部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说宫女和公主在女性功能上有什么不同,其实还真没有。

当然,如果往细里说,样貌如何,修养怎样,智慧怎样,床上功夫等等,肯定是存有差异的。

但就政治上就事论事,公主毕竟是皇帝的亲闺女,在中华儒家君主帝王体系政治下,血缘关系多少还有点纽带作用,皇帝要想对亲家做些什么,多少得有些顾忌。

现在嫁一个宫女,这种血缘亲情顾忌就少得多,宫女自然成了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当然,在现代政治体系下,尤其是西方逻辑思维的政治体系,国家利益和经济集团利益至高无上,甭说嫁亲女儿,就是普通平民百姓娘老子还找律师明算账。

因此公主和宫女的体现到政治上,其地位有天壤之别。

堂堂占着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汗国,只娶一个宫女做压寨夫人,传扬出去还不如一个西域地方的一个土城主,无论是影响力还是政治威望,与忽喇的实际军事力量无疑毫不匹配。

鲁古图要的是实至名归,好处得要,名头也得要。

当然,不是说木可烈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但问题就在去年次子都勒阔给女帝脸上摸了屎,当真就以为是几千匹马能解决了事。

忽喇现在是比一百五十年前兵强马壮,但跟岐帝国比,忽喇几斤几两木可烈心里还是清楚的。

现在还不是招惹岐帝国的时机,至少也得等中原内乱,人口降至三千万口以下,五六百万的忽喇族人才具有绝对的优势。

况且说岐帝国不是软宋,更不是想捏就捏的软柿子,切切实实是一块钢板,谁踢谁倒霉,西域收复一战仍可见岐帝国的国力犹在。

出兵四万,动员的民夫却有一百二十万,四五十万匹驮马,十数万军马,那是从西安出发,去哈萨克斯坦撸硬茬子,尚且打了三年就给荡平。

现在要忽喇骑兵南下越过漠北、漠南两个沙漠,才能去抢城池里的金银财宝和货物,而且光抢一处还解决不了几百万人的问题,得要全面开花。

这无疑是去正面硬怼皇帝家门口的几十万精锐,在人家自己家门口打,那是真的找死。

岐帝国远征省下的民夫劳力、钱粮,不说全部,哪怕三分之一转化为兵员,都不是忽喇现在能招惹的。

其次是木可烈毕竟是混血儿,其母亲是堂堂正牌岐朝公主,或多或少受到中原思想影响和左右,媳妇又是沃腊舒达自己挑的,那么多女人,偏偏就相中了宫女,难道还让自己棒打鸳鸯?

已经出了一个不孝子,再惹恼一个,这是要让自己晚年在众叛亲离中度过余生。

其三,即便是宫女,好歹皇帝也封了公主头衔,认作干女儿,更重要的是两国的账皇帝也认了,怎么也说多过去,总比就送个纯粹的女人过来传宗接代来得强。

最后,眼下是忽喇有求于岐朝,求着人家还不许人家自己做主,这个道理就是在草原上也说不过去。更何况人家现在还有打狗棍,不低调些,现在给你断顿,忽喇自己就得先内乱。

木可烈等人叽里咕噜都说忽喇俚语,搞得岐朝的翻译一头雾水,薛伯充不断问木可烈说了什么,翻译十句听不懂八句,但断断续续结合木可烈、鲁古图等人神情,薛伯充多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思考若定,薛伯充截断话说:

“木可烈汗,胭脂公主自小与贵妃娘娘朝夕相伴,与亲女无异。现如今又得我朝陛下册封,便是我朝公主,贵邦若是怠慢之,换做是贵邦册封公主在我朝,将心比心的说,贵邦作何想,我朝陛下又作何想。”

薛伯充的话不重,但是里外透着模棱两可的意思。

既是说胭脂公主虽然是宫女,但不比亲闺女差,今后忽喇要和亲,也可以这么干,岐朝也认这笔账。换而言之,来而不往非礼也,上行下效,你可以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