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陛下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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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庒县风波(11)

于是现在情况就很尴尬,沈云卿本来是想着制造一场大火,然后他去报官栽赃,所以安他剧本的设想,应该是在监狱外活动。

但他没想到自己不懂法,又遇上虞童这个官横,先把他给抓了,结果让他丧失了活动和造势的回旋余地,反而更为被动。

现在又碰上伪科学和无知公知,原本应该导演顺利的剧本,反成了对他不利的局面。

但所幸没留下什么纵火的把柄,但沈云卿却不知道,在暗处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始终盯着他。

一连犯下三个致命过失,确切的说,是他缺乏对当下的正确认知,自己想当然的栽进了坑里。

沈云卿算是看出来了,眼下苗头有些不对,赵东庭似乎不是来查案的,是来和稀泥的。

下刻,赵东庭话锋一转说:

“沈云卿,陛下有旨,着令将你押解前往神都候审,你准备准备吧,三日后上路。”

沈云卿闻讯消息,眼前顿时一黑,犹如五雷轰顶天塌地陷,他忙是说道:

“赵大人,一场大火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下官到底犯了何罪,还要押解神都候审。”

“本官奉旨办差,哪管这些,你且回狱中等者吧。”

“赵大人,朝廷不能不讲理不讲法呀!”

“陛下圣旨既是王法,你若再在此处胡搅蛮缠,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赵东庭话音未落,虞童幸灾乐祸上蹿下跳指挥着衙役凶恶咆哮:

“来人,还等着做什么,把沈云卿给本官押下去!”

“遵命大人!”

左右衙役上前,一人一个胳膊,如同黄鼠狼搀小鸡,架起沈云卿便是往外拖,边拖沈云卿还不忘诉苦鸣冤:

“赵大人,下官可是苦主啊,朝廷还讲不讲王法……”

其实您就甭喊了,任何年代,“法”都是相对的,更何况是君权之下,你认真,你就输了。

要说无知害死人,懂得太多,意识太超前,不明白历史大背景这个套路,也害死人。

待把沈云卿拖走,虞童幸灾乐祸继续说:

“赵大人,卑职已在府中略备小宴,还请诸位大人赏光。”

“也好,一路赶路也颇为疲乏,那就走吧。”

赵东庭话音落下,王曦照起身说:

“赵大人,今日本官还有公务在身,不便随同,这就告辞了。”

“既如此,王大人请自便。”

王曦照抬手略施一礼,转身便是离去。待其走远,汪晨贵说:

“王曦照此人虽有为官之心,却不懂为官之道,可惜了。”

“做官不易呀,走吧,虞大人请带路。”

“好,二位大人请。”

汪晨贵、赵东庭都说出了时下做官的真谛,这做官和会做官是两码事,你官做的再好,不会做官,也没用。

王曦照离开县衙后,马不停蹄直奔县中客栈而去。沈云卿出事后,沈严良和独孤三人暂居城中客栈,现在事态扩大,要把沈云卿押往神都,王曦照难以向两家交代。

待到客栈见到两家,王曦照细说原委,还不忘安危沈严良这么说:

“本官猜测,江淮情势复杂,令郎得罪官商甚多,此番失火又来的蹊跷,恐是陛下担心有人对令郎不利,故而将其押往神都暂押。”

“可这都给关入天牢了,哪里还有翻身之日呀,我家云卿可是为陛下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落得个这么个结果,日后谁还敢帮皇帝办差呀。”

沈严良欲哭无泪,这时独孤筑勤啐骂说:

“这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整天祸害人,简直岂有此理。”

但这是独孤玥却说:

“爷爷,云卿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脱罪开释。”

“我说孙女啊,天牢那是什么地方呀,就是好人进去都脱三层皮,更何况是被栽赃陷害。”

这天牢说白了就是皇帝以法律的名义,私设的拘押监狱,分内外两种。

建在皇城之外,神都城墙之内,由禁军看押的地天牢,专门看押有罪官员、皇亲国戚、影响恶劣的重特大犯罪分子、钦犯等等。

第二种是建在皇城之内的,俗称宫狱,用于囚禁包括地天牢在内,以及不方便公开审理,不能释放,不能处决的特殊囚犯,独孤筑群说的就是皇城外的地天牢。

纵然独孤玥能掐会算很是乐观,但形势比人强,当强大的外在表象凌驾于个体认知和意志之上时,哪怕你把未来时的录像给当事人看,他也不会信。

也许这就是时空的奇妙之处吧……

当日黄昏,王曦照再去县衙大牢,稍晚时分独,孤玥带带着几件衣裳和吃食来探监。

“云卿哥,此去路上遥远,一路风吹日晒可是辛苦,玥儿给你做了几件衣裳,路上好有个换洗。”

“多谢玥儿姑娘,真是让你为难了。”

“都是应该的,玥儿只盼着你早日无罪开释,平平安安返乡团聚,其他的也帮不上云卿哥什么忙。”

“有几件衣服随行,我就知足了,待归来之日,我便迎娶玥儿,绝不负你。”

话到此处,独孤玥泛起甜甜的笑容,她说:

“你此去神都许是没什么危险,但若是皇帝问罪于你,你可不要耍滑,否则轻重难料。”

听到此处,沈云卿隐隐嗅出一丝意味,他忙问:

“玥儿,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

“时候不到,天机不可泄露。云卿哥只需知道皇帝不可欺,其他的莫要多问了。”

“嗯,我记下了。”沈云卿略略点头肯定,接着又说:“玥儿,你带个话给我爹。就说这一路上就甭让人送了,让他好好经营兰陵和宁阳,让顾温守在海通和秀州,如虞童、汪晨贵想做什么,只要不殃及兰陵沈家的命根子,就随他们去,千万不要与官府正面冲突。”

“嗯,我记下了。”

押解人犯一般都默许家属伴行,当然,一个人也就够了,不可能押解的官差只有两个,伴行的家属有一百,这就不是送行了,是截囚。

沈云卿担心老父沈严良架不住情感,沿途一路送行,累坏了自己还耽误了沈家产业,最终得不偿失。

沈云卿琢磨着此去神都兴许也真没什么坏事,但要是把产业给耽误了,搞垮了沈家,麻烦要比吃官司更严重。

由于钱庄票号的特殊性,无论你是正常运营产生的资金问题,还是非法运营产生的问题,在当下,只要官府要拿你做文章,十之八九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云卿这一走,沈家就没了主心骨,两江的官商要想做点什么,轻而易举。尤其是在庒县,不出所料的话,很快要有动作。

不过事情到此还没完,甭以为把我沈云卿关进了牢笼里我就没辙了,咱们走着瞧。

翌日,王曦照、汪晨贵、赵东庭、虞童四人亲赴前往屯垦乡勘察当日火灾案发地,王曦照令人一早将始发地方圆二里地保护了起来,禁止复耕开垦,以保护案发现场。

三日后,晨昏未至,赵东庭还是给足了王曦照、沈云卿脸面,没一大早走菜市口,不过仍然出乎沈云卿意料。

这不懂法就是吃亏,他本以为押解他去天牢应该是带着夹具,一路走去,却不曾想待遇这么好,还坐囚车。但所幸没让他把脖子卡在囚车上,一直站到神都。

负责押解的是一伙十人的执金吾,当真是钦犯的待遇。

囚车走西门上路,沈严良、独孤家一早等在西门外送行。

“云卿,人我都打点了,这一路上你可要自己多小心,宁阳有爹在,你就放心吧。”

“知道了爹,你也多保重,别把身子急坏了。娘那里还要多安抚,别一着急就去找舅舅,给人家添麻烦,这不好,反弄巧成拙。”

与老父沈严良说了许久,独孤筑勤愁容满面说:

“云卿啊,这一路上风雨不定,你要当心别招病了,万一病了赶紧找大夫,千万拖不得。”

“多谢前辈提点,云卿谨记在心。”

一番说长道短,赵东庭看着天色已经不早,催促说:

“天就快亮了,该上路了。”

话音刚落,虞童扯着嗓子说:

“赵班头,带人送送上差,好上路。”

“明白了大人。”

说是送送,实则是尽快让沈云卿消失在眼前,越快越好。

于是在虞童热心配合下,赵班头带着衙役在前开路,执金吾赶着囚车在后缓缓上路,沈严良、独孤玥一路伴送,一连送了两天,直到出了海通地界方才悻悻离去。

三天后,沈云卿被抓去天牢的消息传到江南,传到秀州、兰陵、金陵,各方反应不一,幸灾乐祸的非蔡生廉莫属。

“盐商是好惹的吗,活该他倒霉!”

这时管家陈平却担心说:

“老爷,小的想着不对呀。”

“不对?怎么不对。”蔡生廉不悦质问,拔了一根心头刺,还能不对?

“老爷,这沈家从目前来看,沈云卿是主心骨,沈严良其实倒也一般,沈云卿给抓了,沈家不就垮了吗。”

“不抓沈云卿,怎么搞垮沈家,你是活糊涂了。”

“老爷,这要是沈云卿去年给抓了,倒也没什么,可现在盐商大举过江,沈云卿给抓了,盐商还不先去攻兰陵。”

“嘶……”蔡生廉猛觉一怔,想着有些道理,忙是说:“可兰陵好歹是户部的地盘,盐商去攻沈家,也是户部的事,怎的就不对?”

“可兰陵刺史李义清未必这么想啊。这江南和江淮两边本就不对付,盐商去攻兰陵,折腾的是兰陵,是刘岩镜,他李义清能好受?

更何况说,谁也不知道盐商只折腾沈云卿一个人,万一搂草打兔子,大鱼小虾一网尽,把兰陵搞掉了,那咱们可就得直面盐商啦,这不是在咱们肚子上来一刀吗。”

蔡生廉一想觉得有理,他说:

“这倒是不能不防,前翻盐价大涨,铜银官兑也要变,现在两淮盐商若是在兰陵站稳了脚跟,咱们可真就七上八下骑虎难下了。去,立即知会各地外阜、外庄放缓出货,收紧钱资,尤其是银子,要收紧了。”

“知道了老爷。”